陰陽道侶口中咳血,全身被楊天一腳踩着,幾乎連呼吸都不能,簡直崩潰到了極點。
他分明想要站起來,與楊天重新對峙,奈何在這隻狐妖的大腳之下,仿佛所有的反抗都成了徒勞!
“你不是想殺我嗎?被人踩的感覺如何?”楊天冷笑,沒有絲毫的憐憫,因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今日不是他反敗爲勝,那麽此刻被任人魚肉的,便是自己了。
“我要……殺了你!”陰陽道侶低吼道。
楊天二話不說,腿上再一次用力,将陰陽道侶的頭狠狠的踩進了地面,足足陷下去數丈之深,讓對方吃了滿嘴的泥濘。
他能夠感受到陰陽道侶的怒火,可越是如此,他下手越狠,大腳不停的往下踩,每踩一腳都會将陰陽道侶踩下去數分,片刻後楊天自己都不知道踩了多少腳,隻是仿佛用完了力氣一般。
“呼,這妖狐變果然耗費神力。”
楊天将所有的神力都凝聚在手中,欲給陰陽道侶緻命一擊,結束他的性命,奈何就在這時,他腳下的陰陽道侶再一次變成了大道圖,全力反擊!
“毀天印!”
楊天絲毫不給對方任何機會,毀天印一瞬間爆發,方圓數百裏徹底成了爆炸的中央,轟的一聲神光閃耀,他腳下的地面開始龜裂,一股強烈的風暴盤旋而來,瞬間就爆發了!
整個地面滿目瘡痍,陰陽道侶的身形終于顯現了出來,緩緩爬起,全身咳血,岌岌可危。
隻不過楊天也好不到哪裏去,爆發了這樣一擊,等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毀天印的爆發他也在漩渦之中,自然不能獨善其身。
可相對而言,楊天的情況卻要比陰陽道侶好得太多,他一步一步走去,就欲收割對方的性命。
“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強,妖魔體果然不凡,超乎了我的想象……”
陰陽道侶冷冷的看着他,全身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所受的傷勢,實在非常人可以想象。
“可惜了,我也很好奇,陰陽道侶在未來還有怎樣的手段,隻可惜今日往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楊天略作惋惜狀,卻絲毫沒有任何憐憫,手中的冰雪弓已經蓄勢待發,準心瞄準了陰陽道侶的脖頸處,一旦他松開弓弦,冰雪箭必定會在一瞬間射穿陰陽道侶的喉嚨!
“你殺不了我!”
陰陽道侶大笑一聲,竟伸手捏爆了實現準備好的逃命玉簡!
而就在他捏爆的那一瞬,楊天那緊繃的弓弦,也在一瞬間松開來了,充滿冰晶的弓箭化作一道光芒直射而去!
陰陽道侶的身形瞬間消失在虛空之中,同時消散的還有那一根箭矢!
顯然,兩者都在同一時間沒入了空間隧道之中,楊天心中暗恨,隻差一步就可以除掉這個大敵,可是就差那一步……
即便如此,他依舊有足夠的信心,方才那一箭就算沒有射殺陰陽道侶,也足以使他受重創,能否活下來依舊是個問題。
楊天并沒有任何遲疑,迅速朝着陰陽道侶消失的地方追去,那裏恰好也是一路往西,卻是與他的目标一緻。
一路追了整整三日,在一個黃昏之際,他終于發現了陰陽道侶的蛛絲馬迹,并再次追了下去。
第五日,他終于再次追上了陰陽道侶的步伐,對方的傷勢很重,陰陽道侶雖然可以愈合傷口,可終究無法與聖光訣相媲美,更何況被極道武器所傷,換做尋常人,恐怕早就斃命了。
這還是因爲對方是身爲陰陽道侶的緣故,方能夠活下來。
楊天欲在這時候将之徹底抹殺,隻可惜陰陽道侶很是狡猾,利用大道圖與逃命玉簡,再次躲過了緻命一擊。
第十一日,楊天在一座邊遠的山村發現了陰陽道侶的足迹,對方口口聲聲拿村民來要挾他,使得整個山村極爲混亂而驚恐。
面對此舉,楊天狠狠咬牙,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很想立刻将陰陽道侶碎屍萬段,卻又不忍心讓那無辜的人陷入死境,唯有應允,暫且離去。
可是離開了沒多久,楊天分明感受到了一股不安的情緒,二話不說立刻折返,待再次看到那個小山村時,則徹底呆住了。
從他那清澈的瞳孔下,所倒映出來的,卻是漫天的火光,小山村一片狼藉,一切都不複存在。
山村内,無數村民橫屍遍野,甚至有幾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兒童,那小小的身體倒在血泊之中,隻能任由大火侵蝕,徹底變成飛灰!
“他們……都是無辜的人啊!”
不知何時,楊天的雙眸逐漸朦胧了起來,他死死攥緊了拳頭,暗含淚水,一股殺氣沖天而起,無形之中将周圍的一座座山峰都崩碎了!
“陰陽道侶,今生我不殺你,誓不爲人!”
發出了這樣的誓言,楊天含恨離開,接下來的數日,他都在不停的尋找陰陽道侶的行蹤,隻可惜徘徊了許久,一點兒蛛絲馬迹都沒有察覺到,他終于停了下來,知道對方已經徹底遠去了。
冷清的月光籠罩而來,楊天靜靜的站在一座山峰之上,海上的潮汐拍打在岸邊,一些他從未見過的靈獸在海灘上嬉戲着,當然也少不了一些猛獸在咆哮。
這一道海,分明是中州與西域相隔的海域。
楊天對這個海的來曆并不清楚,這裏基本上沒有什麽人,甚至連當地的土著也沒有,唯獨一座高高的海水呈現在前方,仿佛是通過西域最後的考驗。
而在前方的海岸上,一座石碑屹立不倒,上面分明刻着兩個龍飛鳳舞的古篆,楊天依稀可以看清這種文字的含義,似乎正是‘苦海’二字。
“苦海?莫不成以爲這裏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楊天淡笑,隻感覺這片海域的名字實在是令人考究。
他并沒有立刻上路,渡苦海而去,而是在海邊找了一個看上去還算隐蔽的地方,就此坐了下來,開始潛心修心,悟道。
進入半賢的時間并不久,甚至可以說有些急于求成,對于修真路漫漫的他而言,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雖說爲魔,可凡事都要有個過程,因此更多的修養調息和鞏固,則是必須的。
盡管他心中也時刻牽挂着秦小夕,可他卻生怕進入西域之後,會真的尋找不到解決之法,那時究竟會如何,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因此,他極爲想要這短暫的溫馨,哪怕此刻的秦小夕,正在他的八卦圖中靜靜的沉睡。
對他而言,都是一種無比的幸福,和久違的記憶。
十多年了,隻能憑借記憶去想象對方的面容,而不能相見。這種痛楚,一般人是絕對無法體驗得到的。
朝陽升起,樹蔭下的楊天緩緩收腹,睜開了眼睛,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
一夜的打坐,令他神清氣爽,這裏人煙稀少,在他身後到處都是密林,靈氣也許不如中州的中央地界那般濃郁,可新鮮的空氣卻令人心曠神怡。
遠方的深海中,隐約可以看到上古的惡魚在翻滾,體型巨大,一看就并非凡物,雖無法與八臂惡龍等存在相比,但也足爲驚人了。
那一直被他背負在身後的乾坤尺,忽然幻化出小詩畫來,站在他身邊甜甜的笑着:“哥哥,你的心情好像變得好些了。”
看着這個小丫頭出現,楊天頓時一笑:“是啊,的确好些了,大戰遠去,一個人來到這種偏僻的地方,倒是仿佛與世隔絕,想不靜心都難啊。”
說到這裏,其實楊天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分明是那一直被死耗子傳誦的绯紅神王,遊覽名山大川,昔年來不以爲意,而今才感受到了這種豁達之境。
仿佛能夠忘記一切。
“哥哥,其實我一直很好奇,那個秦小夕姐姐,她到底是什麽人呀?”小詩畫粉雕玉琢,臉上有些嬰兒肥,卻露出貝齒,睜着大眼睛問道。
“诶?”楊天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小詩畫居然會問起秦小夕的事情。
“嗯,我看得出,哥哥一直對她很牽挂,這是愛嗎?”小詩畫好奇的問道。
“愛?詩畫你是從何處知道‘愛’這個詞的?”楊天反問道。
他原本以爲小詩畫身爲靈體,哪裏會知曉人世間的情,愛,而今卻令他大吃一驚。
“是柳冰依姐姐曾經提及的,很久很久以前就說到過。”
“她和你說什麽了?”
“她告訴我,其實冰雪宮的姐姐們,都并非外人看來的那般冷漠,相反她們的内心很渴望一種東西,那就是愛。隻是她們不能得到真愛,所以就修道了。”小詩畫看着楊天,甜甜的回答道。
“嘻,她騙你的呢,如果缺少愛,那還修道做什麽?”楊天輕笑,摟着小詩畫道。
“是嗎?”小詩畫一時間變得有些迷糊,渾然不解。
“愛從來不是因爲缺少,才需要的。”楊天望向遠方,平靜道,“因爲那樣,所謂的愛不過是一個頭銜而已,而并非超脫的東西。”
“那真愛是什麽?”小詩畫問道。
“真愛?”楊天淡笑道,“我也不知道真愛是什麽,但我想,應該是不顧一切,需要去守護的東西。”
“正如哥哥你會守護小詩畫一樣嗎?”小詩畫有些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楊天望向小詩畫,笑道:“當然。”
聽聞此話,小詩畫頓時一喜,認真的道:“詩畫也會守護哥哥的。”
楊天莞爾,輕輕撫摸着她的小腦袋,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守護我嗎?若沒有你,這一路來我怎麽可能那麽平安。”
“嘻嘻嘻……”小詩畫甜甜的笑了,一下子就撲進了楊天的懷裏,依偎在他的身邊。
楊天心中釋然,卻抱緊了小詩畫,往昔的一幕幕蹙上心頭,若非他隻身前往伏荒古路,若非他當時壯着膽子,将小詩畫收留,又怎會得到這種情誼?
無私,無求,隻需要小詩畫開心的活下去,這便是愛了吧?
“哥哥……”小詩畫忽然擡起頭,呢喃了一聲。
“嗯?”楊天看着他。
“那你對秦小夕姐姐,算是真愛嗎?”
楊天錯愕了一下,卻苦笑着搖頭,什麽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