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天城之外數百裏的地方,魔主以及剩餘的十一名魔君都站在這片荒蕪之地,仿佛在等待着什麽。
不多時,一頭展翅的巨鷹翺翔于天際,逐漸幻化成人形,淩空一躍便來到了魔主的面前,狂湧而出的妖氣蔓延而去,那身後的無數魔兵紛紛倒退,實力微弱的,更是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鷹妖王,你終于來了。”
魔主全身都被魔氣所籠罩,看不清他的真正面容,唯獨那一絲聲音依舊深沉。
“嘿嘿,如今要滅掉這修士,我又豈能不出現?”鷹妖王哈哈大笑,聲音卻尤爲尖銳。
“一千年前,他們本以爲你死去了,卻不想你又活過來了,那衍家老祖若是見到了你,不知又該如何?”魔主淡笑道。
“衍家老祖?嘿嘿嘿……當初我可絲毫沒将他放在眼中。說起來那一戰真是憋屈,若非狐妖一族的老家夥拖延住我那麽長的時間,我也不至于重傷瀕死,幸虧我那時早已煉成了通天妖法,這才沒死。”鷹妖王道。
“對了,你可還記得紅鸾?”魔主忽然問道。
“紅鸾……”鷹妖王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旋即一縷殺氣在彌漫,咬牙道:“那萬年前,就已經橫行天地的魅妖,紅鸾?”
“正是此人。”
“豈會不知道?萬年前,她就一直幹擾着戰局,我雖不知她意欲何爲,可是有關她的傳說還是聽得挺多了,似乎被封印了萬年之久,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說到這裏,鷹妖王忽然擡起頭來:“可是妖魔一直都對她很有意見,據說當年許多魔都死在了她的手中,簡直就是妖魔的叛徒!”
事實上,還有一點,鷹妖王并沒有交代。
萬年前,鷹妖足以和金翅大鵬相媲美,他的祖父曾淩駕于那大陸的最巅峰,可是卻死在了紅鸾的手中,那時候鷹妖一族才逐漸沒落……
這樣的恥辱,鷹妖王時刻都記着,不需要多言,卻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僅如此,她的來曆和萬年前的某個人也有關系。”魔主喃喃,說到這裏卻并不說下去了,話鋒一轉道,“據說她在十多年前活過來了,如果我沒估算錯誤,此刻她也正在某個地方關注着這裏吧。”
“哦?她活過來了?”鷹妖王的臉上升起了一絲殺意,冷笑道,“今次我功力大成,倒要讓我看看她的實力?”
“你太過激動了,紅鸾在萬年前雖實力縱橫天下,可被封印了萬年之久,修爲早已連大妖都不是了,以你的實力,恐怕随時都能将她斬殺。”
“如此便更好了,我定要痛飲她的鮮血!”說着話,鷹妖王舔舐着嘴唇,一臉狂熱的氣息。
“如果我預料不錯,四千年來的老對頭,也快要出現了,隻是一如既往的都喜歡龜縮起來了,莫非他們看穿了,這與兩名聖人大戰的守護魔獸,并非真身,而是一部分神力所化?”魔主喃喃道。
鷹妖王仰頭大笑:“哈哈哈……那些聖人根本就不是對手,隻會用一些卑劣的手段而已,隻要破了結界,我鷹妖王一人足以橫掃天下!”
轉眼間,三日過去了。
天城之外,無數魔怪密密麻麻的籠罩而來,對天城虎視眈眈,卻始終沒有進攻天城。
而那聖人與大魔之間的大戰,仍在繼續,三日三夜沒有分出勝負,一片廢墟。
一些心态不好的修士,早已被這一幕吓得臉色發黃,不停的顫抖。
仿佛知道僵持下去的結果是什麽,令人本能的感到恐懼。
“原來如此,是打算對修士進行震懾,而令人感到絕望嗎?”
“或許吧,隻是我想不通,魔主爲什麽要這麽做,他似乎等待着什麽。”楊天緊縮住了眉宇,心中那絲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了。
兩道身影站在天城之上,一人是韓斌無疑,至于另外一人則穿着一身黑袍,将身子嚴嚴實實遮擋住了。
“這樣私自跑出來,真的好嗎?”黑袍下的楊天唯有苦笑,他将全身的魔念都收斂了起來,再加上這黑袍的不凡,他才敢從屋子裏出來。
“怕什麽,反正也沒人發現是你。”韓斌淡笑,絲毫不以爲意。
楊天點頭,旋即望向前方,看着那暗無天日的天空,和滿目瘡痍的地界,不禁搖頭:“這樣的大戰,不知有多少生靈塗炭。”
“之後不會了,反正有這結界,他們再怎麽折騰,沒了生靈,也不可能再次重現,将結界破壞掉,說起來你幫了大忙呢。”韓斌一笑。
“結界?”
楊天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問道:“你說,如果魔要進攻天城,最先入手的會是哪裏?”
“那還用說,當然是結界咯,這是衆生的意志,縱然是大魔用肉身硬撞,也不能産生什麽破壞。”韓斌答道。
楊天忽然神色凝重了起來,激動的抓住韓斌的衣服,問道:“天城之中,有誰能解開結界?”
“這個……我怎麽知道……”韓斌被他的舉動吓壞了,怔了怔才道,“不過現在都是那些陣法大師在看守吧,畢竟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大賢都很忙。”
“壞了!”楊天眉宇緊皺,松開了韓斌,旋即拔腿就跑,不顧一切的轉身狂奔。
而在他轉身的那一刹,黑色衣袍卻在不經意間脫落了出去,那身爲魔的氣息一下子就蔓延了開來……
“啊……他是……”
一陣恐懼的聲音傳來,衆多修士仿佛見了鬼一般,全部往旁邊退去,生怕惹怒了這尊殺神。
楊天的名号的,當初在東龍就已經傳遍了許久,更别說十多年後的今日了。
“楊天,你等等啊,你到底要去哪裏?”韓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顯然也追得很是緊迫。
隻是楊天的速度太快了,天魔步法之下,簡直就化作了一道疾風,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唯獨楊天什麽都沒有在意,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魔主的身影,他早就覺得這三日以來,魔居然還不出手,分明有古怪。
而現在,他則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打通結界,連大魔也無用,身爲魔主,他又豈能想不到這一點?
他幾乎不顧一切的朝着天城中的陣符院奔去,剛一進入,便感受到了死一般的沉寂,血腥味彌漫開來,幾名陣符院的弟子倒在地上,已經成了屍體。
“這……到底是?”
楊天倒吸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朝前方探去,龐大的神念蔓延而去,頓時感知到了那股殺意的來源地。
他沒有任何的遲疑,天魔步法在身,化作一道光影沖了進去。
霎時間,他整個人怔在原地。
入目之處,在那陣符院内,一道人影站在中央,正是落山河!
而在落山河的旁邊,數名陣符大師都跪倒在地上,似乎中了某種邪術一般,依附着落山河的指示,不停的凝結着陣紋。
而這些大師之中,分明有陳森長老以及其餘衆人,盡皆都是陣法大師,天城之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楊天雖說談不上什麽陣紋大師,可也好歹是精通陣法的人,他一下子就看穿了,這分明是解除結界的手勢!
“住手!”
楊天一聲大喝,龐大的魔念逼迫而來,望向落山河,質問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落山河擡起頭來,冷笑着看着他,并不答話。
隻是那正在凝結陣紋的大師們,手中的姿勢分明更加快了!
“夠了!”
楊天鼓足了勇氣,翻手祭出了乾坤尺,狠狠的插在地上,霎時間一股灼熱的氣息朝着幾名陣法大師湧了過去,一團火光沖天而起,幾人紛紛咳血,受了重傷!
他們隻是陣師,遠遠不能與修士媲美,更别說是手持聖兵的楊天了!
可是眼前的一幕依舊還是出乎了楊天的意料,就見這些咳血的大師仿佛沒事人一般,根本沒有在意到疼痛,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
楊天豁然間已經明白了一切,腳下天魔步法一閃,頓時沖上前去,欲阻止這一切。
奈何一道魔影從他身後猛然顯現,長槍戳向了他的頭顱,眼見着即将觸碰到時,铿锵一聲,身爲靈體的小詩畫以最快的速度抵擋了下來。
楊天輕輕側過頭,隐約之間終于看到了這一杆黑槍,隻感覺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豁然轉身,神色一驚。
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全身漆黑的魔影,手中的魔槍更是很不凡,全身充斥的殺氣,甚至比他更甚!
“這分明是……”楊天豁然轉頭,目光死死的盯住了落山河,大聲道,“你是魔銮!”
‘落山河’冷笑着,身形逐漸幻化了出來,确實是魔銮無疑,一絲魔氣彌漫,頓時沖天而起,傳遍了整個天城!
看到了這道身影,楊天大驚失色,本能的想問什麽,卻制止住了。
那幾名神識被操縱的陣法大師,分明在不停的凝結陣紋,眼看着結界就要再一次被破開了!
“一定要阻止!”楊天冷眸一橫,擡手便将八卦圖甩了出去,欲将所有的陣法大師都吸入圖中。
奈何魔銮輕手一點,一道神光當先沒入了八卦圖中,猛然膨脹了開來,這道神光仿佛永無止境一般,竟幻化成了巨大的山峰,一下子變将八卦圖内的空間撐到了極限!
楊天幾乎是下意識的噴出了一口鮮血,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前方的陣法大師,手中的陣紋凝結得越來越快,仿佛是某種古老的禁忌,正在将天城徹底封死!
“不,不行啊!”楊天艱難的爬起身,手中的乾坤尺狠狠的甩了出去,小詩畫心領神會,頓時化作一道黑芒,劃過眼前的陣法大師的頭顱!
“噗!”“噗!”“噗!”
數道鮮血的聲音流淌了出來,幾名頂尖陣法大使的頭顱紛紛飛了起來,斷裂的脖頸處不停的冒出鮮血,将整個地面都染紅了!
楊天心痛的看着這一幕,可是臉色很快就又變了,這些頭顱都沒有了的陣法大師,依然坐在原地,手中仍舊在不停的凝結着法訣,恐怖而詭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啊!”
楊天怒吼了一聲,心中積蓄了無限的憤怒!
“沒用的,命中注定,結界會被再一次打開。”魔銮看了他一眼,身形逐漸在虛空中消失。
“你一定很想知道,爲什麽我會是落山河,這個問題你以後慢慢想吧,不過我現在倒是要奉勸你一句,與其想别的東西,不如先管好自己吧。”
最後留下了這樣一句話,魔銮終于徹底消失在虛空中,仿佛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
此時此刻,楊天想要阻止什麽,已經晚了。
眼前的陣法大師們,分明已經将陣紋凝聚完畢,一道藍色的光芒在中間顯現,直沖天際!
這道藍光與結界上所顯現出來的藍色,幾乎融爲了一體,可是恐怕也唯有楊天才知道,這隻是開啓結界的一種手段而已。
不僅如此,其中一名陣法大師的手,狠狠的插進了地面上,将自己全身的血液連同陣紋深入了地底,這一幕看似詭異,可楊天同樣知道,下方到底是什麽。
那分明是将天城的地勢徹底改變,變成了一股本質上堪比荒地的地質,徹底失去了靈性。想要以同樣的方式再次打開結界,卻是明顯不可能了。
在同一時間,天城上的大賢,以及那三十三宮的弟子,都将目光轉向了陣符院,他們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滔天魔氣,以及那威脅着結界的陣紋。
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天城上方的結界,逐漸碎裂,瞬間土崩瓦解……
天城上的修士,幾乎全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