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終于采藥回來了!
可是,那是了然啊!那個如神佛一般聖潔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不染纖塵。
這讓她如何開口說出這樣……這樣不潔的要求啊!
她,面對他疑惑的雪眸,支吾了許久,終是沒敢說出讓他攙扶她如廁的話。好在大智如了然,他不過須臾便從她閃爍的雙瞳看出了答案。
不發一言的起身,從外面拿回一個拳頭粗細的竹筒,徑直走到床前,不等她反應過來,他竟直接撩開薄被!直接要動手幫忙!吓得她慌忙攔住!
“那個,緣兒自己來便好。”她的臉紅成一片,垂眸不敢去看他的面容。
“可是,你傷的不輕,若亂動隻怕于恢複不利。”了然的聲音淡漠入水,仿佛任何事都不會讓他的内心掀起一絲波瀾。
“不,不,沒關系的,緣兒自會小心的。”黃曉謎趕緊說道。
“緣兒……如今你我俱是男子,萬不可一時意氣用事,自損自身。”了然有些無奈,忍不住開口勸阻。
“緣兒,緣兒知道,可是……”黃曉謎頓住,臉頰越發的漲紅起來,“可是,可是緣兒還是想自己來。”
了然沉默了,不過須臾便微歎一聲,将那竹筒放在她的手中,轉身向門口走去,關門之際,他又叮囑一句:“小舅舅就在門外,如若不行,随時喚小舅舅,且不可逞強。你且記住,你我俱是男子,不僅如此,我還是你的小舅舅。”
“是,多謝小舅舅。”
了然走後,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拉開襲褲,卻瞥見小哈瞪着一雙麻雀黑豆眼,烏溜溜的盯着她看。黃曉謎此刻真是無語問蒼天呐!她拼命忍住小腹的憋脹,勉強擠出一句:“出去!”
許是語氣有些強硬,小哈一臉委屈的蹭着地離開。等到它的身影總算消失在門外之後,黃曉謎早已沒了初時的羞恥心,完全無需任何心理建設,直接忍住劇痛,急切的握着本屬于陌生男人的,而現在卻是她自己的某處,一陣酣暢淋漓……
事後,黃曉謎無比嫌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盡量減少喝湯水,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如廁。可盡管如此,她還是每日都要麻煩了然至少三次……
啊!好煩啊!待會泡溫泉可不可以不脫衣袍?她實在不想直面這具陌生男子的身子。
應該可以吧!又不是沐浴,隻是爲了療傷。
萬分糾結之際,她蓦然擡眸,雲蒸霧繞之中,一泓淡色泉水映入眼簾。泉水之外一應俱是皚皚白雪,唯有一棵垂柳立于一旁,茫茫白雪之中,它竟絲縧碧綠,春意盎然,沒有一絲冬日的蕭條。
了然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走到泉邊,俯身輕輕将她放在一塊不曾落雪的圓石之上,如絲銀發滑落,厮磨着她的臉頰,摩挲着她的頸項,涼涼的,癢癢的。
沒有任何言語,了然保持着彎腰的姿勢,輕輕解開她的束帶,褪去衣袍,他那清透的雪目微斂,看不到眸中的神情,隻看到纖長的瞳睫根根分明,如雪的肌膚,白皙的近乎透明。
身上驟然一涼,黃曉謎這才發覺了然竟是在幫她寬衣,吓的她慌忙出聲止住。
“那個,不用脫衣袍也可以的吧。”
了然放在襲衣束帶上的手指微頓,随即擡眸望向她,眸中幹淨的不含一絲雜質。
“衣袍遇水便會飄蕩,若不小心粘附到傷口處,隻怕不妥。況且,此番泡泉,至少要泡夠六個時辰,這樣才能浸入骨髓,祛除寒症,散瘀通脈。此後每日便是如此,隻待脈象平和爲終。若一直穿衣泡在裏面,隻怕你也會覺得不适。”
“每日?”黃曉謎一驚,“每日都要泡六個時辰?這,這身子怎能受得了。”
了然繼續手下的動作,淡淡解釋:“肌膚或許會泡的腫脹一些,不過爲了身子快些康健,這點小事就算不得什麽了。”
“呃……那好吧。”許是這副身子腦中有淤血之故,黃曉謎的反應明顯遲鈍許多,直到了然已退光衣袍,襲衣,唯剩一條襲褲之時,她才猛然反應過來,慌忙按住他的手,喊道:“這個我自己來,自己來!”
了然的手幾乎沒有一絲溫度,在這雲霧缭繞之中,反而更顯冰冷。他擡眸靜靜的望着她,一言不發,卻也不抽回雙手。黃曉謎勉強堅持着按着他的手,傷口疼痛難忍,胸口也漸漸開始有些刺痛。
“寬衣不若如廁,需彎腰俯首,很容易扯到傷口,而且,你若再不松手,肋骨可能就要錯位了。”了然淡淡的提醒她,唇邊溢出一絲無奈,“你我俱是男子,有何羞恥?罷了,小舅舅閉上眼也就是了。”
說着,他竟真的閉上雙眸,隻是手下并不停頓,很快便褪完。直到重新将她抱起,他才睜開雪目,目不斜視的抱着她,緩緩踏入泉水。
“緣兒隻需靠在此處便好,待小哈自狼群過來守着你,小舅舅再去準備午飯。”緩緩将她放在泉邊,她的脊背挨着早已被水打磨的無比圓滑的岸石,絲毫不覺得硌身。泉水溫溫潤潤的,一如了然溫潤的雪眸,泡在裏面舒服極了,仿佛每個毛孔都在一瞬間舒展開來。
了然随她下水,身上也是濕透,索性陪她坐在泉中,一起望着對岸茫茫的白雪。
雲霧蒸騰之中,到處都漂浮着淡淡的硫磺味,黃曉謎硬着頭皮緩緩垂首,淡色泉水之下的身子埋在一片陰影中,因這蒸騰的熱氣飄飄忽忽,根本無法窺探一二,她終于略略松了口氣,眼神也随之放松,這才敢四處随意張望。
了然靠坐在她的身側,雪眸微斂,似睡非睡,雪白的衣袍随着水紋飄散,忽上忽下,他那如月的銀絲也散在水中,浮浮沉沉,映着晨起的淡淡日光,輝映出美的眩目的點點星光。
黃曉謎情不自禁的将視線移至他的側臉,背着光,那微尖的下巴光潔如玉,圓潤的耳垂被熱氣熏的微微有些泛紅,而他那纖細白皙的脖頸則若幼滑的古瓷一般,纖薄透明,隐隐的透出一根青色的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