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東蒼皇帝親批的行程,怎會爲了區區一個江湖虛位就讓朝中最重要的皇位繼承人隻身涉險。
那蒼之謙此行的目的究竟爲何?
疑惑間,她擡頭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淩霄,催促他快些回話。
若蒼之謙已經啓程回東蒼,她就得快些去憶夢山打探景三的消息,此事必須她親自去一趟,不然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而若蒼之謙此行的目的尚未達成,暫時不會回轉,那她的時間就相對寬裕些,畢竟離一年之期還有四月有餘。
淩霄始終不發一言,隻是沉默的看着那行字,黃曉謎這才覺得有些不對,擡爪勾了一下淩霄的衣襟,淩霄這才擡首看向她,沉聲說道:“王爺已啓程……去了憶夢山。”
憶夢山!
黃曉謎猛地支起上身驚疑不定的望着淩霄,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蒼之謙去憶夢山做什麽?找景三?他找景三做什麽?他們二人本就是死對頭,雙方都想置對方于死地,蒼之謙此番去憶夢山,隻怕是要……
殺了景三!
不行!
黃曉謎頓然躍起,劇烈的動作帶動着傷腿一陣刺痛。
可她哪有閑暇顧及那腿,隻是慌張的寫道:即刻啓程憶夢山!
淩霄未動,直直的望着她,“主子不必着急,三日内一定會有血黯影的消息。”
淩霄說的這樣肯定,黃曉謎本該放心才是,可她卻莫名的一陣心慌。強壓不安,她匆匆俯首寫道:爲何如此肯定?
淩霄堅毅的面容劃過一絲糾結,遲疑了僅一瞬,他握緊雙拳咬牙回道:“昨日武林大會,萬盟主宣告,誘殺各派年輕弟子的真兇——大魔頭血黯影,陷落憶夢山,誰能取得他的首級,誰便是……武林盟主。”
什麽?!
黃曉謎頓覺一陣頭暈目眩,一股氣血不斷翻湧,險些噴口而出!
萬盟主此言一出,隻怕整個江湖都會出動,憶夢山即便再山高林密,也擋不住人多!更何況那數以萬計的江湖人士各個都有武藝伴身!除非景三已離開憶夢山,否則,就算他藏進地底,隻怕也會被揪出來!
“雖然時隔一月有餘,可萬堡主十分肯定血黯影還在憶夢山,家主隻要耐心等待,暗衛應該很快便會傳回消息。”
黃曉謎不可思議的瞪視着淩霄,不明白他爲何能如此平靜的說出這樣的話!若等暗衛傳來消息,隻怕景三早已被無數江湖中人踩死在憶夢山了!
即刻啓程憶夢山!
黃曉謎再度點了點那行字。
淩霄一咬牙,“噗通”一聲單膝跪倒,沉聲低吼:“請家主三思!此番明面上是讨伐大魔頭,實則乃是盟主之争,屆時人人自危,門門相害,必然明槍暗箭,血流成河,淩霄甯死也絕不能帶家主去那虎狼之地!”
黃曉謎聽罷,慘然一笑。
她何嘗不知如今憶夢山兇險異常,可她怎能眼睜睜看着景三赴死!她不清楚她于景三究竟是愛還是不愛,她隻知道,他很重要!已經超越她生命的重要!
那錐心刺骨之痛,受一次也就夠了!
望着絕然的淩霄,黃曉謎毫不遲疑的垂首寫道:景三之命重于我命,他若死,我絕不獨活!
雖然這樣威脅淩霄非她所願,可若不如此,以淩霄的性子,必然不會輕易答允她。而依她現在的樣子,也根本不可能逃過淩霄的眼睛獨自跑去憶夢山。
黃曉謎泫然欲泣的望着淩霄,她知道,淩霄最看不得她如此傷心。
淩霄緊緊攥着拳頭,望着她悲痛卻堅定的面容,緊攥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于,猛一咬牙,抱起黃曉謎小心的放入衣襟。
“屬下隻能帶你找到并肩王,隻要他肯聯合屬下幫助保護家主,淩霄便帶家主進山尋找血黯影。”
找蒼之謙?
黃曉謎愕然的望向淩霄。
他是不是糊塗了!蒼之謙怎會保護她?
瞥了一眼驚詫萬分的黃曉謎,淩霄略微收拾了一下,飛速趕到馬廄,翻身上馬,猛然一夾馬肚,駿馬嘶鳴,箭一般奔向萬家堡大門。
一路飛馳,萬家堡中隻有寥寥數位門衆,之前擠滿的人群早已散去,全部趕往了……憶夢山……
憶夢山在北玄國與南朱國交界地,離青英山并不遠。它雖是通往兩國的捷徑,卻因山勢陡峭,車馬不得上下,少有人走。
蒼之謙是在武林大會之後,即刻啓程前往憶夢山的,比黃曉謎早了半日,淩霄一路拼命追趕,終于在離憶夢山五十裏處追上了他。
“家主要親自去找他。”追上後,淩霄的第一句竟是這個。
蒼之謙斜眸睨了黃曉謎一眼,眸中一片幽暗,讓人辨不清他的情緒。
“不準去!”
突兀的蹦出這麽一句,氣的黃曉謎瞬間瞪大了雙眼!
憑什麽不準她去!她早已不是那個任他宰割,連上個茅廁都得請示的良小魚了!
撇過頭不再理他,黃曉謎示意淩霄繼續前行。可她接連扯了淩霄的衣襟數下,淩霄始終一動不動,“家主,若王爺不肯出手護你,單憑屬下和暗衛,請恕屬下不能帶你前去。”
什麽!?
黃曉謎頓時氣極,看着淩霄堅定的面容,她也隻能将那不滿全數吞進肚子。她明白,此刻她已不能再威脅他,若将他逼急,他甚至可能反過來用他的性命威脅她!
看了看淩霄,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憶夢山,黃曉謎轉頭對着蒼之謙寫道:爲何不準我去?
蒼之謙放慢了馬速,轉眸淡淡的瞥了一眼字句,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字:“危險。”
黃曉謎一聽,趕忙寫道:我不怕!
蒼之謙又睨了她一眼,深邃的墨瞳幽幽暗暗,許久,他突然蹦出一句:“真這麽想去?”
黃曉謎一聽有門,趕緊忙不疊的點頭。
蒼之謙看着她焦急的模樣,微微眯了眯眼,淡淡的丢出一句,“告訴我你是誰?”
什麽?黃曉謎一怔,她萬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可她如今心急如焚,根本沒有心思探究他眸中的深意,更沒有餘力考慮他爲何頻頻對她的身份有所質疑。她隻是焦急的望着憶夢山,看着身邊不斷奔馳而過的江湖人,慌張的寫下兩字: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