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三還沒找來,看樣子,瑾兒許是已經蒙混住他了,不然的話,這黯影閣雖然不小,可都這麽久了,早該找到這裏來了。
也許,她真要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了……
望着不遠處的地牢大門,那門縫透出一絲迷人的光亮,門裏門外仿佛兩個世界,門外是活,門裏則是死!
黃曉謎絕望的盯着那一線光亮,仿佛盯着這世上最後一抹希望……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景三終是沒能打開那扇門,她的希望漸漸幻滅,絕望的雙眸似是而非的阖上……
就在她阖上雙眸的瞬間,那門縫的亮光一閃,被一道黑影擋住。
景三靜靜的站在地牢門口,注視那斑駁的鐵門。
這地牢多久不曾用過了?自打處理了最後一批揚言要滅掉影黯盟的那些人,這門就再不曾打開。
可爲何這鎖有被人油滑過的痕迹?
小騙子昨日不見了,他問了所有人,沒有一個知道她去了哪裏,他不相信她會蠢的去自殺,也不相信她會失足落水甚至落崖,她定是藏在某個地方了,她那樣聰慧,必是找到一處連他都想不到的地方。
難道會是這裏?
“瑾兒,鑰匙。”
瑾兒臉色一僵,“盟主,這地牢關着那隻惡犬,嘟嘟定然不在這裏。”
景三皺眉,轉身看着她,“爲何沒有直接殺掉那狗?”
瑾兒趕緊躬身垂首,“禀盟主,黯影閣許久不曾見血,瑾兒不想污了您的家。”
景三頓住,許久不語,轉身又看了看那門。
“鑰匙。”
瑾兒愣住,有些無措的輕喚:“盟主……”
“别讓我說第三遍!”
瑾兒一咬牙,那畜生在地牢深處,盟主未必會走那麽遠,即便真走到那裏,這都一日一夜了,它必已死透。它不過就是個畜生,屆時即便盟主再疼愛它,至多也就是罵她幾句,再罰她閉門思過也就罷了,還能真爲了一隻畜生重罰她?她可是追随盟主近十年了!
思及此,她不再阻攔,伸手從懷中掏出鑰匙。
景三擰眉接過那鑰匙,打開鐵門,輕輕一推,鐵門應時而開。
擡步而入,地牢有些昏暗,景三一時竟看不清内裏的情景。待他走近,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惡臭撲面而來,他這才注意到地上趴着的那具狗屍。
那狗屍滿身血污,景三隻看一眼便不願再看。
看樣子她不在這裏。
他無聲輕歎轉身就走,剛走兩步卻突然頓住!
猛然回過身來,直直瞪視着那狗屍的脖頸,那脖頸之下,隐約露出一隻嬌小的狗爪……
景三微怔,瞬間躍到跟前,一掌拍飛那狗屍,卻見黃曉謎滿身是血的仰面癱在那裏,雙目緊閉……
“謎兒!”景三一聲哀嚎,驚心悲恸!
顫抖着手緩緩探至她的鼻下……
她還活着,感謝菩薩保佑!
勉強穩住心神,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捧在掌心,一個箭步沖出地牢,直奔藥房而去……
……
黃曉謎緩緩張開雙眼,觸目之處是滿目的绯紅紗幔,那紗幔無風輕擺,搖曳生姿……
她又魂轉了嗎?
她猶記得在那地牢又冷又痛的折磨,可她現在渾身上下無比舒暢,除了有些虛弱無力,竟無一處不适。
定是又魂轉了!不然,那樣重的傷怎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隻是她這次并沒完成任務,爲何沒有魂飛魄散呢?
微微動了動身子,她赫然發覺她竟在一人懷中!
擡眸望去,她隻看到一處光潔的下巴,滿頭青絲散落在如雪的衣袍上。
這角度,這比例……
她滿頭黑線的擡起爪子……
啊啊啊啊!
怎麽還是狗啊!她根本就沒死啊!
她這一系列動作驚醒了淺睡的人,那人垂首,美麗的桃花眸在看到她醒來的瞬間,湧上笑意。
“你終于醒了。”
竟是景三!
他這是怎麽了?爲何眼窩深陷,臉頰還清瘦的這樣厲害?而且,他一貫都是绯衣的,爲何今日竟穿着白衫?
“你的肋骨斷了三根,有一根還刺穿了肺……我差點以爲救不回你了,幸而你還能活着。”
景三溫和的笑了,笑容幹淨而又溫純,帶着濃濃的疲憊。
“你已昏睡了整整七日,該是餓壞了吧。”
說罷,他輕喚一聲,驚心立時端着一碗熱粥進來。
景三接過熱粥小心的喂給她,“這是雪蓮燕窩粥,喝了于你的傷極有好處。”
那粥味道十分鮮美,黃曉謎一邊吃着粥,一邊疑惑的看着景三。
這景三怎麽跟換了個人似的,竟有點了然的感覺。
剛喝完粥,還沒等黃曉謎開口,驚心來報:“盟主,雨沫回來了。”
景三沉吟片刻,将她輕輕放在床榻上,“你剛醒來,身子還虛的很,再睡會兒吧,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起身離去。
經他這樣一說,黃曉謎還真覺得又有些困了,她打了個呵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緩緩閉上雙眼。
“咦?驚心,盟主怎麽隻着襲衣便走了?你怎麽沒随盟主去大殿?”門外傳來一聲驚詫。
“盟主要我看好屋裏的主。”驚心歎息,“盟主的長袍沾了血迹,他脫了之後一直沒工夫換衣,衣不解帶的伺候了它整整七日。”
“那隻狗啊!”那人跟着也是一聲歎息,“盟主也不知中了什麽邪,爲了一隻狗,竟将跟随他多年的瑾兒關進地牢。”
“可不是嘛!還有更邪乎的呢!”驚心壓低聲音說道:“主子将咱們盟裏的聖藥都拿去給它療傷了,那些可都是萬金不換的珍品啊!據說能活死人肉白骨呢!”
“啊?還有這等事?這要讓雨沫姐姐知道了,不定多生氣呢!這小畜生即便有點靈智又如何,不過就是隻狗嘛。盟主也不知怎麽想的。”
“是啊……”
……
門外還在小聲嘀咕着,大抵是些關于景三如何瘋狂的救治她,如何廢寝忘食的看護她。
黃曉謎垂目。
景三,如今我不過是隻狗兒,爲何你還要待我這樣好?
……
自打醒後,又過了數日,她的狗軀在那極品靈藥的調理,以及景三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很快便大好。
這日午睡醒來,景三抱着她來到地牢,瑾兒正斜靠在那牢房裏,滿身鞭傷,狼狽不堪。
“你想怎麽處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