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小聲說道:“我!王萬月!”
黃曉謎一愣,看了一眼昏睡在腳踏上的兩個丫鬟,警惕的抱緊錦被。
“你想幹什麽,你可知你這般深夜潛入,被人發現可能會喪命的!”
“噓——小聲點!”
王萬月小心翼翼撇了一眼昏睡在地的丫鬟,随後壓低嗓音催促道:“快跟我走!迷藥的時間有限,一會兒藥效過了,再跑就來不及了!”
黃曉謎無奈的歎了口氣,“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會走的。倒是你,趁着還沒人發覺,快些離開吧!”
王萬月一聽這話,登時急紅了眼。
“你傻啊!再繼續呆在這裏,你必死無疑啊!”
黃曉謎本來被吵醒,有些心浮氣躁,可聽她竟說出這樣的話,頓時一股暖流湧上心間。
“不必爲我擔心,對我來說,隻要于孩子有益,其他都不重要!”
王萬月見她冥頑不靈,焦急的砸着嘴,半晌憋出一句:“孩子我們一起養,先跟我走!”
黃曉謎一愣,随即搖了搖頭。
“我說了我不走,我隻要孩子平安降生就好,至于自己的生死,我早已看破,對于我來說,孩子若認在左側妃名下,至少比在我名下好的多。興許因着這孩子,左側妃還能榮升正妃的寶座,那我的孩子就是嫡長子了,這樣更好!”
這話自然是敷衍王萬月的,她的孩子怎能認賊作母,待她完成七愛七殺的任務,定會帶着他遠離塵嚣,跟着紅袖他們一起,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
然而王萬月卻以爲是真的,急得抓耳撓腮,猶豫了許久之後,似是做了重大的決定般,沉聲低訴:“你怎麽每次都這麽傻!你當真以爲她會眼睜睜看着你的孩子降生?她絕不容許任何人生下王爺的孩子,更不允許任何人入了王爺的眼!你們一定會死的!”
什麽?
黃曉謎的心猛然“咯噔”一下,可她面上卻絲毫不顯。
“哦?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可是絕對錯不了!她絕不會放過你的,她擅長用毒,就是毒死你,也不會有任何人查的出死因的!”
随着時間的流逝,王萬月顯得越來越焦急。
黃曉謎猶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謝謝你的好意,我會好好考慮你的話的!你先回去吧!”
“你!真是冥頑不靈!”王萬月見實在勸不動她,隻得轉身小心翼翼的向門邊挪去。
“謝謝你!”
黃曉謎突然蹦出這麽一句,王萬月的身形頓然一滞,少頃,聲音略略顫抖的抛下一句。
“好好想想我上次給你說的那句話!”
說完,她不再停留,悄無聲息的潛出房間。
黃曉謎呆坐了片刻,回想她說過的話,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難道真如她所說,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個障眼法,左側妃其實是想她們母子都死掉?
聯想到近日古怪的嗜睡,黃曉謎有些坐不住了。撇了一眼似乎暫時還不會醒來的倆丫鬟,她一咬牙,披衣下床,輕輕推開窗戶縱身一躍,順着樓宇暗影,直奔花滿樓。
“紅袖!”
猛地推開紅袖的卧房,沒見到紅袖,卻見到一道魂牽夢萦的熟悉身影……
一襲白衣勝雪,滿頭銀發松松束就,幾縷銀絲随意散落肩頭,見是她來,他轉身,恬淡的笑着,緩緩展開雙臂。
“緣兒。”
一聲溫和的輕喚,引得她瞬間淚雨滂沱。
一個箭步沖上去,她猛然撲到他的懷中,放聲痛哭。
“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真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怕!真的好怕!”
她痛哭失聲,不斷反複重複着這幾句話,仿佛隻有這樣,才可以将長久蓄積在胸口的擔憂全部傾洩出來。
“是我不好,應該留下字條再離開的。”
他溫潤的面龐瑩着細膩的和煦,雪眸之中溢滿淺淺的疼惜。輕輕揉了揉她的發,他再度啓唇。
“别哭了,對胎兒不好。”
黃曉謎一怔,瞬間赧然,頭埋的更低了些,“小,小舅舅知道了。”
“你一進門我便知道了,你的臉上帶着明顯的胎氣。”
胎氣?她隻聽過屍氣……
情不自禁的思緒偏離,了然已執起她的手腕号起脈來。
數十息過去了……
黃曉謎不禁心頭一跳!
她記得,了然醫術過人,一向隻診幾息便通曉病情,爲何這次卻号了這麽久?
“如何?可有什麽問題嗎?”黃曉謎有些擔憂的望着微颦眉心的他。
“脈象平穩,比之正常人還要平穩,可你眉眼之間全是虛浮之氣,這脈象絕不對。”
“啊?這是爲何?會不會影響孩子?”黃曉謎想起王萬月的話,心中不免焦急萬分。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看似胎安,實則危急。你應該是中了血玲珑。”了然微歎,擡手理了理她來時被風吹亂的發。
“血玲珑是何物?”黃曉謎依依不舍的離開他的懷抱,轉而拉着他一起坐在桌邊。
不管她中的毒究竟爲何,隻要有了然在,她就不會覺得害怕,了然就像是一道午後溫煦的陽光,永遠都能給她帶來溫暖與心安。
“血玲珑是西域秘藥,以藥效歹毒著稱。中者會從外而内慢慢腐爛。雖然痛苦,可即便診脈也查不出絲毫病症,這種痛苦會持續數月之久,直至爛到内裏,露出心髒。中者斷氣之時,心髒驟然停止跳動着瞬間,帶着濃濃的血色微光,遠遠看去,那心髒就仿若一顆殷紅的血玲珑,故而此藥得名血玲珑。”
什麽?如此惡毒的藥,得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得的了。想來,左側妃必然癡戀王爺已久,不然也不會對她如此恨之入骨。
“它不是一味藥,而是三味,分别名爲:血、玲、珑。”
看了一眼疑惑不解的黃曉謎,了然淡然一笑,低聲解釋道:“血,指的是活血聖藥——紅花。玲指的是催生聖藥——麝香,至于珑,則是數種藥材炮制的,有些微毒性。”
“緣兒不明白,爲什麽小舅舅要分開說呢?難道這藥得分三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