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輕扶着窗棂,并未回身,沉吟片刻才悄然開口:“你身上的蟲卵太多,若隻依靠你的精血孵育,隻怕等到你壽終正寝也無法孵化一二,而若想加快速度,那就隻有通過交合直接吸取男性精血。”
了然平靜的叙述着,仿佛隻是在叙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也正因爲如此,蟲卵才會本能的一緻行動,侵蝕你的神經,操控你的行爲。”
黃曉謎此刻才明白,原來所謂的快速治傷,所謂的yin邪之毒,其實都是這種名爲百日陰陽蟲的病毒的在爲它自己的生存做努力。
隻是,昨夜司徒智曾說子時一過她便會完全失控,爲何現在她已起身這麽久了,依然安然無恙?
“是小舅舅将那蠱蟲殺死,救了緣兒嗎?”唯一的解釋就隻有這個了。
“那蠱蟲如今還未孵化,根本無法殺死,況且昨夜我還要救治淩霄,所以隻是将它們先引出了一部分,暫時保你不會發病。”
“小舅舅将那蟲卵引到哪裏了?”黃曉謎好奇的追問,“還有,淩霄是誰?”
了然詫異的轉身,雪眸微怔,“你不記得淩霄了?”
黃曉謎呆呆的搖了搖頭,這個名字非常陌生,她從未聽過。
了然很快便收回了詫異的視線,見她終于喝完最後一口飯,輕步過來收碗,黃曉謎看看她這邊滴拉一路的醬汁,再看看了然那邊幹淨的仿佛不曾用過的桌面,頓時羞恥的找來抹布擦了個幹淨。
“小舅舅,你還沒告訴我你将那蟲卵引到哪裏了?”一邊來回蹭着已經锃明煞亮的桌子,一邊轉頭看向了然。她還是好奇的不得了,了然究竟把它收在哪裏了,這蟲卵如此厲害,若能收爲己用,以後也可多個保障。
了然正在整理包袱的手一頓,随後狀似漫不經心的回她:“時間緊迫,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載體,隻得先引到我身上了。”
“啊?”黃曉謎大驚失色,想起了然身上的紅痕,再聯想到他剛剛所說的話,她瞬間有種非常不妙的趕腳。
難道是爲了引出蟲卵,他被迫破了色戒?那她豈不成了阻礙他入佛的罪人?雖說她以前确實想要把他扯出佛門的,可那也隻是想想,他如此聖潔,怎容得她随意亵渎。
偷偷瞄了一眼了然,黃曉謎真的很想問問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可躊躇了半晌,還是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了然轉頭望着她,見她眼神閃爍,神情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暗自歎息。
“緣兒可是有什麽話想要問我?”
黃曉謎一滞,有種被抓包的尴尬感覺,她咬了咬唇,與其這樣胡亂猜測,不如直接問了也好,免得以後成了心病,總記挂着。
“嗯……小舅舅身上的……嗯……怎麽回事……”
雖然下了決心,可一看到了然那玉潔冰清的雪瞳,她就舌頭打彎,怎麽也說不出“紅痕”二字。
了然一怔,随後反應過來,摸了摸頸間的那個紅痕,再度歎息一聲道:“緣兒是憂心這個啊……這紅痕,不過是昨夜我服食毒藥所引發的症狀罷了,緣兒不必在意……“
“毒,毒藥?”
見黃曉謎瞬間呆滞在那裏,了然安撫的沖她淺笑,“這毒藥是專門對付那百日陰陽蟲的。那蠱蟲一旦寄主,輕易不會挪窩,爲引出它們,昨夜,我喝下許多蠱蟲最喜的毒草,又在你我手腕處各劃一刀,相互交疊,血肉相溶。蠱蟲被草藥和精血之氣吸引,順着血流跑進我體内一些,暫時抑制了你的發病。”
“那,那小舅舅現在怎麽樣了?”黃曉謎慌忙跑到他近前,拽着他的袖子焦急道:“有沒有哪裏不适?那到底是什麽毒藥?會傷及何處?”
了然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淺笑着說:“無礙的,我常年服食各種藥材,其中不乏許多毒藥,我早已習慣。”
雖然了然如是說,可黃曉謎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拽着他左看看右看看。她清楚的記得她睡醒之際,他那愈發蒼白的面容。
“真的無礙,緣兒就放心吧。”了然寵溺的拍了拍她緊拽的手背,她這才猶豫着松開了他的袍袖。
自此,每到子夜,了然便以血爲引,将她體内的蠱蟲一點點轉移到他的體内。
轉眼便是一個多月,她體内的蠱蟲俱已轉移幹淨。了然催促她早些回去,免得衆人擔心,她也确實擔憂紅袖他們,不敢多留,隻得戀戀不舍的告别了然,返回京城。
一路急匆匆的趕回花滿樓,卻見大門緊鎖,不過白日裏總是如此,倒也不稀奇,她翻牆進了院裏,卻發現院子裏也靜悄悄的。
人呢?
她前前後後找了一大圈竟沒發現一人。
這是怎麽回事?人都到哪去了?
疑惑的轉身欲走,卻聽見身後“當啷”一聲脆響,她趕忙回身去看,卻見翠竹正驚疑不定的望着她。
“小姐?你怎麽在這兒?”
黃曉謎更加吃驚,“我爲何不能在這兒?人呢?大家都去哪了?”
翠竹猶疑的走上前,揉了揉眼睛,嘴裏喃喃自語:“是小姐沒錯啊?難道我是在做夢?”
說罷,她兀自捏了捏自己的臉。
“好痛!不是做夢啊!”
“到底怎麽回事?”黃曉謎耐不住焦急,扳住翠竹的肩膀大聲喝道。
翠竹被猛的一聲吓的一顫,回道:“今日是你進宮冊封的日子啊!”
“什麽?”黃曉謎愣住,“冊封什麽?”
翠竹已經完全懵住了,她驚懼的望着黃曉謎,顫聲道:“難道秀禾說的是真的?”
“秀禾說什麽了?”黃曉謎右眼又是一跳,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秀禾說,說小姐不像是小姐,倒是像極了死去的夫人!”
黃曉謎一頓,母親之事她并未告訴秀禾與翠竹,最初是怕找不到母親徒惹她們傷心,之後又是怕她們知道母親已與昊親王在一起難以接受。
如今聽罷翠竹之言,她又細細對比當日所見,假司徒有緣與失憶母親的舉止言行确實極爲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