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雅間,随便點了幾樣茶點,黃曉謎邊吃邊望着窗外。街上已有官兵正在開道,遠遠的依稀可見一行隊伍正慢慢向這邊靠近。
爲首的男子身形颀長,騎着一匹赤兔紅鬃馬,高大威猛,英姿飒爽,一看便是武藝高強的将士。他一身戎裝,正午的陽光照在他的銀色盔甲上,映出一個個熠熠生輝的光點。
“哇!好俊俏威猛啊!”
“這,這真是昊親王嗎?跟傳聞一點不像呐!”
“……真是個玉面郎君,要是能嫁做他婦該有多好!”
昊親王所過之處,不時傳來人們如是的驚歎。
黃曉謎輕蔑一笑,真是一群無知百姓,要是讓他們見到了然,還不驚豔到下巴拖地。
然而,她的嘲笑也僅僅持續了半刻鍾,待他漸漸行至近前,她也呆掉了!
銀色的頭盔也遮擋不住他漆黑如墨的烏發,冷冽的神情也掩蓋不了他俊朗如玉的面容。劍眉斜斜入鬓,雙瞳深邃若星辰,鼻梁高挺如懸膽,薄唇緊抿似勾魂。若不是他一身冷冽氣息,讓人不敢靠近,誰又能想到他就是傳聞中殺人如麻,貌如兇神的煞神王爺?
然而,讓她真正呆掉的原因并非是他俊美的容貌,而是……那人分明就是那日她在後山所遇的登徒子!
他已走過她的窗下,漸行漸遠,黃曉謎依然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視線情不自禁的跟着他,耳旁到處都是人們的驚歎聲。
突然,昊親王猛的擡起頭來,淩冽的視線直直望向她,黃曉謎大驚,猛然後退數步離開窗戶。
他發現她了?不知爲何,她感到一陣莫名的驚慌,心髒撲通撲通劇烈的跳動不已。
“他在看我!他在看我!”隔壁傳來一陣激動的喊聲。
“才不是!他看的明明是我!”
“不對!是我才對!”
……
好吧!黃曉謎瞬間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他怎麽會看她,突然轉頭或許隻是因爲……脖子酸了,扭扭而已。或是以前常在淮陽樓喝酒,路過順便轉頭看一眼而已。或者……總之,跟她沒什麽關系。
她哪裏知道,就在她慌張後退之時,昊親王緊抿的唇線有了一絲的松動,唇角若有似無的微微揚起……
黃曉謎自然什麽都不知道,她隻是暗自郁悶自己跟那些犯了花癡的女子一般,也自作多情了一把。
不多時,昊親王已經走遠,街上的人有些随着隊伍走了,有些各自散去。樓上的大家閨秀自然不能沒有形象的随着衆人去追着昊親王走,她們待隊伍走遠了,也一個個下樓離開。
黃曉謎不愛跟人擠,她又坐了會兒,待外面雜亂的腳步聲漸漸平息,才起身去找文伯。
見過文伯之後,黃曉謎滿意的從淮陽樓離開。她并未逃走,而是順着正陽街向左相府踱去。
剛走了不過百步,便聽見一聲大喊:“二小姐在那兒!”随後,七七八八圍上來一群家丁。
徐婆子氣喘籲籲的擠到近前,張口想罵,卻看見周圍圍着不少看熱鬧的百姓,隻得忍了又忍,憋着氣問:“二小姐這是去哪了?讓老奴好找!”
黃曉謎微微一笑,說道:“走了許久,肚子餓了,适才去了酒樓吃了些點心。”
徐婆子一聽,氣的臉色漲紅,卻不敢發作。
黃曉謎接着故作驚訝的說:“本小姐又不是不認識回府的路,你們這麽大張旗鼓的找我,又是爲何?”
“老奴……老奴……”看着周圍指指點點的人群,徐婆子直氣的臉似豬肝,卻還得拼命忍着。
黃曉謎一看今日目的據以達成,也不願再跟她糾纏,便坐回馬車,直接回府。
一進府門,司徒磊便大發雷霆,伸手欲打黃曉謎。黃曉謎微微一笑,避開他的手,張口便道:“緣兒已經想通,隻要父親給緣兒退婚,緣兒自當将帖子雙手奉上。”
司徒磊驟然一愣,“此話當真?”
“緣兒豈敢欺騙父親。”
司徒磊沉默了,一旁的姚氏見狀趕緊上前說道:“萬萬不可啊,相爺!若我們此時退婚,又不知會有何流言傳出。何況,若我們退婚,又該如何與姚家交代。姚家雖不比相府,可畢竟在朝中也有不少羽翼,若爲他人所用,必然會對相爺成事不利啊!”
聽罷此話,司徒磊緊皺眉頭,又沉吟片刻才對黃曉謎說道:“你先回去,本相需考慮考慮。”
“是!”此話隻是托詞,并非真心,你就慢慢考慮吧!越久越好!
她剛想轉身回去,司徒磊突然又叫住她。
“明日酉時,太後在禦花園設洗塵宴,宴請名單中有你。明日所需穿戴,待會兒你母親會給你送去。”
“緣兒知道了。”許是因爲她是賀大将軍唯一留世的血脈,所以太後才在這洗塵宴上召見她的吧。
“切記不可在太後面前胡言亂語!”司徒磊不忘低聲威吓。
“是,緣兒明白。”黃曉謎心中冷笑,敢做不敢當,這司徒磊真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回到琦蘭苑,黃曉謎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秀禾。那雪夜,姚氏剝她冬衣之時,秀禾拼命護主,被徐婆子一幹人打倒在地,如今不知怎樣。
好不容易才打聽到秀禾被趕去了浣衣房做了粗使丫頭,她立刻馬不停蹄趕去找她。
一進門便見秀禾獨自一人蹲在井邊洗衣,兩隻手腫如饅頭,上面紅紅紫紫,布滿凍瘡與血痕。
“秀禾!”黃曉謎忍不住一陣心酸,她正是秀禾拼命護她之時穿過來的,當時的一切曆曆在目,讓她忍不住對她心疼不已。
自從姚氏上位,伺候司徒有緣的丫鬟婆子一個個都怠慢她,整日都是冷茶冷飯冷臉的對待,有的甚至自己找了下家,投奔了更好的去處。隻有秀禾忍住奚落打罵,對她不離不棄。不僅如此,她還是黃曉謎穿到這世界後,第一個真心待她的人。見她如此,她如何不心疼。
“小……小姐?”秀禾呆愣愣的望着黃曉謎,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黃曉謎快走兩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懷裏。
“對不起,我來晚了!”她一邊流淚一邊說道。
“是小姐,真的是小姐!”秀禾這才反應過來,抱住黃曉謎失聲痛哭。
哭了許久,黃曉謎才掏出手帕,輕輕幫她拭幹眼淚。
“等我,我這就去找父親要了你去。”說罷,她起身快步向前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