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無禮!”伯餘喝止住雲七,冷着臉走到一身狼狽的太醫面前,太醫控制不住的瑟瑟發抖,卻還是嘴硬道“将軍,你,你抓我來這,所謂何,何事?”
“太醫一大清早便收拾包袱潛逃,又所謂何事?”伯餘揪着他的領口将人提了起來,丢到了夏至的床邊,“給我解藥,免你一死?”
“将軍,在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太醫還是決定裝傻到底。
“既然你聽不懂,想必你也不認識這個吧?”伯餘拿出那瓶膏藥在禦醫面前緩緩打開,放在禦醫的鼻子邊,讓他嗅了嗅道“你親手所制,還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如此貴重的東西,還是由你慢慢享用吧。”
伯餘讓兩人将禦醫按住,用銀钗摳出一坨白色的膏藥,“禦醫說過的吧,這藥膏極易被吸收。
若塗在你的臉上,你猜在一刻鍾之内,會有何事發生。”伯餘說着,面無表情的将那坨膏藥就要往禦醫的臉上塗。
禦醫在看到那坨膏藥的時候,臉色就已經很難看了,而這下則隻能用慘白來形容。冷汗簌簌的從那張蒼老的臉上劃下。看着那坨越來越近的白色,幾乎沒有昏厥過去,
伯餘在藥膏離禦醫近在咫尺的時候,突然停下,冷聲道“最後問你一次,解藥在哪裏?”
禦醫還是沉默,咬着唇似乎在猶豫着到底說不說。
“既然你不要這次機會,那你就去陪葬吧。”伯餘說着就要抹上去。
“等一下,等一下!”太醫急忙叫道,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倒不如說了說不定還有條活路。
“将軍,這不關我的事啊!是郡主,是郡主拿着藥膏給我,讓我以自己的名義送于你。目的就是是是……”
“至阿至于死地。可我也接觸了這膏藥,爲何我卻無事?”伯餘有些疑惑。
“诶,将軍,實不相瞞,”禦醫歎了口氣,兩徒弟在将軍的示意下放了禦醫,禦醫接着道“将軍昨日與郡主府,是否有食一先酸後苦最後變甜的食物?”
伯餘略微思慮了一下,點點頭瞬間便明白了過來。這都是郡主設的局。恐怕她在阿至落水那時便看出了什麽,于是把混了毒物的藥膏借太醫之手給伯餘。即使伯餘不主動去找禦醫,想必禦醫也會主動找上門。
當然她的目的顯然不是爲了弄死自己的意中人,而是借機試探伯餘和六王爺府聯姻的誠意,試探他的心意,再順便弄死潛在的情敵……
這招不可謂不毒啊。
可這由酸變苦再變甜的解藥……夏至中的毒,莫非,莫非是?伯餘想到此,瞬間白了臉,看向太醫。
太醫點點頭,道“如将軍所想,夏公子所中之毒便是傳說中的至陰之毒,百毒之首,閻月。此毒極難尋覓,哪怕六王爺也隻擁有一粒,而解藥也隻有一粒。郡主,這是狠了心的要至夏公子于死地。将軍恕罪,但真的與老臣無關,郡主拿這藥膏給我,并未說此膏藥有毒,我也是今早被郡主所派的人追殺了,才覺得此中有詐。”
太醫苦着臉道,他怎麽知道會這樣,若是早知道這膏藥有毒,他甯可早早隐退還鄉也不願意得罪他們中的一人啊。兩個人都得罪不起啊!
“我曾聽師傅說過閻月之毒,除了解藥之外還有其它的法子。太醫可有聽聞?”伯餘揪着眉頭問。
“中了閻月之毒,頂多能撐半個時辰,隻怕夏公子,已經是回天乏術了。”太醫遺憾的看先伯餘,擔心他突然遷怒自己,讓自己給夏至陪葬。
“不!不是回天乏術。”伯餘沉着臉道,雖然悲傷卻穩重的神色讓人覺得十分信服,哪怕太醫知道伯餘不過是不願相信事實而自欺欺人罷。
伯餘似乎看懂了太醫在想什麽,于是道“阿至于昨晚中毒,至現在已經4個時辰了。”伯餘冷冷地道出事實。
“這,怎麽可能?”太醫震驚,不敢置信的将手搭在夏至的手腕上,眼睛越睜越大,嘴裏連連呢喃道“這,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太醫看向伯餘“夏公子的脈象來看,完全不像中毒之人,更不像是身中閻月之毒的人。這怎麽可能?這可是閻月之毒啊?”
“太醫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天生便帶着至陰之毒。現在脈象與常人無異,是不是以毒攻毒的效果?”徒弟a問。
“居然還有能與閻月相抗衡之毒。夏公子身懷劇毒二十餘載居然相安無事,當真是奇人也!”太醫說着又給夏至細細的診起脈來,又翻了翻夏至的眼皮,掰開他的嘴巴看看舌頭。看的伯餘握着拳頭,極力的抑制想把太醫丢出去的沖動。
“我就說,天下怎麽可能有能與閻月抗衡之毒。”太醫診斷後道,似乎結果是在意料之中,又似乎有些意料之外。他對伯餘道“将軍,夏公子身上的至陰之毒仍無法和閻月抗衡,它被閻月在其體内耗盡,但閻月之毒還有一些殘留,夏公子還是有生命危險。”
“你是說,我家公子的孤星之毒已被消滅于體内?”徒弟b興奮的問道,若這個當真被消滅了,也算是可喜可賀的一件事了,從此以後,夏至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愛人而不當心對方會因他而死了。
“孤星之毒!?”太醫再次驚呆,“可是,得孤星者得天下,的那個孤星?”太醫受到的沖擊太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孤星者,天下絕無僅有。因此便流傳着得孤星者得天下的傳聞。
太醫細細打量伯餘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似乎在打量未來的帝王。
伯餘頭疼,警告道“太醫隻當今日沒聽到此話。阿至孤星之毒已消,太醫更不應去信一句謬傳。更何況這天下是陛下的,任誰得了孤星,這天下還是陛下的。”
太醫望着伯餘眼裏的冰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将軍請放心,我絕不向外人言任何孤星之事。””
“如此,便好。既然閻月之毒毒性已經消去了大半,該如何才能徹底清除其毒性?”
太醫皺了皺眉,那凹凸不平的皺紋目測可以夾死一隻蚊子“閻月之毒太烈,即使是餘毒也夠夏公子受的了。”太醫思慮了一會,“敢問将軍的生辰八字?”
“你問這個幹嘛?”雲七立刻上前阻止,生怕生辰八字牽扯出伯餘的身世。
“将軍服了此毒的解藥,若将軍是至陰之命之人,用将軍的鮮血做藥引,再用紫色的天山雪蓮制的清毒丹一起服下,夏公子便能痊愈。”太醫頓了頓,道“這是唯一的方法。但若将軍不至陰之命,将軍尋找另一人也可,隻是那人未服解藥,可能效果不太好,會留下後遺症。”
“不用了。”伯餘道“用我的血。”
“将軍,不可啊!”雲七阻止“将軍的血如此珍貴,怎能,怎能,用于做藥引?”
太醫一方面驚訝于竟如此巧合,一方面也感歎伯餘用情至深。但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道“将軍,以血做藥引,一日三餐,連服用七日。雖然一次用血量不多,但恐怕還是有生命危險。”
“太醫不必多慮了,就這麽決定。至于那清毒丹,該往何處取?”
“将軍,清毒丹我師父有,我們二人願前去取。隻消一天一夜,便能送回。”徒弟a道。
“那就,有勞二位了,還望早去早回。”伯餘真誠的鞠躬緻謝,二人連忙還禮,然後揚長而去。
“太醫,依現在的情況,若你被郡主抓到,隻怕你也是性命難保。但你若能替我悉心照看阿至,我定能保你不被夏郡主找到,并且在阿至痊愈之後,給你足夠的銀兩,讓你衣錦還鄉。如何?”
太醫思慮片刻,就道“依将軍所言。”
伯餘滿意的點點頭,“雲七,将所需之物,還有太醫全部安置于,常青苑。”吩咐完,便自己抱着夏至,往該苑去。其他人則急沖沖的趕着收拾。而太醫也徹底的看出了将軍的心,究竟在何人身上。
常青苑并不在将軍府,而是離将軍府有一段距離。盡管它内裏的裝修雅緻異常,但外表看起來不過普通住房,因此幾乎沒有人知道那是伯餘的私所,郡主也是一樣。
剛安頓好了夏至,便有人來報,“将軍,郡主拿了拜帖來訪,已快到府裏。”
伯餘的眼神冷了下來,低頭對那人耳語了幾句,便放下夏至,在人額頭上留下一吻,匆匆離開。
而郡主來到了府上便看見,有人擡着木棺材走了出去,有個老婦人伴在左右,哭哭啼啼的。便定定的看了好幾眼,看到迎面而來的伯餘便問“将軍,這是?”
“一個下人突然死了,不值一提。”伯餘平靜道,就見那婦人突然沖了過來,“你這狗東西,阿至哪裏對不起你,他對你一往情深,突然說死了就死了,将軍竟然毫無所謂。我打死你個負心漢,還我兒子!”夫人紅腫的眼睛,憔悴的面容卻怒氣沖沖,說着便要沖上來打伯餘。
“拖下去!”伯餘冷冷一個眼神,又對郡主道“不幹淨的東西莫污了郡主的眼。進内堂吧。”
說着,伯餘便邀請郡主往内堂走。郡主柔柔弱弱的點點頭,嘴角卻不經意的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而這一切,伯餘都看在眼裏,心裏滿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