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息怒,”貼身婢女小蕪立刻遞上了新茶,輕拍皇後的後背道“此事也不全是少爺的錯。”
“你可知,皇上這是想置我孫家于死地。你還眼巴巴的往上湊,讓陛下抓住把柄!”皇後恨鐵不成鋼。
“怎麽,怎麽會?陛下當初若沒了我孫家怎麽可能登上這皇位……”
“你這蠢貨,快給我閉嘴!”皇後吓了一跳,立刻阻止了他。這話若是傳到皇上的耳中,隻怕又得惹禍上身“前些日子皇上袒護夏至那賤人,遷怒于本宮。甚至在梅花宴的當晚,與他一同出席。前些日子,又因他處死了本宮的太監總管……”
皇後鋒利的眼神直直的向孫文射去“如此種種,你還不知皇上的心在誰身上嗎?”
“皇姐,既然皇上寵愛夏至将軍,爲何今日受封的卻是夏子橙?”孫文實在有些糊塗了。
“蠢貨!夏至突然出現難免引起朝廷騷動,或者說……打草驚蛇。不過,陛下以爲換一張臉就能瞞天過海,未免也太小看我孫家了!”
“你!立刻給我滾回孫府,若你近日之内再闖禍,恐怕本宮也救不了你!”
“皇姐,此事是否告訴父親?”孫文又道
“你下去吧,我自有安排。”皇後揮了揮手,捏了捏額頭,孫文瞅了她幾眼,見人閉着眼,隻好退下。
小蕪上前來,揉着皇後的太陽穴,頗爲不滿道“陛下這麽做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皇後歎了口氣“我孫家本就功高震主……也怪本宮,不該拿陛下的心頭肉去試探。”
“試探?”
皇後點點頭“早陛下還是皇子之時,我便有察覺陛下與夏将軍之情……可陛下卻親自殺了他,奪兵權。這又讓本宮有所疑惑。”皇後冷笑“經過兩次試探,本宮倒是明了了,陛下這是江山第一,美人第二。如今得了江山,又想回過頭奪回美人。而我孫家,我倒是成了他的踏腳石,登上王位沒多久,便想一腳踢開,簡直欺人太甚!”
“娘娘既知,陛下有龍陽之好,爲何還嫁給他。奴婢記得,當時屬意娘娘的還有四皇子啊。”
皇後愣了一愣,苦笑一聲“年少輕狂罷了。以爲在身邊的,都會是本宮的……但陛下既然要無情,也就别怪本宮無義了。”
另一邊,夏子橙和離衍詳談完出來,往麗妃宮中走。
夏慊又從囊袋裏鑽了出來,怒道“他怎麽能讓你做這麽危險的事情呢?”
“心疼了?”夏子橙笑眯眯的戳戳他的小腦袋。
“廢話,你是老子的人,我不心疼誰心疼。”夏慊伴着小小的臉,卻還是很萌……
“這深宮之中,不是你算計我就是我算計你。早習以爲常了。”
“等結束這一切,我們就找個地方隐居起來。”夏慊有些心疼
“嗯,我回不去了,但你要經常回去帶些管家做的甜點給我吃。”想到管家的甜點,夏子橙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吃貨,”夏慊寵溺,又道“你現在幫他鞏固江山,到時候不放你走,囚禁你怎麽辦?”夏慊始終覺得夏子橙這麽做,有些得不償失。還不如讓他的江山亂了的好,說不定還能逃走。
“夏家兵權已經在我的手上,他要囚禁我隻怕是難。”夏子橙得意一笑。早在離衍答應此事的時候,或許就已經料到了這種結果,當他還是依舊選擇了江山。在兩次選擇中,他都選擇了江山。盡管,他愛的誓誓旦旦。 夏子橙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了。
“哥哥,你在和誰說話呢?”夏冰正在庭院中懶懶的曬着太陽,繡着手中的香囊。
夏子橙連忙把囊袋放回衣内,看着夏冰凍紅的雙手,道“天冷了,你這是在做什麽。這些活交給下人做就好。”
“這是要送給哥哥的,交給下人做怎麽放心。”夏冰笑了笑,“哥哥,你試試看,可合适?”
夏子橙接過香囊,淺青色的底布上繡着青竹,十分雅緻。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在拿起一旁放着碎物的竹籃,剪下兩小條極細的布料“冰兒,能否将這兩條布料縫在香囊内側?”
“能是能,隻是哥哥,這有何用?”夏冰疑惑不解,夏子橙也沒有多加解釋,而是指導夏冰将布料一條逢成波浪狀的,用來固定夏慊的腿,另一條固定在上方,用來固定夏慊的肚子。免得他住在布袋裏,總是被晃過來晃過去的,都快吐了都。
夏子橙将香囊收好,道“我已經拿回了夏家兵權,今日便會回夏府。你獨自一人在宮中可得小心着些,我聽聞皇後的禁閉,不日也将解除了。”
“哥哥盡管安心。”夏冰柔柔的點頭,又道“哥哥也不必擔心我身上的毒,陛下自然會按期給我解藥。”
夏子橙突然心口一窒,揉揉夏冰的頭“苦了你了。”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夏子橙帶着夏慊回到了夏府。夏冰躺在庭院的藤椅上,偶有微風吹過。是微涼的春風。看着藍藍的天,她有意無意的道“春天來了,很有趣,不是嗎?”
“狗皇帝用冰兒來威脅你爲他做事?”在回府的馬車上,夏慊坐在夏至的手掌上。
夏子橙搖搖頭“他怕我攜兵私逃。”
夏慊瞪着眼睛看了夏子橙幾眼,終究是什麽也沒說出口。回到了府裏後,夏奎已經搬得差不多了。倒是何詩吟還在府上,似乎在等着他。
“仙人,不,夏将軍。”何微微蹲下身子,請安。
“何小姐可是在這等我,有何事?”夏子橙坐在離她最遠的地方。
“傳聞夏将軍是夏至的胞弟,梅花宴那日,現身的夏至又身在何處?”何詩吟開門見山。
“我兄長夏至早在年前便已身亡,而梅花宴那人不過是仗着長相相似來诓騙陛下,所以我才不得已利用你進入宮廷,告知陛下真相。”夏子橙道
“原來如此……那,那假冒之人,如何了?”何詩吟略顯失望
“陛下仁厚,将其流放,永世不得回京。”夏子橙見何詩吟陰郁的表情,又道“逝者已矣,逝者如斯,該放下的就放下吧。”
“我自然知曉。來這皇城,本也是想着打探他的消息,既然如此,想來我也該回去了。來來回回也見識過了幾次宮裏的生活,總覺得有些厭倦。不像二小姐,這般聰穎之人,總能将人拿捏的恰到好處。”何詩吟似乎意有所指。
“身在宮中,不得已而爲之罷了。”夏子橙皺眉,表示不滿。
何詩吟卻并不在意,“身處後宮,再艱難也該有可信之人,也該保有些許真意。謊言多了,誰還能分辨,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何詩吟又道“堂姐夫夏奎,雖爲庶子,偶爾貪心急功近利,卻也真心待夏家之人……卻幾次因妄信,險些送命。多虧了,陛下對夏府有情,才得以苟活至今。”
“你這是什麽意思?”夏子橙腦袋一陣發熱,臉上也有點,頗爲惱羞成怒的樣子。
“該言的都已告知夏将軍。其餘的我不再多說,至此一别,自當是後會無期罷。”何詩吟站了起來,行禮告退。
外邊,天已經黑了。那抹秀麗的身姿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那一年,夏至與她初見,雖和妹妹一個年紀卻已經落落大方,溫文有禮。看着自己的眼神也總是含情脈脈。夏至知道她對他有情,但他卻屬意他人。于是便讓父親退婚了,之後再很少她的消息,若非再次相見,恐怕他早已想不起了。
沒想到,她竟默默的等了這麽些年,錯過了這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華,卻始終無恨無怨。當真是脫俗的女子。
“啊!”下巴一陣刺疼,夏子橙下意識的甩了一下頭,就把趴在他下巴上的夏慊給甩了出去,尖叫刺耳,夏子橙立刻撲倒在地上,夏慊正好落在了他的背上。但還是震得夏慊頭暈眼花。
“你沒事吧?”夏子橙歪頭看向後背,十分擔憂。
夏慊歇了一會,又默默的順着他的衣服,爬回夏子橙的手掌,不滿道“你說你怎麽這麽招人呢?”
夏子橙笑“要是不招人,我怎麽能招到你呢?”
夏慊哼的一聲,被放在了餐桌上。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那個何什麽的,是在叫你小心冰兒。”夏慊道。
夏子橙無奈的點點頭“雖然我也不懂冰兒,在想些什麽,但我畢竟是她的兄長,怎麽也不會害我吧。”
夏慊用他的小手,托着下巴,想了一會,擡頭道“沒事,我會保護你的。”
夏子橙噗嗤一聲笑了,戳戳他的小腦袋,含笑道“我相信你。”
到了晚膳時間,夏慊的盤子裏,隻裝着大概五六粒米飯……魚肉,牛肉,湯各一丢丢,可還是吃的夏慊快撐死了......這真是吃貨的終極目标。
到了晚間睡覺的時候,夏慊喝了一指甲蓋的中藥後,說什麽也不要自己睡,于是便趴在夏子橙的鎖骨處,以内袍爲被。夏子橙的體溫像是天然的電熱毯,這一覺睡的真是安心極了。
第二天,夏子橙總覺得被什麽壓得喘不過氣來,等一張開眼睛,就見一個小小的毛絨絨的頭在自己的下巴處,一個嬰兒大小的人趴在自己的身上,吓得他立刻坐了起來,夏慊便從他身上滾了下去,被摔醒了。
“夏子橙,你幹嘛,謀殺親夫啊!?”夏慊暴躁的揉揉頭發,夏子橙星星眼閃啊閃,湊近他“阿慊,你長大了一點點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