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始,空冥氏悟天道之綱,開創修真盛世。後世流傳,乃成儒道釋三家正統,開枝散葉,百花争鳴,終成當今修真千百宗派。
陀羅尼教,本爲佛門一宗,尊明王而親衆生,後自成一派,别于修真正統,謂之陀羅尼。上古之時,陀羅尼尚爲光明之宗,信徒遍中原,與儒道釋三家位列齊驅,極宗教之盛,可謂之上古第一大教。
往昔之事,覆于舊土,已無人得窺。
隻知後來儒園興盛,以禮教仁義之德信于世人。而陀羅尼“唯心唯我”之教義,大有颠覆之嫌,遂被世人所棄,漸漸淪爲不教之流。
陀羅尼,自此沒落。
正邪之别,亦由此而來。
陀羅尼教的後身,便是暗黑門。暗黑門數千年來興教不當,反而落以罪名無數,而後漸漸被以“魔教”相稱,徹底淪爲了邪道。
正邪之争,便是由此延續了千百年。
直至如今。
當今天下,暗黑門衰而再興,已成爲了中原正道眼中的第一大敵。不過,在此之外,卻還有脫離于暗黑門的悚畏邪教,徹頭徹尾的邪惡之宗,冥教。與暗黑門不同的是,冥教隐藏下的陰謀與目的,天下間無人得知。
正是如此,方才覺得比那暗黑門還要可怕幾分。
而且冥教之中,雖然沒有暗黑門四聖使五行旗那般、在中原被人所知的衆多高手,但其中的主要人物,卻是比任何一個還要危險。
前冥炎殿殿主君魔炎,乃是巅峰的存在;
而其下兩位護法,也是有着讓無數人仰望的實力。
逐日護法司空寂,出身儒園,修習天尊帝皇罡,本是可以接任儒園門主職位之輩,其有多強的實力,可想而知;攬月護法聞人醉,據說出自中原之中最神秘的逍遙谷,而逍遙谷中的人物,哪一個不是讓中原人難以企及?
故此,冥教的天心崖,成了中原無人敢踏足的地界。
隻是提起天心崖之名,便已能讓無數人膽顫心驚。可謂之:
中原禁地!
然而,這一“傳統”,此時此刻,竟被生生打破!
……
“你可聽說,數日之前,天心崖被人攻了進去?”
酒樓之中的某處角落,不知何門何派的幾個弟子圍坐在一起,稍作小憩,閑暇之餘,便是其中的一人,道起了眼下中原最矚目的大事。
聖巫教,攻入了天心崖!
“如何會不知?”
另一人回道,似是提起了興緻,掃視了空曠的酒樓大廳,見得并沒有閑雜人等,便津津有味地與幾個師兄弟暢聊起來。
也便是數日之前的事。
天心崖作爲冥教的總舵所在地,雖爲中原天下所知,但數十年來,卻也沒有任何一個門派之人敢擅入其中。前幾日,盛傳包括君魔炎在内的冥教多名高手在雲夢澤上内鬥,其勢驚天動地,驚天下之大駭。
然而,這一戰突然止去,正是因爲天心崖被人攻入。
冥教的老巢,險些不保!
“那日我正執行長老交給我的探查任務,結果該查的沒查到,卻是遇得聖巫教大肆進攻天心崖。那一戰,冥教沒有頂尖高手坐鎮,堪是被殺得血流成河,慘不忍睹。得此機會,我也趁亂混入了天心崖,得了不少的有用情報。”
“嘿,這事,怕夠你吹噓了幾年了!”
“你還别說,那天心崖内,千百洞窟曲折變幻,兇險之處更是難以數清。我摸了數個時辰,差點就陷入其中,再也出不來了。”
“那這麽說,也是因此,聖巫教才撤出來的?”
“聽說就是這般。”
那親身經曆天心崖一戰的弟子,點了點頭道。從他面色看來,這一切都不像是撒謊,而且,說起聖巫教,此刻的他,卻是有了幾分崇拜之色。
至少,那名負重望的儒道釋三家,迄今爲止,都沒有聽說過這般的舉動。偌大的一個中原,千百名門正派,竟是被西疆外來的聖巫教第一個攻進了天心崖。盡管并未将冥教一舉鏟除,但單憑此事,就不得不令人敬仰。
巫教邪道之名,已然無人再提!
“這中原禁地之名,今後,怕是被聖巫教一舉破除了。”
“我看不然。”
不過,另一個人倒是有了不同的意見:“那時天心崖防守空缺,能被人攻入也沒有多奇怪,而且,那聖巫教可是有着攻上落雁峰的實力。”
“話雖如此,但換作旁人,即使知曉内防空缺,又有誰敢如此呢?”
那人繼續反駁道,看樣子,親身經曆的天心崖那一戰,已經讓他對聖巫教有了全新的認識。至少,不再是傳言中的外來邪教。
至少,他們攻了天心崖,便是中原同道。
“這中原,又得變天了。”
幾人又随意說了幾句,聽得門外有人進來,便緩緩止去了話語。
不過,忽然之間,幾個弟子的目光,卻是一下被門外走進的幾個人吸引了過去。他們乃是修真之人,雖然實力不濟,但自也能夠察覺什麽異常。
隻見一個姿色妖娆的女子,露臍短衫,紫發長靴,領着三兩個同樣衣着與中原民風截然不同的随從,不顧周圍異樣的目光,隻徑直朝着酒樓上方行去。他們的這般打扮,在晉州或許少有,但在常州西域,卻是随處可見。
西疆人!
“那是……”
見狀,這邊角落的一個弟子,雙眸凝視,對着那朝樓上行去的女子背影看了許久,最終,頗有驚駭地道出了一個名字:
“聖巫教的千蝶使!”
……
臨江府。
作爲晉州府城,自是中原東隅最爲繁華的城市。
其東臨雲夢大澤,北接東雷閣,連接着晉州的水路樞紐,四面皆是中原最富饒的良田林木,魚米之鄉。中原之盛,一看京州,二,便是這臨江府。
當然,那是在俗世之中的地位。
修真一界,臨江府最重要的作用,便是牢牢監視着大澤彼岸的一大邪教發源之地,冥教的總舵,天心崖。正是因爲如此,四閣之一的東雷閣,方才建在了臨江府外,數十年來,一直是制衡冥教發展的中流砥柱。
如今,冥教大變,終于将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裏。
此時此刻的臨江府,不知駐紮着多少來自五湖四海的各大名門正派、修真之士。此值正月新年,本就繁榮的臨江府,更是熱鬧非凡。
越王樓。
臨江府中心最大的酒樓。
秦川立在那閣樓之上,遙望着遠方茫茫的大澤,久久不語。
身後,阿羅葉靜坐案前,亦是處于沉默之中。聖巫教攻打天心崖之事,早已傳遍了中原,自然也傳到了秦川的耳裏。不過,此時沉默,卻不是因爲瞞着秦川做下這等決策的原因,而是……
“桑娜來了!”
突然,阿羅葉一下站立起來,喚了一聲。
聞言,秦川才回過身來。隻見他的眉間浮着幾分憂慮之色,阿羅葉如何決策自己并未怪罪,此時此刻,隻是擔心那攻入天心崖的教衆們。
當時,君魔炎和司空寂,可是不顧一切趕回去的。
若是遭了意外……
“教主!”
随即,果然便見桑娜領着幾個巫衛行進了閣中。
“人都撤出來了?”
秦川問道。見得桑娜無恙,心中似乎也終于松了口氣。如今中原大變,阿羅葉遠赴中原,若是聖巫教有了大礙,無疑是極其重大的打擊。
自己心有他念,不一定時刻顧得上阿羅葉,如此,能夠保障自己妻子安全的,就隻剩這些個西疆教衆了。更何況,如今的自己,也正是靠着聖巫教的倚仗,方能立足于中原。否則,或許,自己還一直在逃亡之中呢。
算起來,這些人,也能算是自己的家人了。
“托尊主惦記,全部安然無恙。”
聽得秦川相問,桑娜行了一禮,回禀道,“當時收到教主的急令,我與羅狼便率人撤了出來。若是晚一步,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秦川點了點頭。
那夜詢問阿羅葉君魔炎無故迅速離去的緣故,得知聖巫教正在攻打天心崖後,自己便急忙讓阿羅葉命令他們撤出。此時來看,終于還在君魔炎等人返回天心崖之前,成功傳出了命令,及時地保住了大家。
“日後這等事,切記謹慎再謹慎。”
随後,秦川瞥了阿羅葉一眼,如此叮囑道。
儒道釋三大門不敢貿然進舉天心崖,可不是他們忌憚。就連中原正道三千宗門聯盟,都不敢随意闖入的地方,阿羅葉如此打算,的确莽撞了些。
希望,這是一次教訓。
……不過,結果安全就好。
“其實……”
聽得秦川這一句似乎對阿羅葉有些許責怒的言語,桑娜抿了抿唇,最終垂頭說道,“其實教主派我們去天心崖,乃是探查塔納羅的行蹤。突然改變計劃,貿然進攻天心崖的原因,是因爲尊主在雲夢澤處于劣勢的緣故。”
“……”
聞言,秦川微微一怔。
早該想到,阿羅葉乃是精明之人,應該也不會如此貿然的。卻沒想到,她不惜冒着部下盡亡的安危,是爲了在司空寂手下救出自己。
秦川看着阿羅葉,依舊沉默不言。
“呼……”
良久,長歎了一口氣,轉而看向了桑娜,問道:
“那你們可有查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