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山那一日的變故,傳遍了整個中原。
衆人無奈離去,卻也在心中留下了無比的震撼和疑問。然而,那時天象散去之後,卻并沒有就此停止下來,甚至還愈演愈烈。
一月以來,每隔六七日,就會再一次出現那般雷雲湧動的天氣,僅僅籠罩在青冥山的山巅。每一次,劈完了八道天雷,烏雲便又會徹底散去,如來時一般突然。久而久之,青冥山的聖巫教衆人,卻也習以爲常了。
玉劍仙隕落之後,暗黑門短暫地沉寂了下去,而冥教也如以往一般,陰謀不止,但始終未有什麽大動作。中原局勢,略顯平靜。
當然,誰都知曉,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安甯而已。
其後不久,天閣四閣向中原各門發出通告,将打破十年一會的舊例,于臘月月初在九歸山舉行集會。也無人知曉,這個成立不久但卻實力強盛的宗門聯盟,這一回,又将給中原帶來怎樣的變化。
這一日,阿羅葉也收到了南風閣送來的信函。
四閣之中,東雷閣與青冥山遠距萬裏之遙,并無什麽交集;而北炎閣因爲那次秦川替鬼幽攔截追緝弟子之事,尚有恩怨;西水閣一位長老更是無緣無故便被秦川一擊殒命,素有大仇。可以說,聖巫教與四閣乃是仇視的關系。
雖然也知曉那一次秦川向南風閣主讨藥,有了些許交情。可是眼下南風閣正式書面邀請秦川和聖巫教參與九歸山的四閣集會,目的何在?
阿羅葉有些猶疑不定。
“中原與我聖巫教前有餘怨,更多次圍剿青冥山,不放過任何一個驅逐我等的機會。依我看,南風閣此舉,背後定有陰謀。”
桑娜如此說道。
不過羅狼卻是有不同的看法:
“天閣盛會邀請了各門各派,甚至也有中立的宗門散修,不太可能是針對我聖巫教。”羅狼說道,“而且我們多次狙擊暗黑門,與他們也算同道而謀,或許這一次,他們是想拉攏我教,共同應對魔教大敵。”
“……”
聽了二人言語,阿羅葉卻是不做回答。
搖了搖頭,不覺昂首仰望青冥山巅,神色之中略有惆怅。
卻不知,她的夫君,秦川,會如何決斷呢?
如今過了整整一月,也該出來了吧。
……
夜。
又一次雷雲,狂嘯不止。
黑暗的天際,被一道道電光劃破,如同撕裂蒼穹一般,帶來無窮無盡的對天道的恐畏之感。狂風之中,青冥山隐隐搖晃不安。
這是第八次了。
山巅,一道紅色的光芒直指天穹,從那一日開始,南柯宗主離去後,便有如此景象了。隻見一座古鼎,以那束光連接着青冥山,直通向離恨天中。而古鼎之上,又分出了八條光束,分别連接着離恨天的八方之位。
至始至終,都沒有絲毫的減弱。
九宮陣!
當然,西疆人并不知曉。隻是卻能瞧得見,每一次天雷落下,都被那古怪的法陣完全阻隔了去,應該便是南柯宗主留下護持秦川的。
細細算來,從那一日開始,已經四十九天了。
“嗤啦!”
一道天雷,猛然劈落而下,震顫衆生。
“轟隆隆……”
緊接着,在一陣轟鳴之中,隻見那天雷生生劈在離恨天上空的古鼎之上。驟然,八道光束紅光大盛,更交織着嗤嗤作響的湛藍雷光,令人望而生畏。那八條光束之間,仿佛現出了一道透明的光幕,奇妙無比。
這般景象,與前幾次同出一轍。
那紅色光束上攜帶天罰之力的雷光,順着光幕均勻地散開,便是相互交織在一起,更引得空氣嗤嗤作響,轟鳴不止。
卻是,沒有半分穿過那道光幕。
其下包括離恨天在内的山體,被光芒映得通明,卻沒有受到半分影響。那中央連接着離恨天的另一道光束,光芒柔和無比,絲毫不爲之所動。
平靜異常。
短短一瞬,如此可怕的天罰,竟是被徹底地化解。
“轟!”
“轟!”
“轟……”
接二連三,一連八道天雷,不斷從蒼穹劈落而下。此起彼伏的雷聲轟鳴,響徹青冥山的每一個角落,如此不安之夜,任誰也難以入眠。不過,青冥山的衆人也不再感到奇怪了,八道天雷過後,一切自會歸于平靜。
“應該快結束了吧。”
玉劍峰上,柳沉煙獨自立于祭劍台上,淡淡自語道。
她自是在數着這一道道天雷,隻是不知,爲何而數。那日玉劍峰上衆多修真之人紛紛猜測不已,但她卻是大緻推算得到,究竟是何原因引起的天劫。元神鍛體她沒見過,但自然也知曉其中規則。
隻是沒料到,竟會有此刻的六十四道天雷之多。
“渡個劫也這般不讓人安生。”
柳沉煙憤憤地道,但心中,卻是有些淡淡的憂慮。她知道秦川有高人相助,自會化險爲夷,可就是不知道爲什麽,她總挂念着。
挂念着……
果然,數息之間,雷雲散去,星月朗朗。
隻不過,這一次,似乎還能聽到離恨天傳來一聲略顯怪異的聲響,與以往有些不同。無人知曉,離恨天門口的巨石,已被轟然破開。
“!”
輾轉難眠的阿羅葉,突然因爲這一聲驚醒過來。
忽而,她眸中一亮,卻是披了一件衣裳,匆匆下榻出了門去。
……
寒風凜冽。
冬日裏的青冥山,屹立在寂寥的夜空之下。
離恨天中,那原本隻是粗略雕琢成人形的菩提木,此刻竟已是有血有肉,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且其容貌,正與秦川一般無二。
這,便是重生後的秦川。
“呼……”
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秦川坐起身來,活動着四肢。
隻見自己白嫩的皮膚,如同新生嬰兒一般,骨骼脈絡之間,也感覺有用不盡的力量,更主要的,是融合了九曜琉璃盞之後,自己的身軀,已然具備了主動引納天地靈氣的功效。此刻暗夜之中,卻覺空氣清新,神清氣爽。
果真是妙!
“看來免不了又要被阿羅葉嘲笑一番了。”
摸了摸白皙的手臂,秦川似是想起什麽,不由輕笑了一聲。
不過也不容遲疑,當即盤坐起身來,察切着自己此刻的狀态。丹田之中,靈核血晶流轉正常,已有淡淡的真元在靈氣的彙聚下,煉化成形。
以往雖然有着九曜琉璃盞的助力,但若想随時随地凝煉真元,卻也得分出心思來,做不少的功課。而此刻,幾乎不用自己去理會,丹田之中便有真元不斷地凝聚出來,不斷流轉到全身脈絡,強化着每一寸筋骨。
而且,與人交鋒之時,更有源源不絕的力量。
“有得必有失,雖然少了以往九曜琉璃盞駐存的真元以備不時之需,頗爲遺憾。但如今的丹田,宛若海納百川,也非往日可比。”
秦川自言自語道,并未患得患失。
這九曜琉璃盞融入己身,自己計劃已久,如今真正如願以償,自是有說不出的欣喜。整個身軀煥然一新,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化,這份感覺,卻不是誰都能體會得到的。這絕非修爲上的突破所能比拟。
“咻!”
念想之間,一座古鼎不知從何處墜落下來,落在了秦川的前方。
回過神來,秦川頗爲感激地向那古鼎注目了一眼,自也知曉這是南柯宗主留下給自己護法的法器。若不是如此,自己早就在天雷之下灰飛煙滅了。
“本來是打算讓師父來的,但你既是師娘,那秦川便不必言謝了。”
秦川悠悠說道。
随即,便見那古鼎似乎得到了宿主指引,一下消散無形,匿入了虛空。這離恨天外紅色光束結成的法陣,也随着解除了去。
這時,阿羅葉身披長袍,走了進來。
秦川微微一笑。
不過,卻見阿羅葉緊緊盯着自己,面色古怪。頓時,秦川也才想起此刻的自己身無寸衣,正赤着身子,急忙臉色一紅,掩住了“要害”之處。
見狀,阿羅葉白了一眼:
“躲什麽,又不是沒見過。”
“……”
不覺之間,阿羅葉也是俏臉一紅,但也并非遮掩,快步走到秦川的身邊,也跟着坐了下來。隻見她頗爲好奇地撫弄着秦川的肌膚,似是感歎這中原修真之術的奇妙。誰能想到,一截沒有生命的木頭,竟是可以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
然而,被這般撫弄,秦川自是氣息越來越重,心中漸漸浮起了一抹旖念。猛然間,急忙按住阿羅葉越來越不安分的手,輕聲叱道:
“快去給我找身衣裳。”
“不急!”
阿羅葉邪魅的笑道。
忽而,阿羅葉一個用力,便是以一個十分不雅、但在夫妻之間卻又極爲親密的姿勢,将秦川騎在了身下。隻聽她“嘤咛”一聲,竊聲道:
“你以前那元神化身一點也不好用,卻是現在實在些。”
“嗯……”
秦川哼了一聲,也因阿羅葉這一句話徹底點燃了腹中的火苗。昏暗的洞中,指尖輕柔地緩緩褪下阿羅葉的群裳,極其憐愛地輕撫着這幅曾經無數次讓自己癫狂的誘人嬌軀。不知不覺,秦川也有些迷離了。
外面的天色,愈加的深沉。
寒冬之歲,天空中緩緩飄下了一粒粒雪花。
古人雲:風花雪月。
卻是如此美妙的良辰美景,隻有淡淡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