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三十三天阙其一,超脫三界之外。
謂之:天外天。
據傳伏羲門開山立派之初,先祖開辟天穹,得一世外之地,賦名“天外天”。其後仙逝之祖,皆葬于其中,而諸多洪荒至寶、神兵利器,亦是陪葬于此,數不勝數。若說世間傳言中的第一寶地,非天外天莫屬。
但,天外天在何處,無人得知。
亦如那神秘的鬼谷、世外淨土之稱的無量天域、以及佛門西天須彌山,衆人更願意相信,天外天,隻不過是一個虛無缥缈的傳說。
即便是知曉空間之妙的修真之人,也不問天外之天。
或許,那隻是伏羲門人的崇信。
更或許,本就虛無。
……
落雁峰頂。
一座白塔,陽光之下,更顯莊嚴。
塔前,一襲青衣,迎風而起。玉虛子斑白的發須,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他負着雙手,感受着山下源源不絕的殺伐紛亂,竟是不動聲色。
幾分淡然。
“該來的,總會來。”
“看來玉虛真人早有預料啊。”
忽而一句笑語響起,打破了此時甯靜的氣氛。
卻見玉虛子的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三人。盡管服飾各不相同,但卻無一不是散發着極其高深的氣息,比起玉虛子來,竟也是絲毫不弱。
一個幽青長衫的素面青年,眉正容清,輕托着下巴,噙着幾分莫名的笑意;一個六七歲的幼年稚童,衣着白色短衫,手中一本古籍方才收回懷中;一個,是豔紅長裙的女子,妖豔撫媚,眸中,透着無處不在的危險。
青龍!白虎!朱雀!
暗黑門四大聖使!
竟是三人同時出現在了落雁峰頂!
不覺一陣冷風襲過,帶來幾分徹骨的寒意。
“爾等可記得,曆來喪命于我伏羲山的魔教聖使,一共有幾位?”
一句似有笑意的話語,緩緩從玉虛子的口中道出。
卻見玉虛子迎面看着三個實力與他不相上下之人,竟沒有半點畏懼之感,甚至如同傲視衆生,屹立在曆經數這千年風雨的白塔之前。
倏爾,他還是笑了一聲:
“加上你等三人,便是一十六位。”
“狂妄!”
驟然,一聲嬌叱自朱雀口中傳出。
她可不認爲,憑玉虛子的實力,能夠同時對付他們三人。若是以一對一,她與青龍或許尚有劣勢,但也不緻于丢了性命,而白虎修行數百年,資曆修爲完全不下于玉虛子,勝負難料。更莫說,以一敵三了。
此言聽在耳中,完全就是笑話!
“……”
青龍哂笑了一番,卻也夾雜着幾分凝重。
朱雀資曆太淺,不知輕重,尚還可以不以爲意。但他可是親身來攻過這落雁峰,實實在在的說,他也曾經差點喪命在這伏羲山中。
不過……
白虎眉目一凝,朝着山下瞥了一眼:
“這一回,可說不定!”
“不知悔改。”
聞言,玉虛子隻淡淡道了一聲,蒼白的發須,飄飄蕩蕩。
竟顯得幾分滄桑。
……
“咔擦!”
突然之間,晴朗的天空,竟是憑空閃過一陣霹靂。淩厲的電光,直從天際的一邊,生生劃到另一頭,湛藍之色,短暫地充斥了整個天地之間。
狂風,拂起。
頃刻間,三人同時面色一變。
隻見那白塔半空之上,莫名一陣劇烈的顫動,如同撕裂了空間,露出一片混沌虛空。令人不禁顫栗的陰寒之感,瞬息之間傳遍了整個落雁峰,席卷至整片伏羲山脈,更如同,瘋狂地蔓延至中原大地的每一寸土地。
“咔擦!”
又一陣霹靂,隻有閃電,而未聞雷鳴。
玉虛子衣袖飄飄,一身強盛無邊的道法真元,融合着元神之力,大盛而開。他身後那座白塔,不知何時籠罩上奇異的光輝,耀眼無比。
狂風,更加凜冽。
朱雀屹立在這風中,已顯得有些顫顫巍巍。
隻見那顯露出的混沌虛空,黑暗與光明,無休無止地紛争。猶如出現一隻無形的大手,将一把巨劍,自那虛空之中緩緩拔出。
天威神罰?!
似乎,都已無法形容!
一把丈許來高的巨劍,非金非玉,非土非石,大巧不工,樸實無華。卻是比世間任何一把神兵利器,都要讓人感到發自靈魂深處的恐畏之感。刺眼的光芒,伴随着巨劍的緩緩出現,幾乎籠罩了整個伏羲山巅。
“轟……”
瞬息之間,隻見那巨劍一下插立下來,落在了白塔前方。
一時整個落雁峰,都随着搖搖晃晃,顫動不止。衆生震懾,草木無存,隻在這宛若毀天滅地的恐怖氣勢之中,徹底忘記了所有。
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沖雲霄。
猶如沖破了天穹!
“哈哈……”
地動山搖之中,白虎一臉猙獰之笑,隻凝視着結印施法的玉虛子:
“就是這股力量。”
就是這股力量!
……
“轟……”
一陣猶如山洪巨浪的凜冽狂風,掠過落雁峰的每一個角落。
無極殿頂的磚瓦,幾乎全都被掀飛起來,殿旁幾株松木,在狂風席卷之中傾壓而下,紛紛倒坍。太極廣場,八個古鼎铿锵不絕,響個不停。
“!”
紫虛仙姑面色猛然大變。
一式身法避過桑娜糾纏不休的攻擊,瞬即立在殿頂,眉目陰沉至極地朝着峰頂之處遙望而去。别的弟子、甚至這落雁峰上的大多數長老都不知,但她卻是比誰都清楚。方才那一股氣勢,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
此刻,桑娜也是滿臉駭然地立着,甚至忘了動。
那股氣勢,絕不是秦川發出來的,但也絕對是純正的伏羲道法。雖不知是不是玉虛子所爲,但這般可怕的攻勢,放在每一個聖巫教人身上……
都必然是屍骨無存!
……包括他們的尊主,秦川!
到底,發生了什麽?
“?”
轉眼間,紫虛仙姑瞬即回過神來,面色極其古怪地看了桑娜一眼。心中卻也比誰都知曉,此刻,沒有人能夠給她回答。
那,是落雁峰的上古禁制。
從開山立派之初,便被伏羲先祖所設,并且一直留存了下來。每每伏羲危難之時,便是最後的倚仗,曆來喪命在此禁制之下的魔教妖人,數以萬計。禁制一開,劍鋒之下的所有外敵,都将無一生還。
……可是,眼下如此多的巫教之衆,掌門真人不用來懲戒。
卻爲何,是在那峰頂開啓了禁制呢?
……
“!”
心中一怔,耳畔被呼呼的風聲完全掩蓋。
秦川剛一從那木屋行出,便是腳步驟停,心中短短一瞬便陰沉了下來。一襲染上點點猩紅的白色道服,風中蕩了許久,方才靜止下來。
一對雙眉緊蹙。
那股氣勢……
沉寂片刻,秦川猛然昂起頭來。
“八荒鴻蒙陣!”
……
荒野郊外。
一座偏僻的村落,沐浴在驕陽之下。
然而,村中卻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一股濃郁的腥氣,夾雜着腐臭,撲鼻而來,連那原本明媚的陽光,也不由顯得迷離了幾分。
一塊斷裂的牌匾,躺在血迹斑斑的石階上。
風,有些蕭瑟。
隻見一個白發道人站在門前,仰望了其上的半塊牌匾一眼,最終又落到了地上的另一半之上。卻是撫須長歎,沉默不語。
“甯思堂。”
“老道,看出什麽了?”
忽而,身後行來一個黑袍的中年男子,如此問道。
此人正是鬼谷谷主魂殇,而這白發道人,自是秦川的師尊,無塵子。聞言,無塵子搖了搖頭,環視了滿地無辜的村民屍體一眼,不禁唏噓。即使隐世獨居,但修道之人,自也不免還有仁慈之心、濟世之懷。
如此作爲,天理難容!
“呼……”
随即,魂殇歎了口氣,不做言語。
然而氣才舒完,眉目卻是迅速一凝。與此同時,無塵子似也察覺了變故,卻是目光攢動,不斷跟随着某種東西四處遊移。
“咻!”
瞬息之間,無塵子眉目一動。
虛空之中憑空現出一條金索,如若遊龍,竟是朝着空氣之中不斷閃躲的一股氣息激越而去。短短數息,在這片片廢墟之中,碰撞四起。
“咻!”
“咻!”
“……嘭!”
突然,那無色無形之物似乎撞到某種東西,一下止了下來。卻見一陣金光閃爍,空氣之中一個“卍”佛印顯現而出,佛音渺渺。頃刻間,那金索遊龍緊驅而至,一下死死纏住一個透明的物體,使其絲毫也動彈不得。
緊接着,一個僧人出現,對其凝視了一眼。
“阿彌陀佛。”
“這是何物?”
随即,無塵子眉目一凝,卻是有些詫異。
“哼,如此小把戲!”
隻聽魂殇輕笑了一聲,揚起手來,一股黑氣彌漫而出,浸至那金索纏繞之物上。眨眼之間,竟是現出一個面目奸邪的男子,身軀透着幾分虛無缥缈之感,慘白的面容直帶着不可思議之色,看着眼前的三個古怪之人。
一道一僧,還有一個黑衣人。
這世間,怎有如此可怕的修爲之輩!
“昔日有一竊賊,趁我不備來我鬼谷盜了一本典籍,其後胡亂修習了幾天,便加入暗黑門,還得了一個什麽什麽鬼的稱号。”
魂殇一臉笑意,幾分無奈地看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