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淩雲閣弟子?”
老仆行了禮,便是如此問道。
聞言,葉秋奇略有驚疑,不知這老仆如何看出自己是靜虛門下。
不過,對方如此年邁,修爲不精但閱曆自是不淺,能看出自己的身份也不奇怪,如此,葉秋奇便也沒有糾結,應道:
“是。”
“小師兄來此所爲何事?”
“不敢。”
聞得老仆頗有禮敬之言,葉秋奇急忙回了一禮,又道,“我見方才有一師兄弟來此,而我也未曾到訪過純陽宮,故此來看上一看。”
“純陽宮荒廢已久,你回去吧。”
老仆擺手道,卻是拒絕接納葉秋奇。
當然,如此自在葉秋奇意料之中,他也并未打算進這純陽宮,心中一動,便作勢繼續問道,“那方才的師兄來此所爲何事呢?”
“奉了掌門之命,來查些舊事。”
“舊事?”
葉秋奇心中一疑。
玉虛真人乃伏羲門之主,掌教時間已過百年,有何舊事會是他不知曉的?弄不好,林傲便是來替穆痕查的。看來穆痕這小子,也把自己當未來的掌門了。葉秋奇心中谑道,當然,這是人之常情,他卻也并未在意。
隻是這舊事,是何事呢?
随後,葉秋奇又與那老仆叨了幾句,卻得不到絲毫有用的回答,無奈之下隻有離去。不過内心之中,卻仍是疑惑重重。
……
淩雲閣。
晚霞盡染,世間最美不過如此。
不過在這漸漸降臨的暮色之中,葉秋奇卻是沒有功夫駐足觀賞。緩緩推開淩雲閣的門踏了進去,眉頭緊鎖,不知想些什麽。
這整整一日,他暗中跟随林傲,幾乎走遍了落雁峰上的每一處私密之地。藏經閣、後山、甚至是寂滅天,也在林傲離去後,悄悄探得一些消息。當然,林傲在查什麽仍是不知,但卻發現了一些别的信息。
關于,無塵子。
“秦川那師尊,竟有如此大的來頭。”
葉秋奇心中歎道。
林傲在查什麽自己并未探得,不過跟随前往藏經閣中,卻是看到一本記載伏羲門曆史的書籍,便發現了一些被人有意掩蓋的蛛絲馬迹。
當年玉虛真人有一個師弟,名爲“玉衡子”,天資卓越,後來不知何故被伏羲門除名,成了宗門叛逆。如此本該結束,可是二十年前,這玉衡子又不知何故帶着鬼谷魂殇,二人大鬧了落雁峰,最終,還從寂滅天帶走了一人。
玉衡子,後來便更名爲無塵子。
這段記載隻有隻言片語,而如今門中年長之輩也對之隻字不提,故此年輕弟子之中無人得知。若非此番,葉秋奇也定然不會知曉。
可是,被從寂滅天帶走之人,會是誰呢?
葉秋奇心中一凝,不得解答。
從今日的查探來看,林傲在查的也定是這件事情。曾經已故前輩居住的純陽宮、藏經閣、寂滅天、甚至還去了靜虛一脈的祖師祠堂……
難道,還與靜虛一脈有關?
想着,葉秋奇長舒了一口氣,終于不再去想。
“上官瑤?”
昂起頭來喚了一聲,正欲說明今日尋不得靜虛子之事,順便将今日見聞給上官瑤叙述一番。然而突然之間,葉秋奇眉目一凝,察覺了幾分異常。
隻見此時閣中空空蕩蕩,那上官瑤的房門敞開,屋内卻無人影,空氣之中,居然還殘留有真元流轉過的痕迹,明顯經過了一番打鬥。
而且,那股氣息……
“鬼術?!”
猛然間,葉秋奇面色一變,元神之力瞬間擴散而出。
事發時間就在半柱香之前,一個施展鬼術的神秘人闖入了淩雲閣,如此光天化日,竟然有人潛入了落雁峰,并且明目張膽地襲擊了伏羲弟子。葉秋奇雙眉一蹙,便察覺上官瑤給自己留下了信息,已經追殺出去了。
“何人如此大膽?”
頓時,葉秋奇心道一聲,也來不及思考許多,順着上官瑤留下的痕迹,一路朝着落雁峰下追蹤而去。
夜色,悄悄來臨。
……
“尊主大人!”
青冥山,秦川方才禦劍而歸,便見羅狼迎将上來。
此時,已是三日的最後一日,聖巫教中精挑細選而出的百名精銳,已然整裝待發,靜候着天明之時。等待着,複仇之日。
“仙雲嶺的人可來了?”
匿去龍脊,秦川問羅狼道。
“晌午便到了,均是各族挑選出的強者。”
羅狼應道,随即昂起頭來,眸中不知是何神色,抿了抿唇,還是對秦川道了出來,“巫神陵中,也來了一名祭司,此刻在巫神殿。”
“?”
聞言,秦川眉目一凝。
巫神祭司,乃是西疆聖巫教中最神秘的存在,至今守護巫神陵,千百年來,也未遭絲毫傷害。原因便是,那裏的祭司,每一個均有着極其可怕的實力。秦川雖未曾領教過,但依阿羅葉所說,就是無塵子,也妄想闖入巫神陵半步。
恐怖如斯!
不過,這些祭司們,從來不參與教中事務和派系鬥争,就是曾經阿羅葉的那次西疆政變,巫神陵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出面幹涉。
這一回,怎麽來了呢?
“知道了。”
秦川應了一聲,又叮囑了幾句明日的要事。
随即,心懷不解,便朝着青冥山中央的巫神殿行去。自己對這巫神陵知之甚少,無法确定,來人是真心幫忙,還是另有他圖。
夜,已深。
神殿之中,另有一座祭堂,此刻燭火點點,略顯陰森。
隻見一個紅色長袍的男子,伏跪在一尊神像之前,久久不動。口中不斷念着祭辭,更有高深莫測的蠱術氣息充斥着整間堂内。如此虔誠的姿态,倒完全做不得假,宗教信奉,秦川也沒有因此去懷疑。
隻負手立在門外遠遠地看着。
良久。
“閣下貴爲我教尊主,卻爲何不拜?”
那祭司立起身來,躬身叩拜的同時,卻是對着後方的秦川質疑道。顯然,早就發現了秦川的出現,甚至,已對秦川窺察過了無數遍。
“我秦川隻拜于我有恩之人。”
如此窺察,秦川倒也不以爲意,應道,“時至今日爲止,巫神大人尚未施恩于我,故此,我秦川隻敬,而不拜。”
聞言,那祭司笑了幾聲。
回過身來,上下打量了秦川一眼,終是行了一禮。
“薩木。”
“秦川。”
秦川回了一禮,終于也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這名爲“薩木”的祭司,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西疆男子,渾身罩在那寬大的袍子下面,顯得幾分神秘。因爲修習的是蠱術,所以秦川倒也無法窺測出對方究竟有何實力。
但,那股氣息,顯然比自己見識過的大多數人都要危險。
“祭司大人遠從西疆而來,所爲何事?”
“奉了巫神之命,前來公辦。”
“哼。”
聞言,秦川冷笑了一聲,自是不信什麽神靈派遣,看了眼前的薩木一眼,便又問道,“你巫神陵不是不問教務麽?此番如何又來插手?”
“阿羅葉與樓夏,皆爲我巫神子民,因利欲而争,乃是我族苦難。而中原外人殘我西疆族子,卻爲兇惡。巫神大人,自要鏟除兇惡。”
一番言語,雖然廢話連篇,但秦川卻是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
秦川凝着神,再度端詳了這慈眉善目的巫神祭司一眼,終是打消了心中的顧慮。眼下征伐伏羲門,正是需要強手相助之時,不管如何,隻要巫神陵願意派人出面,自己自是沒有理由拒絕。
加上這高深莫測的薩木,就更加胸有成竹了。
“既如此,事後秦川自必禮拜巫神大人。”
頗有意味地道了一句,秦川便也不再多留,返身出了祭堂。
堂中,薩木依舊噙着淡淡的笑容,目送着秦川離去。随後,又是那一臉虔誠之色,整了整長袍,繼續伏跪在神像之前,參拜祭禮。
夜色,一片黑暗。
……
京州。
儒園,奕劍閣。
幾個長者坐在一間大堂之中,靜默無語。一杯杯原本熱氣騰騰的茶水,也慢慢變得冰涼起來。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扉傾瀉而下。
一片迷離。
“門主閉門靜修,莫要叨擾他。”
良久,陶丹青方才出言說道,雙眉微微蹙在一起。
“根據情報,日前有大批實力高強的西疆人踏入我中原之地,而巫山的戒備也從未有一絲松懈,宛若銅牆鐵壁一般。”
那楊執事歎道,“巫教,到底在密謀着什麽?”
“我從常州回來之時,聽聞有人見得玉劍仙那親傳弟子從巫山下來,被送回了宗門。我已派了子萱上玉劍峰,質問他們來由。”
“哦?”
“說的可是上次那姓柳的丫頭?”
“其子頑不可教,怕是不願将巫山陰謀告知天下。”
楊執事歎道,想起當初柳沉煙不顧師命臨陣倒戈的場景,若是儒園弟子,恐怕如今早已聲名俱裂了,“而且又有玉劍仙的庇護,無可奈何啊。”
“那便看她玉劍仙如何抉擇了。”
陶丹青眉目一沉,冷聲應道。
忽而神色一轉,似是想起了什麽,面色瞬間變得更加的陰沉。隻見他回過頭來,神情頗有憂慮地對着奕劍閣衆人叮囑道:
“密切關注魔教動向,近日定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