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神秘女子淡淡說道,注目了秦川幾眼。
“……”
而此時,秦川卻哪有心情聽面前的女子言語。
如此來看,用那明王尊相差點擒住自己的,正是這個女子無疑。如此強盛的實力,早已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就如無塵子所說的那般,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是,這般境界的人,爲何會相助于老怪物呢?
而且,爲何那日會在鶴鳴峰出現?
爲何,又會在無塵子的畫中?
對方,到底是什麽人?
“能将心魔化身修至如此精妙,仙魔之道,看來你也是融會貫通了。不過,無塵子欠我的,此刻該是償還的時候了。”
随即,那神秘女子又如此道了一句。
“?!”
聞言,秦川面色一變。
頃刻間,隻見神秘女子眸中閃過一抹殺意,一股強盛的氣息,頓時侵入心魔化身的軀體之内,如同山洪破浪一般,竟是無視了秦川的一切防禦。片刻不到,居然将心魔化身完完全全控制在了掌中。
“心魔,散!”
霎時,秦川也來不及問何緣由了,迅速凝聚心神,企圖化去化身。幸好自己心存擔憂,隻用了化身前來,若是本體,将不堪設想……
不對!
忽而,心魔化身雙眉緊蹙,陰沉到了極點。
那股侵入軀體的力量,竟是通過化身上凝聚的真元,不斷汲取着自己的元靈,通過那微弱到近乎不存在的連接,竟然從自己數裏之外的本體身上,不斷将元靈抽離而出。短短數息之間,已然盡數落入了對方的手裏!
恐怖如斯!
“轟……”
猛然間,心魔化身瞬間潰散,黑霧彌漫,匿入了虛空之中。
日輪星轉。
光明,穿透着黑暗,卻,與黑暗共存。
混沌!
……
“噗……”
山腳,一株桃樹之下。
一抹殷紅,猛然自秦川的口中噴出。
随即,一臉蒼白,氣息起伏不定。自己的元靈,早已在短短一瞬間,完全地離竅而出,落入了他人掌控。盡管沒有受創,但如此,卻比受創還要嚴重。
煉精化氣、煉氣還神。
“神”的修煉,便是道法乃至諸家修真法門的重中之重。煉神還虛,感宇宙之變、觀自然之規,成爲獨立于人體而又與人體合一的物質,後成元靈,再後化元神,辟五谷,脫五行,最終成修真之大成。
元靈,便是其中一個階段。
而此刻的秦川,沒有了元靈,神識俱失,除了失去修真之人敏銳的感官之外,更是無法如以前一般精妙地操控真元,結術施法。
如此,就算有再多的真元,怕也無大用。
最主要的,失去了元靈的護體,莫說與人交鋒了,就是普通的病症之患、毒蟲之害,甚至這桃林間的濕氣,都可能讓自己得場危及性命的大病。
“呼……”
良久,秦川長長歎了一口氣。
通過一點微弱的連接抽離元神,并非無人做到,老怪物就能有這般的實力。可是短短瞬息之間就抽離完成,那神秘女子的修爲,簡直突破了天際!
自己此刻的狀态,又該如何去救葉秋奇?
“師父……”
不!
突然,秦川面色一緊。
從那神秘女子的言語中,似乎針對的正是自己的師尊無塵子。盡管,此時自己的元靈被她抽離了去,但似乎也并未受到絲毫傷害,反而完整無缺地保存着。這一點,自己還是能夠察覺得出來的。
如此,更是印證了心中所想。
“看來,定是老怪物與這神秘女子達成了什麽約定,要用我的性命将師父引來此處。一個的目标是我,而另一個,則是無塵子。”
心中一念,秦川凝了凝神。
從無塵子書房中珍藏的那幅畫來看,二人不應該是什麽生死仇敵,否則當初在鶴鳴峰上,那神秘女子便能瞬間誅殺了自己來報仇,而此刻更是隻需動一動手指,自己的元靈便會瞬間煙消雲散。
那,究竟是何恩怨呢?
“罷了,師父是否會來,做弟子的也不好擅自揣測。不過那女子并未毀我元靈,想必也非大惡之人,或許,葉秋奇此刻無憂。”
那麽……
随即,秦川立起身來,抹去嘴角血漬。
“便如你半月的願。”
……
夜,突如其來。
原本還不知日出日落,然而隻短短的一瞬,陽光便盡數褪去,黑暗籠罩而來。依然如那般的,不見星月,天地之間,唯有黑暗而已。
漫長。
乃至永無止境。
想是聖子殿侵入之事被察覺,這奇異的空間,方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秦川與葉秋奇二人進入開始,其實已不知過了幾日,然而晝夜交替之規,在這空間之内,似乎并非認知的那般,而是被他人掌控着。
至于何人掌控?
不言自明。
一株銀杉,屹立在桃林之間,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冷風拂起,一襲素色的衣衫飄揚而起,那樹巅之上,居然有一人盤膝而坐。
細細看來,竟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手中捧着一本殘破的書籍,盡管周圍一片漆黑,卻依然津津有味地研讀着。忽而,頭上發髻被吹落,随着風飄了很遠,一頭黑發迎着夜色飄飄揚揚,卻,也不爲所動。
白虎。
“你可知,老家夥是在利用你?”
良久,白虎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書籍,稍稍昂起頭來,說道。
夜色迷離。
前方,虛空之中現出一道身影,一襲鵝黃色的長裙,也在夜風之下搖曳不止,空氣之中,傳來淡淡的香味,竟有強烈的催情迷醉之效。
不過,白虎依然不爲所動。
或許,他本就是一孩童而已。
“你一人到山下來,莫不是以爲還能全身而退?”
白虎繼續問道,揚起眉來,終于正視了前方的女子一眼。與他相同,正是暗黑聖教四大聖使中的另一位,朱雀聖使,殷燃。
冷風,從那**之上侵襲而來。
幾分寒意。
朱雀并未回答,朝着下方桃林之間瞥了一眼,将所有聖子殿教衆潛伏的位置一一收入了眼中。随即,面色一正,竟有了幾分威嚴之色:
“你是教中資曆最老的前輩,如今爲何叛教?”
“叛教……哈哈!”
忽而,白虎暢快地笑了幾聲,卻是一臉鄙夷之色,“自他掌教開始,我暗黑一門無規無距、教已不教,他想複昔日陀羅尼之盛,卻忘了教之根本。我不與他相謀,便隻能背道而馳,如今,又何來叛教之說?”
“那又爲何與半月狼狽爲奸?”
朱雀繼續厲聲道。白虎所言的是非對錯,她不知如何評判,但此刻與半月聯合謀篡暗黑門主之位,在她眼中,便是極大的罪行。
聖教的沒落,便是由此而來。
不過,聞言,白虎似是終于失去了耐心,一聲厲責:
“你卻以爲,你有資格來問我麽?”
“……”
随即,朱雀面色一緊,明顯察覺了一股殺意。
她本是受老怪物之令前來探查半月的部署情況,不曾想卻被白虎抓個正着,又因心中不忿,便索性現身出來與之對峙一番。得老怪物言傳身教,視叛教爲第一大逆,這也是她在南疆得知半月陰謀後,突然失蹤的緣故。
可是……
白虎幾乎與老怪物同時入教,如今近四百年,而且與老怪物不同,白虎鮮少出手與人交鋒,他究竟隐藏有何等實力,天下間無人得知。
若說怪物,這家夥才是真正的怪物!
“咻!”
頃刻間,朱雀心神一凝,一手輕揮。那身旁的虛空之中,瞬即現出一條真元化作的紅绫,如若遊龍之狀,環繞着她來回旋轉。
氣勢爆湧!
見狀,白虎舒了口氣,緩緩站立起來。嬌小的孩童身軀,夜空之下、冷風之中,卻穩如泰山北鬥,屹立不倒。
“你如此爲老家夥賣命,又是爲何?”
“我與你不同,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信仰。”
朱雀冷聲應道。
不由想起,曾經那連燒了整整一月的大火,滿城殘敗的廢墟,還有撕心裂肺的哭泣與哀嚎,火光,染着凄厲的月色,如同一片血海。如同,人間最慘烈的地獄。若非,若非那個灰袍老者的出現,自己,怕也成了一縷冤魂。
什麽明尊聖母,自己本就不信。
老怪物救了自己的性命,帶自己脫離了苦海,盡管跳入的是另一片苦海,但自己能做的,便隻有永不叛離的追随而已。
這,才是自己的信仰。
“那是你的信仰!”
突然,白虎厲叱了一聲,手印一結,頓時驟身而起,踏立虛空。
夜色之下,兩股修爲氣息漸漸凝聚而起,短短一瞬,引得風雲變色,勢如驚天。一刹那,似有一道天雷劃破天際,震懾衆生。那桃林之上,真元驟起,元神之力席卷而開,一場驚天動地的對決,就此展開。
“轟……”
一聲聲巨響,震徹山林。
在那林間引起一陣騷動,無數聖子殿教衆紛紛仰望,俱是震驚不已。白虎元神經過幾百年的錘煉,實力高深莫測;而朱雀追随老怪物已久,也非南疆與上官瑤交鋒之時的那般,對上白虎,也有一戰之力。
不過,無人聽見,一句淡淡的言語,在一個隐蔽的角落,悄悄傳出:
“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