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猛然睜開眼來,令得一旁的林子萱驚了一下。
“如何?”
聞言,秦川深吸了一口氣,卻是極其簡潔地回答道:
“消息屬實。”
那暗黑門炎天教衛的斥候,既然是被冥教攬月護法窺視了魂魄,那麽暗黑門的目标是玉劍宗,便絕對沒有假了。不過,方才的見聞,秦川并不打算對林子萱說道,目前尚還不明,那冥教到底想要做什麽。
如今的中原,暗雲湧動,已是夠亂了,卻沒想到冥教也要來摻和一把。如此說來,玉劍宗即将面臨的局勢,十分危險。
當然,玉劍宗如何,也不關自己的事。
隻是玉劍峰上,有一個關系着自己的柳沉煙,她曾三番五次幫自己,那這一次,自己也絕不能坐視不管。
看來,又得去常州一次了。
想着,秦川轉而看向林子萱,問道:
“此時探得了暗黑門的目的,你們準備如何做?”
“我即刻通知師門,此時中原三千正道都在等着我儒園的計劃,相信不需多久,便會彙集到常州玉劍峰去,防備暗黑門的陰謀。”
林子萱應道。
随即瞥了秦川一眼,也未有何感激之意,拂了拂袖,便朝着城内疾飛而去。此間事關緊急,可容不得半分遲緩。
秦川歎了一聲,不覺朝着西面望去。
……
翌日。
京州往西,地勢逐漸兇險起來。
荒山丘陵之間,秦川禦劍飛行,自從得了消息後便連夜起行,趕往常州玉劍峰。至于那正道聯盟準備了何等計劃,自己也不想管了。
一路上,偶也見得儒園先行派出的弟子,急匆匆地朝着玉劍峰趕去,想必便是将探得的消息通知玉劍宗吧。
當然,通知了玉劍宗,卻也沒有多大用處。
秦川在暗黑門待了數年,更是跟随着暗黑門主曆練修行,他們有什麽手段自己比誰都要清楚。假若暗黑門決心要覆滅一個宗門,無論正道聯盟如何阻攔,也會令得目标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就算不緻于滅門,卻也不會好過。
畢竟一邊在明處,而另一邊在暗處。
“隻要柳沉煙沒事,随你們怎麽弄。”
秦川暗暗想道。
那玉劍宗是死是活,自己也不是那麽關切,更何況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與玉劍宗一起并肩應敵,這也是自己并沒有打算名正言順去玉劍宗的緣故。
暗黑門将教衆彙集到玉劍峰,還需幾日的時間,而自己隻要在此之前趕到那裏,藏身于暗處,危急之時出手護得柳沉煙周全便可。除此之外,也沒有的别的辦法,暗黑門,這一回可是傾巢出動。
忽而,雙眉微微一蹙,浮上幾分凝重。
“在暗處的,可不止我一人。”
秦川心中一沉。此前探得,冥教也暗中窺視着暗黑門的舉動,更是派出了兩大護法親自前來,那二人的實力,簡直強得恐怖!
也不知,冥教究竟爲什麽盯上了柳沉煙?!
“嗯?”
正想着,秦川突然注目在下方的荒山之間,眉目一疑。隻見某處裸露的岩石之上,似乎躺着一個人,也不知是昏迷了還是死了。
如此貧瘠之地有人出沒,其中必有蹊跷!
“咻!”
随即,秦川便化作一道疾光,迅速降落而下。
卻是一個姿色略佳的女子,倒也沒有喪命,隻是昏睡了過去。其丹田之中,一股邪魔之氣靜靜運轉到全身經脈,散出魔道血修之術的修爲氣息。而且,這人秦川居然見過,正是曾經遇見的那血域堂的女子。
據說血域堂的堂主及其夫人,本是修真世家的一對兄妹,男的叫任風、女的叫任雪,因不倫之戀爲世人所不齒,最終迫不得已入了魔道。
不久前還聽聞,這血域堂被暗黑門以一人之力,誅滅滿門,隻留堂主二人逃了出來。想不到,竟是被自己遇見了麽?
“……”
恰巧,秦川方才落下,那任雪便蘇醒了過來,猛然見得秦川的出現,一下往後挪了數尺,滿目驚恐地望着秦川:
“是你?!”
“你爲何在此?”
秦川冷冷地問道,一股心魔修爲的邪煞之氣,緩緩溢出。
這任風任雪二人傳言中寸步不離,此番隻見其一人,背後必然發生了什麽。那誅滅血域堂的暗黑門神秘女子,自己也是好奇得很。
“我……”
任雪神色有些迷茫,似乎還受了不輕的傷。
沉默了半晌,突然爬起身來跪伏在秦川的身前,似有哭泣之聲,對着秦川不斷懇求道:“求你救救我丈夫,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見狀,秦川微微一怔。
看樣子,這兄妹二人,的确遭到了劫難。此番她見自己有魔道修爲,心情慌亂與急切之下,便把自己當做了救命之人。
想着,冷嗤了一聲:
“他不是你兄長麽?”
“……”
聽得秦川這句譏笑之言,任雪忽而凝滞了幾分,緩緩昂起頭來,“他念我、護我,我便傾心于他,以身相許又如何。這天下間的男子,又有幾人能夠如他一般?你沒有也如這般對你的姐妹,你不會理解的……”
姐姐麽……
聞言,秦川心中一怔。
自己與紫涵,雖未曾血脈相連,卻依然親如姐弟。如此念我護我之人,何嘗沒有。但是假若……
“夠了!”
秦川突然叱了一聲,不想再聽任雪這違背綱常的蠱惑之言,神色一沉,緊盯在對方的身上,依然冷冷地問道:
“我爲何幫你?”
“隻要能救我丈夫,你要什麽我都給你。我血域堂還有不少法器靈寶……錢财珠寶也有許多,若是……若是你要我爲奴爲仆,我……我都願意。”
任雪咬了咬唇,最終隻化作了一句懇求:
“求你了。”
“哼……你卻把我看做魔道的欲色之徒麽?”
秦川冷哼了一聲。看上去這任雪确實焦急不已,心中歎了口氣,便是冷聲說道,“你把誅滅你血域堂的那神秘女子告訴我,我再考慮是否幫你。”
任雪神情一怔,對着秦川投來一個感激的神色:
“那是前天夜裏,一個紅衣的女子闖進了宗門,什麽話也不說,便屠殺我宗門弟子,目的好像是取走曾經落入我們手裏的暗黑門遺寶。那人實力太強,沒有一個人能敵得過她,而且……而且她手裏的劍是,是凝霜!”
凝霜?!
猛然之間,秦川面容一滞。
幾年前忘情峽之變後,慕紫涵便帶着邪劍凝霜徹底失蹤。此番凝霜再度出現,雖然不能表明就是她,但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
隻聽任雪繼續說道:
“我與丈夫連夜出逃,本以爲安全了,卻又被一道幻術所困。我丈夫被人擄了走,而我一路追蹤,卻沒想到又因幻術陷入了昏睡之中。”
“滅門之人與施展幻術之人,是同一人麽?”
秦川問道。本來是看這任雪可憐,又觸了自己心中的軟處,打算順手的話就幫上一幫。可是此時看來,還必須深入了解一番了。
那玉劍峰半日時間便到,倒也不是很急。
“我不知道。”
任雪應了一句,“但我們二人逃了出來,他們肯定會追殺不放的。如今我丈夫陷入險境,還請你快點救救他。求你了!”
說着,又對秦川連連磕頭。
很快,額頭之上,散亂的絲發,已經混雜了些許泥土與血迹。爲了丈夫的安危,竟然不顧一切到了如此地步,還真是有點可歌可泣……
世人隻知任家兩兄妹不顧倫理結爲夫妻,敗壞了綱常,卻又有誰能夠知道,他們二人的恩愛,勝過世間的任何一對夫妻呢?
“呼……”
秦川歎了一聲,語氣終于不再冰冷:
“他被帶到了哪裏?”
聞言,任雪一下站立起來,感激涕零,似乎與任風有着什麽真元感應,凝神感知了一番,便帶着秦川朝着深山之中探索而去。
看着前方那個不顧滿地荊棘奮力前行的背影,秦川不由有些唏噓。
卻是無言以對。
……
越過一座荒山,便見一間茅屋。
似乎是以前俗世某些獵人的居所,但已被遺棄了很久,孤立在荒蕪的山麓之前。天邊一抹斜陽,,盡情揮灑,帶來了幾分蕭瑟。
秦川定睛一看,散出了神識。
果然便感知到那茅屋之中,有一股魔道的氣息,不過越來越微弱,雖不知是不是那任風,但可以确定的是,其命不久矣!
“那下手之人呢?”
忽而心中一凝,秦川面有沉重。
此時那任雪已是快步朝着茅屋跑去,顯然也是發現了任風愈顯虛弱的氣息。不顧亂石荊棘,踉踉跄跄,跌倒了幾次又迅速爬起來,急切的心情,還有隐隐的抽泣之聲,相隔百步都能察覺得到。
生怕,不能見任風最後一面。
“铛!”
祭出龍脊,秦川也謹慎地朝着那處走去,心神靈念不斷窺察着四周,防備着任何一切變故。
“嘭……”
那茅屋的門一下被任雪撞開,随即沖了進去。
隻見一個男子,蜷縮在床榻的一角,瑟瑟發抖,然而身軀之外卻是籠罩着一層暗紅之色,散出的熱氣整間屋内都能感覺得到。此時的他,便如一個“火人”一般,體内精血元氣正在迅速地焚燒消逝。
若非倔強地固守心神,恐怕早已成了一堆灰燼。
“這是?”
秦川凝視片刻,随即浮上了幾分駭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