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是竊竊私語,看着中央一手掌控那詭異黑霧的秦川,十分的好奇。卻是也把目光投在了柳沉煙的身上,似乎是在詢問,這個玉劍宗帶來的客人,究竟是何來路?
“這位道友,将此妖魔交予我伏羲門,可好?”
穆痕行出幾步,直視着秦川,頗爲禮敬地說道。
但是其心神之力,卻是早已在秦川的身軀之上窺察了百來遍,似乎想要瞧出一些端倪。當然,結果自然也是無功而返。
西疆蠱術的神秘,豈是浪得虛名。
“爲何?”
秦川反問了一聲,倒也沒有不禮之色。
自己當然不知,穆痕一衆緊追而來的原因,不隻是爲了柳沉煙。隻不過忽而心神一動,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原因,心中一沉。
“此人雖是一道鬼術元魂,但正是闖入我落雁峰的罪魁禍首。隻盼道友将其交予我伏羲門,以便查出這刺客的真面目。”
穆痕說道。
聞言,秦川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要說鬼幽因爲自己闖入落雁峰,也不是不無可能。他曾說他知曉自己沒死,又不知因爲什麽原因對九曜琉璃盞趨之若鹜,假如真有那般重要,爲此闖一闖落雁峰,憑他的自負心态與修爲實力,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那仙道魔道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鬼幽,也身兼如此多的修煉心法?
這絕無可能!
秦川歎了一聲,這鬼術的元魂對于自己沒有大多用處,交給伏羲門也沒什麽關系,更能借此消除鬼幽對自己的隐患。想着,便道:
“既然伏羲門想要,那便……”
“咻!”
突然,秦川話未說完,那真元禁锢中的黑霧,一陣劇烈的暴動,引起狂風呼嘯,陰風陣陣,讓得周圍的衆人面色一驚。
緊接着,竟是竭力壓制着秦川的真元,向着秦川的手臂不斷蔓延。片刻,便已順着秦川的臂膀,傳出了一陣心神靈念。
“?!”
秦川雙眉一蹙。
“我既能探得你的魂魄知曉你未死,也能知道慕紫涵未死。你以爲我會傻到獨自一人闖入落雁峰麽?隻是未曾想到的是,你确實不在落雁峰上,更未曾想到,這個有意之舉,居然無意中真的将你引了出來。”
腦中,傳來鬼幽的話語。
“你什麽意思?”
秦川一抹靈念反問道。此刻那黑霧纏上自己的手臂後,卻也沒有再繼續往上蔓延,隻是依然陰風四起,阻撓着周圍衆人的感知。
“若想知曉,我在鬼谷等你。”
此一句,越來越微弱,但依然清晰地刻在秦川腦中。
“咻!”
霎時,陰風驟停,衆人回過神來。卻見那團黑霧一下憑空消失,遁入了虛空,仿佛經過最後的掙紮而徹底消散。隻留秦川一人靜立原地,若有所思。
“跑了?”
穆痕眉頭輕皺,這空間内,哪裏還有鬼幽的氣息。
衆人一陣攢動,先是面露防備之色,預防鬼幽的再度突然出現,過了良久,方才松懈下來,目光,卻依然直指秦川。
方才,分明能夠感知到一股靈念在與秦川交談,隻不過,修爲低者無法探聽交談的什麽,而修爲高的,也因那陣陰風,無瑕顧及。
可是,那神秘人,到底與秦川說了什麽呢?
“……”
此時,上官瑤與葉秋奇對視了一眼。她也感覺到了,這神秘人的氣息,正是曾經濟雲觀外的那個鬼魅人。
此番出現,又是爲何?
“方才,他與你說了什麽?”
穆痕緊盯在秦川的身上,面色微沉,不知所想。
“這是我的私事。”
然而,秦川卻是冷冷地應了一聲。自己才從鬼幽的口中聽得幾分關于慕紫涵的消息,雖不知真假,但此刻心情自然是幾分低沉的。這穆痕帶有敵意的責問,自己自然不想理會,更何況,紫涵的消息,又如何能夠告訴他們。
“咻!”
一陣光芒閃爍,龍脊遁入了虛空。
目光一揚,環視了一周。鬼幽讓自己去鬼谷,不懷好意是必然的,可是,爲了徹底探清紫涵的下落,縱是刀山火海,自己也得闖一闖。
“柳沉煙,我回去了。”
絲毫不顧面色愈加難看的穆痕,秦川對着柳沉煙喚了一聲。
不過,柳沉煙似乎看出了穆痕的意圖,也瞧出了秦川心情的低落。雖然秦川與那神秘人交談了一番,内情不知,但秦川救了她一命,她又豈會不管。應了一聲,便也在衆人眼前,緊跟秦川而去。
“等會兒我!”
嗔了一句,因爲身體尚未恢複,一手環住秦川的手臂。
二人攜着,兩道背影緩緩消失在林中深處。
“穆師兄。”
白池之立在穆痕身旁,喚了一聲。
他們遠從通州伏羲山前來,就是爲了捉拿那神秘刺客,此時卻在這西疆人這裏斷了線索。甚至,說不得這西疆人與那刺客,有着某種聯系。
“玉劍宗的人在,不得胡來。”
穆痕沉聲道。
這柳沉煙的舉動,自然便是在向伏羲門表明,臨玉是她玉劍宗客人。也因爲此般,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不過,人,自然是不能放。
“葉師弟,你回落雁峰,請尊師靜虛子前來。假若玉劍宗執意保這西疆人,靜虛長師兄在,要好打交道一些。”
穆痕對一旁的葉秋奇說道,心裏盤算着。
“我啊?我突然想和這臨玉較量……好,事關重大,我去吧。”
葉秋奇說着,忽得上官瑤冷目一瞥,便讪讪地應道。
不過,心中确實想與這個連應該屬于上官瑤的風頭都占了去的西疆人較量一番。年紀相仿,修爲相差也甚微,讓他不由想起了曾經的一個對手。
也是,曾經的一個摯交。
秦川。
“上官師妹,你時刻注意這西疆的人的動向,不得已之時,可以暗中跟随。勢必,不能讓他逃離我們的視線。可好?”
“好。”
上官瑤淡淡應了一聲。
不覺之間,心中浮起一些念想。
這個西疆的男子,不管體态修爲,亦或是與人交鋒時的那副身姿,甚至是一些細微的動作,都與心中的那個人,太像了。
别人或許無法察覺,可是,她不同。
她,不同。
……
夜。
陰山城。
秦川與柳沉煙返回了那酒樓客房之中。
雖說秦川決意去那鬼谷走一遭,可是天下間無人知曉鬼谷究竟在何處,僅憑傳說中的隻言片語,想要探尋,還得經過一番盤算。
“那家夥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柳沉煙盤坐榻上,凝神調息,體内真元正在漸漸地恢複。
“此番你真元盡失,而後又受了不少陰氣噬體,沒有數日的時間恢複不了。這些事你就别管了,我也不會說。”
秦川坐在屋内的椅上,淡淡地應道。
鬼幽知曉與自己正面交鋒不容易,便用冥教的殺手制造混亂,再讓自己與柳沉煙陷入困境,最後制造危機迫使自己爲救柳沉煙而暴露隐藏下的招數,甚至同樣陷入危險。以此,不費吹灰之力。
甚至,如此還不放心,還将上官瑤也牽連了進來。否則,上官瑤也是如穆痕等人一般,不可能進入幽冥血海陣中的。
這般說來,自己的部分實力乃至心中挂念,全都在他算計之中。
如此計策,真是歹毒至極。
“你可知鬼谷在何處?”
想着,秦川出言問道,正是因爲這般,就算不是爲了紫涵的下落,自己也得找鬼幽做個了結。不然這樣下去,自己做何事能做得安心?
“鬼谷?”
柳沉煙面色一疑,“你要去鬼谷?”
“你不用管。”
“……”
看得秦川堅毅的模樣,柳沉煙靜默了片刻。
心中卻是不由發現,這西疆來的男子,竟然與以前的秦川一模一樣的脾氣,犟得要死。别的不說,這世間就沒有幾個年輕人敢對穆痕那般不敬,就是柳沉煙自己,表面上也得和氣一些。人家的背後,可是伏羲門!
偏生,自己還拿他沒辦法……
“鬼谷的傳說傳了數百年,但是根本沒人見過。别說鬼谷的确切位置,就是神秘莫測的鬼術,中原都沒幾個人了解。”
柳沉煙無奈地應道。
“我隻需要知曉,大概在什麽位置便行了。”
秦川說着,眉目一沉。
這天下之大,但對于修真之人來說,并不存在什麽隐秘之地。既然那鬼谷無人去過,隻要真實存在,那一定就是某個地方被設下了類似天魔幻影陣的空間陣法,阻擋人們的腳步而已。從鬼幽精通的幻術來看,不無可能。
而這般,鬼幽的目的是讓自己去鬼谷,那隻要自己去了那個地方,他自然就會讓自己進去。能夠進去,自己就不怕出不來。
“陰山以東百裏,那一帶關于鬼谷的傳說比較多。”
柳沉煙思考半晌,還是說了出來,眉間閃過幾分擔憂。
“謝了。”
得到消息,秦川也不再在柳沉煙的屋裏逗留,立起身來,便欲離去。心中打算,準備一夜,明日便起行前往。
不過忽然柳沉煙喚了一聲,叫住了他。
“哎,妖道!”
“我說了我不叫妖道……”秦川回身,白了她一眼。
“你爲何舍命救我?”
“我并沒有舍命啊,我的命貴着呢。”
擺了擺手,又淺淺笑了一笑,留柳沉煙獨自沉默不語,秦川再度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舍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