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自掌中呼嘯而起。
傾盡全力施展的空冥印,與同樣是秦川傾盡全力的炫龍殺,劇烈交鋒在一起。盡管混元訣化去了部分威勢,但因詭異地糅合了血蝕,依然強勁不已,兩道勁氣猛烈碰撞,掀起一陣更加凜冽的狂風。
氣浪席卷,勢如沖天。
“嘭!”
霎時,整座鼓樓轟然坍塌,梁木門窗被這氣浪瘋狂地沖擊,向着四周抛落,卻因阿羅葉那道法陣的阻擋,紛紛落在此處空間的外圍。
廢墟之間,竟是空無一物!
“!”
外邊,衆人因爲無法瞧見陣内的景象,也不知發生了什麽,隻聽一聲沖天巨響,仿佛震顫了整個西疆大地。
人人滿目驚駭,瞠目結舌。
“秦川!”
阿羅葉高呼一聲,終于撤去了剛剛結起的防禦,而原本兩個被寒冰禁锢、以及那正與阿羅葉交鋒來不及反應的長老,均被卷到廢墟之中,重傷不起。蒼穹之上,烈日揮灑,透過頂部的光幕照射進來。
卻更顯冰涼。
此刻,隻見秦川依舊立于場中,飄蕩而起的衣袍方才停止下來,卻早已被那陣勁風撕扯得破爛不堪,隐隐還有幾分血漬。
“呼……”
終于,秦川輕舒了一口氣,倒也并無什麽大礙。
反觀桑娜,也許因爲是自然形成的狂風,并非法術真元,那名爲“鏡花水月”的屏障無法防禦反彈,也是漸漸潰散,露出了桑娜的身形。
“不愧是無塵子的弟子。”
桑娜歎了一聲,卻是狠意盡顯,翠玉竹杖再度懸空而起,散着微光。
“咻!”
突然,秦川身形驟起,絲毫不與她廢話,九曜琉璃盞祭出,紅光大盛,配合着自己的攻勢,朝着桑娜不斷地沖擊。
“魔由心生,心魔惑人!”
刹那間,明王三重祭開啓第二重,秦川已再無保留。
對方的修爲強度比自己高了不少,還是自己一知半解的蠱術,可容不得絲毫的大意。同歸之下,仙魔并施,配合着九曜琉璃盞,也隻能與之戰個平手而已,而一旁的阿羅葉,這等交鋒,她也根本插不進手。
如此下去,勢頭不妙啊。
“铿!”
“咻!”
“嘭!”
短短數息之間,秦川已與桑娜交鋒了數個回合,各色光芒閃耀不止,各種聲響铿锵不絕,短時間内,倒也勉強還能平分秋色。
阿羅葉靜立戰局之外,竭力維續着漸漸越來越弱的空間禁锢法陣,一對雙眸緊盯着中央的秦川,浮上幾分擔憂。
自己的一切,都押在這個男子身上了。
“氣鎮山河!”
場中,秦川猛然擊潰桑娜沖擊而來的毒氣,憑虛禦風閃出數尺,面色有些凝重,不由微微一沉,心裏有了主意。
“看來,不得不依靠它了。”
這回,一擊定勝負!
忽然,秦川手印一結,卻是解去了同歸,奇異的白色瞬間消散,恢複了濃郁的漆黑之色,淡淡血氣,彌漫而出。腳下龍脊急速飛回手中,閃出一陣極其耀眼的光芒,有着幾分詭異,不過閃爍之後,倒也恢複如常。
天魔幻影陣!
“咻!”
随即,隻見秦川向前疾出,幻影一般閃過十步,最終來到桑娜身前,龍脊之上,黑氣瞬間彙聚,铛铛作響。
一旁的阿羅葉神色一怔,認了出來。
十步一殺!
“找死!”
桑娜一聲怒叱,正欲結術反殺,不過猛然之間,便已察覺沖擊而來的乃是幻影,而此刻的秦川穩立于原地,龍脊之上,掠過一聲龍吟。天地靈氣源源而來,熾熱無比,一陣隐隐的火光,頓時閃耀而開。
炎龍破!
“小伎倆!”
一聲冷哼,桑娜一式迷蹤步,便是側身躲過了秦川的幻影,翠玉竹杖執于胸前,一陣奇異的幽紫霧氣,結成了屏障。
“哼哼。”
忽而,隻聽秦川一聲輕蔑的冷笑。
“咻!”
霎時,那道幻影,竟然迅速變成一條囚龍索,猛地一下便纏繞在桑娜的身軀之上,如同一條遊蛇,黑氣撲騰,牢牢将其束縛住。
“這東西對我西疆人沒用!你……”
說着,桑娜突然面色大變,一聲驚呼,“無塵子?!”
因爲蠱術并非中原修煉的法門,囚龍索無法抑制蠱術的施展,隻有普通的縛體之效,同時也因爲這般,片刻便能将其化解。秦川自然也知曉,然而此時這一式囚龍索,卻是糅合了無塵子元神之力所化。
頓時,強盛無比的元神之力一陣沖擊,桑娜心神受此一創,身前那道屏障瞬間弱去不少,緊接着炎龍破轟擊而來,更顯不支。
“縛仙索!”
随即,秦川道印一結,又是一條金色絲索飛出,與囚龍索一起,兩道禁锢法術緊緊地将桑娜束縛住,絲毫也動彈不得。
“呼……”
終于,長舒了一口氣,秦川也有幾分疲憊。
無塵子離去之前,便留了一抹元神在九曜琉璃盞中,供自己修煉所用。因爲九曜琉璃盞的奇效,漸漸地也變成了無主之物,但無塵子的元神,可比以前羅刹強了不知多少倍,自己用其施展術法,要承受的心神壓力可想而知。
這也正是方才撤去同歸的原因。
此時這處空間之内,終于再度回歸了平靜。
一片廢墟,硝煙四起。滿地遍布着屍體,還有那重傷不起的幾個長老聲聲低吟,仿佛痛苦不堪,滿目殘敗的景象。
“你一個中原人,爲何插手我西疆之事?”
桑娜四肢被縛,立于原地,卻暗暗運轉着蠱術真元,悄悄化解兩道真元繩索。目光直視着秦川,沒有絲毫的畏懼。
“你差點害了我,卻是忘了麽?”
秦川行至她的身前,厲聲問道。心中,倒是不願承認自己與桑娜交鋒,是爲了幫阿羅葉。這已不在二人交易的範疇之内了。
此番出手,乃是私人原因。
“那是我中了塔納羅的圈套。”
桑娜答道,仿佛有些憤慨,“後來我才知道,他隻是擔心你們兩個中原人,阻礙他擒殺阿羅葉,才以巫典的借口,讓我爲難你們。”
“他爲什麽要擒阿羅葉?”
秦川問道,此刻阿羅葉也是有些不解。
那日阿羅葉在韓家的挾持下出現後,仿佛塔納羅想要以阿羅葉威脅前教主珊瑚。而珊瑚似乎也根本料想不到阿羅葉會對她出手,才會被那數十年凝聚的劇毒一擊,徹底葬送了性命。
如此說來,阿羅葉與珊瑚,是否有什麽關系?
她們不是仇人麽?
“我怎麽知道!”
桑娜反叱了一聲,蠱術真元已經悄悄地彙起,正在源源不斷地侵蝕着囚龍索與縛仙索,再拖延片刻,便能徹底解去。
“咻!”
突然,秦川冷笑一聲,一手揚起,黑色真元彙成一個光點,一聲令下,便猛地竄入桑娜體中,化作一道結界,徹底封印了她的丹田。
那羅狼所中的,也是這道無常令。
“在我面前,少耍什麽心眼。”
秦川沉聲道,桑娜的心思,自己又怎會瞧不出來。随即,龍脊之上,再度彙起強烈的光芒,殺意漸起。此刻,桑娜終是有了幾分畏懼。
這個中原的年輕男子,很可怕!
“秦川,不要殺她!”
阿羅葉一聲高呼,行至了身旁,卻是瞥了桑娜一眼,厲聲問道,“你還知道什麽,如實招來!”
“哼哼,我若是知道,就不會栽在你的手裏了。”
桑娜一句譏笑,忽而浮上幾分絕望,“要殺便殺,若是想将我帶去九黎神殿,你還沒有資格代表巫神審判我!”
聞言,阿羅葉咬了咬牙。
“不是我要殺你,是樓夏要殺你。”
“我就知道。這一切策劃,都是樓夏指使的吧?”
桑娜道了一聲,有些不甘。自己雖然确實存有奪取教主之位的心,但卻還未有何舉動,便被樓夏視爲了眼中釘。如此,豈能不怒?
“哼。”
不過,秦川心中倒是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桑娜信不信自己不知曉。可是自己卻是清楚,這一切事情,從讓自己監視千蝶族,再到指使羅狼截殺千蝶族押送隊伍,制造通敵僞證,全都是阿羅葉一手精心策劃。此番,竟是想全都推到樓夏身上,好以此拉攏桑娜。
真是下的一盤好棋!
當然,自己并不會捅破,也沒有那份心思。
“樓夏一手遮天,對付完你早晚便要對付我。我可以留你性命,但你需得服從于我,鏟除樓夏後,你仍然是千蝶使。”
阿羅葉對着桑娜說道,卻也并無請求之意,更多的,乃是威脅:
“你可願意?”
“铛……”
适時,秦川也勉強配合着阿羅葉,閃出一陣殺氣。畢竟,阿羅葉如能徹底掌控西疆,對自己尋找魔嬰花,也有很大的幫助。
“……”
桑娜咬了咬牙,似乎在思考。
此時她敗局已定,甚至阿羅葉一聲令下,她便會被秦川徹底誅殺。而假若投靠了阿羅葉,不僅能夠留得性命,保全千蝶族民并且依然穩坐千蝶使之位,除此之外,更是有機會鏟除樓夏,解去心頭之憤。
更何況,阿羅葉有秦川這麽一個強大的幫手,而秦川背後又有一個能與前教主珊瑚抗衡的無塵子,恐怕日後塔納羅都不是其對手。
統一聖巫教,指日可待!
“我還有别的選擇麽?”
一句沉聲,桑娜仿佛心中松了一口氣。
卻是有些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