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依然盤坐于巨石之上,凝息吐納。雖然修煉有隐患,但假若不修煉,自己又如何能趕得上别人的腳步,又如何重新返回中原?
此刻,便隻有将希望寄予明日了。
“咻!”
突然,一抹白光閃現,随即,便是無塵子落到了秦川的身旁。
“如何,仙魔之道,可有感悟?”
“有了一些,但仍有迷惘。隻要有個契機,能讓弟子施展出第三次,便能徹底領悟打破那條通道的奧義,領會仙魔融合。”
秦川應道。
從那日觀祥了無塵子施展紫色真元開始,自己便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可是思考歸思考,還必須有機會實踐一番,或許是一次生命危機,或許是一次情緒的指引,隻要能再一次突破那個障礙,自己便能一舉悟通。
“也好,自己領悟,比我親傳于你來得好一些。”
無塵子道了一聲,盤膝坐在了秦川的身旁。
巨石一畔,一條清溪,流水潺潺,映着蒼茫的月色,在這幽谧的林間,顯得幾分美妙。此時這西疆比起中原,似乎安甯了許多。
“師父,治眼睛的藥材你弄好了?”
“準備妥當,我讓那妮子先碾碎,一會兒過去配置一下,搗成藥泥,外敷幾日便能見效。怎麽,你想學醫術?”
“不是。師父你怎麽這麽懶?”
“……”
無塵子白了秦川一眼。他這個弟子,心有執念,道途坎坷,卻能埋藏心中,外表輕松随和,玩味天下,也算,頗得了他的真傳。
二人亦師亦友,仿佛,已經悟得了人間真義。
靜默半晌,秦川忽而摸出了那塊玉佩,有些念懷,随即想到什麽,一下将玉佩遞到了無塵子的身前。
“師父,這東西,你可認識?”
一聲詢問。
秦川在那空霧谷深潭之中,拾到了這塊玉佩,并且隐隐察覺其與自己丹田内的仙魔同修,有着某種聯系,甚至因此十分順利地,研習出了憑虛禦風。這與傳授自己同修之道的無塵子有沒有關系,自己暫且不知曉。
可是後來,九歸山上,又同樣來了一次異變。
不僅能與自己的真元連接,甚至還在靈核與血晶之間,開辟出了那條通道。而且慕紫涵靈核外的結界,必然也與之脫不了幹系。
這一切,或許正是自己探查真相的關鍵。
“你在何處得來的?”
見得那塊玉佩,無塵子面色一驚,不過也很好地掩飾了去,并沒有被秦川察覺。一手接過握在了手中,真元散出,與那玉佩産生着奇妙的共鳴。
絕不會錯!
“空霧谷。”
秦川答道,面色微疑,“師父見過?”
随即,無塵子搖了搖頭,并未回答,而是回過了頭來,看着秦川,問道,“這便是你那慕師姐留下的吧?”
“嗯。”
應着,秦川心中有了幾分失落。
本來已經物歸原主了,可是誰能知曉後來又發生那等變故。如今,慕紫涵已是不知去向,也不知那日救走他的人,又是何來路。
自己活過的前世,此番看來,仍然還是井底之蛙。
“把它收好吧,回到中原,我替你查上一查。”
無塵子叮囑了一聲,又将玉佩遞還給秦川。心中,也仍是有些不解。似乎,此刻連他自己,也陷入了一個天大的謎團之中。
這,難道也是天命麽?
“哦,對了。”
秦川接過玉佩,再次收入了懷中,似是又想到了什麽,繼續問道,“以前在濟雲觀時,師父靜虛子曾猜測你是濟雲觀的老觀主。現在看來肯定不是了,不過這個老觀主,到底是什麽人?”
聞言,無塵子稍稍一怔,卻是笑了起來。
“你可知濟雲觀多長時間沒有換過觀主了嗎?”
“不知。”
秦川應道。似乎,好像據自己所知,濟雲觀的長老都換了好幾次,唯獨就是觀主,從來沒有出現過,也沒聽說過到底是何人。
難道,濟雲觀本就沒有觀主?
“嘿嘿。”
無塵子輕聲一笑,“我告訴你,濟雲觀的觀主,四百年沒有換過了。”
“……”
秦川一時訝然,更是不明白怎麽回事。
“我百年前還在伏羲山時,就已經這麽謠傳了。說濟雲觀觀主得道升仙,反正沒人再見過他,卻又有人睡夢裏與他相遇,并且其後茅塞頓開,修爲大漲。本來落雁峰是不相信的,但是久而久之,便就這麽順應着人心了。”
“成仙?!”
秦川張大了嘴巴。這等駭人聽聞之事,在平民百姓耳中,可能還被傳爲經典,但在修真之人眼裏,就有些荒誕了。
“你信麽?”
“自是不信!”
聽得秦川笃定的回答,無塵子淡淡一笑,顯然,方才所言隻是調侃。他,确實知道幾分内幕。歎了一聲,對着秦川說道:
“我自然不是老觀主,但老觀主之事,以後再告訴你。這世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要走的路,可還長着呢。”
“哦。”
秦川聳了聳肩,應了一聲,也沒有追問下去。
此刻知曉這些事,對自己也沒有什麽幫助,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尋到魔嬰花解去誅仙令。否則,就算洞悉宇宙萬物,又有何用?
二人随後閑叙了片刻,便見阿羅葉從那院中行了過來。
“道長,藥已搗好。”
“謝了。”
無塵子立起身來,也無過多言語,拍了拍秦川的肩膀,便向着院内行去。倒是阿羅葉依舊立在原地,似乎看着秦川盤膝修煉,身軀之外一股淡淡的熒光,清心靜氣之感透人心脾,覺得有些奇妙。
秦川睜開眼來,瞥了她一眼。
“那個,阿……阿羅,明日勞煩你了。”
聞言,阿羅葉微微搖了搖頭,卻是緩步走到了秦川身前,細細觀祥着懸空浮起的九曜琉璃盞,仿佛對中原修真之道,産生了幾分興趣。
“怎麽?你們西疆的蠱術,不是這般修煉的嗎?”
此刻有人在身旁,秦川也不好凝神聚氣了,索性退出了修煉狀态,與阿羅葉閑聊着。若能探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自也是極好的。
“不是。”
阿羅葉應了一聲,月色映在她嬌美的臉頰上。
也許西疆沒有中原那般講究男女之别,她毫不忌諱地,攏了攏裙,在秦川身旁坐了起來。一股沁人的清香,傳入秦川感官之中。
“你們中原人,個個都這麽兇嗎?”
她問道。顯然,指的是秦川的那一式十步一殺。如此迅疾、如此悚怖,一瞬間便把一個活人轟成了渣,想必在她的心中,也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當然,是好印象還是壞印象,秦川不得而知。
“呃……不是,那次是意外。”
秦川讪讪應了一聲,也覺幾分尴尬。
“你可以教我嗎?”
“嗯?”
驚詫一聲,秦川看了阿羅葉一眼。不過,正欲說着什麽,突然,一根真元化作的短镖,一下朝着阿羅葉疾速飛來。一種奇異的幽綠之色,如同淬了毒液的銀镖,月色之上閃着幾分危險的氣息。
“嘭!”
頓時,一股黑氣忽馳而出,阻在那短镖前方,撲騰片刻,便是将其盡數化解消無。身形驟起,将阿羅葉護在身後,一陣光芒閃爍,龍脊牢牢執于手中。
秦川雙眉一蹙,手中劍兵铛铛作響。
又是那些黑衣人?
“咻!”
忽而,轉瞬之間,一支同樣的短镖,在秦川立起身後,也是同時從身側激射而來,眨眼不到,便已距離自己的左臂隻有半寸距離。
“小心!”
阿羅葉一聲驚呼,卻也不敢異動。
“铿!”
秦川心神迅速一凝,頃刻間,一股魔道真元疾速流轉,瞬間彙至左臂之處,形成一道堅不可破的屏障,牢牢阻住了短镖的突進。方才入體半寸,便如強弩之末,無法再進分毫,一轉眼,被黑氣化解,消散全無。
隻不過,那蘊含劇毒的真元,已有少許滲入了秦川的體中。
“轟……”
猛然間,不待所有人有絲毫反應,一陣凜冽的狂風拂過,竟是帶着極度冰寒之氣,在那随之出現正欲沖殺的幾個黑衣人之間,彌漫而起。緊接着,冰霜凝結,将那幾人凍成了冰柱。
“師父。”
秦川喚了一聲,便感覺頭暈腦熱,有些顫顫巍巍。
這從未遇到過的劇毒,竟有這般猛烈?
“韓家?”
無塵子身形驟現,看了秦川一眼,便是驚疑了一聲。秦川所中的毒,正是常州韓家研制的劇毒,融于真元之中,防不勝防。
雙目一凝,正欲拷問被困住的殺手。
然而還未有何動作,便見那幾個黑衣人身軀之内湧出一陣綠光,眨眼之間,軀體血肉竟是一下消融,化爲一灘血水,将凝結在外的冰霜,染得一片通紅。片刻之後,一縷衣衫都不曾留下。
如此死士!
“呼……”
秦川歎了口氣,一下坐到岩石之上,試圖調息化解毒性。目光一瞥,看着手足無措的阿羅葉,出聲問道:
“他們爲何……”
話未說完,忽然隻見阿羅葉一下坐到秦川左側,一言不發,抓住秦川的手臂,一下捋起衣袖,便是湊過頭來,輕咬在秦川方才的創傷之處。
一陣奇妙的感覺,體内的毒液,竟是順從着某種怪異的指引,溯流而出,通過創口,源源被吸到阿羅葉的口中。
這種感覺,便是西疆蠱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