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一個白色道服的少年,緩緩行入了城中。
年紀似有二十出頭,風華正茂,氣宇軒昂。模樣也很是英俊,渾身上下除了道家飄逸灑脫外,還隐隐有着一股貴氣,想來出身也是不凡。
四處看了一眼,便走到路旁一處茶攤,坐了下來。
茶攤之内另一旁正有兩人竊竊私語,似乎在讨論着什麽事情。少年忽而目光一動,便是察覺,這二人,竟是修真之人。
“昨夜方家變故,你可曾聽說了?”
一人這般問道。
“能不聽說麽,鬧得沸沸揚揚。”那另一人歎道,“魔教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方家的頭上,聽說還派出了月影,而且刺殺的目标居然是一個伏羲弟子。”
“那伏羲弟子後來怎麽樣了?聽說失蹤了?”
“确實在那月影走了以後就突然不見了。嘿嘿,不過那小子有玉劍宗的柳沉煙罩着呢,哪裏會有什麽事。”
“還别說,那小子色膽還真大,叫什麽來着?”
“我想想,好像叫什麽葉秋奇……”
“噗……”
突然,二人話語還未說完,便見方才那少年一口熱茶噴出,臉上神情一陣古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煞是好看。
“柳沉煙是誰?我不認識啊。”
少年一聲自言自語,不過忽然之間,表情便是凝住了,仿佛想到了什麽,身形一閃,居然眼睜睜就在這座茶攤之中消失不見。
隻留一旁那二人,目瞪口呆。
……
晨光朝霞,熙熙冉冉。
九歸山一座山崗之上,秦川手執鎮山河,道服一角飄揚而起。
“哼。”
一聲不屑的冷笑,目光朝着山下瞥去。本以爲是正道的那些個年輕弟子,卻不曾想竟是暗黑門人。不過想來也是,昨日自己心魔化身那式極魔令,必然引來暗黑門人,這便足以讓他們疲于應付了。
忽而眉目一揚,閃過一抹厲光。對于正道中人自己或許還能顧及一些,不會下了殺手,可是魔教……
“咻!”
一抹清風,消失在了原地。
山間,幾個黑衣人搜尋而來,正是聖子殿之人。突然,一道瞬影疾至幾人中間,待得看清來人後,卻是一個綠袍白面的男子,隻不過,其面容與當初風雨鎮外秦川誅殺之時截然不同,明顯已經換了一副身軀。
陸空。
“可有結果?”
一聲問詢,陸空眉間閃過幾分狠色。這一回,終于可以親手報了空霧谷之仇了。聖子殿下,本就不該先讓月影出手。
“還沒。”一人答道。
“陸尊使,屬下尚有困惑。聖子殿下谕令,若是尋得月影大人,也與秦川一并誅殺,此令是否有誤?”另一人卻是問道,似有不解。
“無誤!”
陸空厲叱了一句,似有忿然。
此刻他也終于想明白,聖子讓月影先出手,便是一石二鳥之計。若是月影刺殺成功,則就此除去秦川這個後患;而若是失敗,便說明月影并未徹底忠于聖子殿,此二人皆習心魔之道,他日定是一大阻礙。
一并誅殺,正是此意。
而這般,無論哪個結果,都能解去陸空心頭之憤。
“月影違抗聖子殿下,主動終止刺殺任務,便是于殿下不忠。昨夜斥候來報,月影不慎重傷,此刻正是除去叛逆之徒的大好機會。”
說着,陸空面上狠色更甚。
月影修爲極高,他可是喪命在對方手上兩次了。而隻要月影無法出手,對付一個秦川,便是毫無問題。
“是麽?”
突然,林中傳來一句低沉的話語聲。
“咻!”
猛然之間,便見一道瞬影劃過,空氣之中真元爆湧,白光紛起,頓時一式未名斬,緊接着一道雷光。眨眼之間,已有兩人倒地不起,生生被擊殺。如此還未結束,隻覺一陣清風襲來,陸空後脊一陣涼意。
“嘭!”
身後迅速散出一股黑氣,凝成一道真元壁障,陸空腳步疾行,擋下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猛地回過身來,面色微微一變。
“秦川?!”
“你不是在尋我麽,來啊。”
秦川手持鎮山河,穩立原地。話音剛落,便是迅速凝出一道心魔化身,随即化身身形驟起,已是一式十步一殺,再度沖進還未反應過來的聖子殿教衆當中,殺氣爆湧,又是喪命了一人。
“找死!”
陸空一聲暴喝,青鱗長劍祭出,迅速施展百獸煉血訣,身軀之上紅光閃閃,血色淋漓。腳步疾起,朝着秦川攻擊而來。
“轟……”
頃刻間,秦川并未招架,而是一式氣鎮山河,真元勁風呼嘯而出,擴散到這處空間之内,使那周圍剩下的數人腳步一顫,便被心魔化身一一尋得機會,似如魔神亂舞,數息不到,已将所有的喽啰誅殺得幹幹淨淨。
想要搜尋紫涵?門都沒有!
“這回輪到你了。”
一句沉聲,秦川散去化身,對付一個陸空,自己一人足矣。
“……”
陸空憤憤地咬了咬牙,卻似乎無話可說。這秦川方才一夜之間,修爲竟然就有了如此提升,讓他未免也覺有些恐怖。而且從外表氣息上看,仿佛層次又算不得很高,但其實力,卻是明顯超出了外表。
仙魔雙修,果真有這般奇妙?
不過,他也不曾怕來。
“吼!”
突然一句百獸齊鳴,化爲一聲,在這片林間傳開,更引得林中陣陣攢動。陸空手印一結,隻見得軀體外的血色真元撲騰而開,如同赤焰一般熊熊燃燒,光芒大盛,強度瞬間提升了不少。
手中青鱗劍一聲顫鳴,便是一式血蛟出海轟擊而出,緊接着身形急閃,血氣彌漫,似如一隻猛虎,朝着秦川同時沖擊而來。
“道法太虛,無極混元!”
秦川心念一動,青色真元忽馳而出,眨眼便凝出了太極圖,将那血蛟盡數吞沒而入,瞬即腳步急撤,準備施以一式冰龍破反擊。
“铛!”
然而一道劍光突然襲來,正以陸空爲目标,帶着濃濃的殺意。
霎時一聲巨響,陸空方向急轉,與那劍光互相撞擊,閃出一陣刺眼的強光,伴随着一聲猛虎嘶吼,傳至林間每一處角落。
“咻!”
後撤數步,陸空面色微變。
随即秦川目光一怔,便見林子萱忽然到來,方才那道劍光,正是由她施展出的。三人各立一側,互相對峙着,誰也沒有先進一步。三種不同的氣息在這林中各自擴散而出,仿佛撕裂了空氣,令人窒息。
“聖子殿?”
林子萱看了陸空一眼,迅速認出了對方的身份,随後便又顧視着秦川,似乎也弄不明白,同爲魔道的兩人,爲何會互相攻擊。
“你二人目标皆是我,那便一起來吧。”
秦川道了一聲,卻沒有看林子萱,依舊緊盯着陸空。對于陸空,自己自然是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可是林子萱,自己并不想殺她。
或許,因爲她是徐之謙的學生。
“我儒園之人豈會與魔教同流合污!”
林子萱一聲厲叱,卻是把也陸空當做了目标。也許在她的心中,秦川隻是正道之中的叛逆,而陸空,則是徹頭徹尾的魔教中人。
“哼。”
陸空一聲冷哼,真元之氣似有收斂。
忽而,卻是身形驟閃,猛然抽身而出,繼續向着另一處尋去。
“不好!”
秦川心中一驚。這陸空是想讓林子萱阻攔住自己,而他去繼續尋找紫涵。此刻紫涵并無真元,若是被尋到,可就糟了。
“你别想再逃了。”
正欲前去追趕時,卻是林子萱阻在了秦川的身前,一把月白長劍祭出,微光閃爍,真元之氣急速彙聚,顯然想要不顧陸空先行拿下秦川。
“讓開。”
秦川一聲怒責,語氣有些冰冷。
“我不知你與魔教是何關系,但你害了徐先生,便是該死。”
林子萱沉聲道,鳳目一橫,已是有了殺意。卻也不曾發現,秦川原本一對漆黑的雙眸中,已經漸漸浮上了血紅之色。
“我本不想殺你,此刻,便怪不得我了。”
秦川說着,頓時全身青光一下收斂下去,轉瞬之間猛地換作一股強盛的魔道真元,黑氣彌漫,心念一動,明王三重祭同時施展出第一重,極度邪煞的氣息,充斥着整片林間。
帶來,深深的寒意。
十步,一殺!
很早以前便已說過,爲了紫涵,誰阻我,我便殺誰。
“轟……”
頃刻間,一道猛烈的狂風,呼嘯而起,秦川如若一尊殺神,帶着死亡的腳步,風馳電掣一般,疾至了林子萱身前。
原來,他,一直從未對自己真正下手麽?
林子萱雙眉一蹙,滿臉駭然,卻也不敢有絲毫遲滞,使盡渾身解數,奮力凝結出一道真元屏障,牢牢阻在自己身前,金光閃閃,散着極度威嚴之氣。正是儒園之中一道護身的秘法,曾經的司空寂,也曾施展過。
“太平和合!”
“嘭!”
咒訣方才念畢,林子萱便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擊退數丈之遠,後脊狠狠砸在一株枝幹上,緊接着氣血上湧,猩紅的熱流,從嘴角溢出。
“你?!”
“咻!”
一道疾影,秦川已是再度來到了跟前,鎮山河上,铛铛作響。
此刻的林子萱,面色發白,似乎受了反噬,就連那把月白長劍也是生生斷裂成了兩截。想來這式太平和合,也不是什麽好用的招數,能夠勉強擋下一式十步一殺,已是費盡渾身解數了。
雙眸一閉,浮起一陣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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