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閃着七彩光耀的燈盞忽然疾入高空,天地靈氣源源而來,猛烈異常。然而轉瞬之間,卻又紅光大盛,一股帶着極度威壓之感的煞氣,瘋狂地暴湧而出,勢如吞天吐地,直沖雲霄。
“九曜琉璃盞?!”
趙明誠面色古怪,盯着那個燈盞,神色猶疑不定。
而金虛子則是面容之上浮起了一陣驚駭。
“元神。”
口中一句輕語,雙眉緊皺。
他比趙明誠見識廣闊,其注意的焦點,并非那個上古傳說中的法器,九曜琉璃盞。而是,那九曜琉璃盞中,有一個可怕的存在。雖然對于他來說不算太恐怖,可是此時在秦川一個元嬰期弟子的身上出現。
無疑,太過離奇。
正是魔道血修之法,第二層次巅峰才能具備的元神!
“……”
秦川穩立原地,奮力咬着下唇,額頭之上青筋暴露,忍受着不堪的痛苦。一股魔道真元,滲入九曜琉璃盞器靈之中。
第一次,動了那抹無主的元神。
“轟!”
頃刻間,強大的元神之力瘋狂湧出,不止擴散于這處空間之内,更是不斷地順着秦川的真元,侵蝕着他的軀體。
隻不過,秦川已經修成了元嬰,神識不再像以前一般薄弱,勉強,還能抵抗得住這般侵蝕。
但,也隻是勉強而已。
“業海罪覆,無名怒火。”
一句口訣輕念,秦川臉色已是有些發白。強忍着心神上的巨大壓迫,魔道真元,順從着自己的指引,緩緩牽入器靈之中。
那抹元神,竟是受到一種奇妙的驅使,緩緩地,按照一個規律發生着微妙的變化,卻是不斷地增強秦川真元的濃度,急劇壓縮。
空氣之中,一陣窒息之感。
“铛……”
趙明誠聚目凝神,劍鋒一轉,發出一聲顫鳴。
卻是做着防禦之勢。雖不知秦川此刻這式法決是何來頭,但其鎖定的目标,正是自己無疑。而且,這股窒息之感,讓他心中産生莫名的忌憚。
“咻!”
眨眼間,隻見九曜琉璃盞之中,飛出一個細小的紅點,随着秦川魔道真元以及天地靈氣的不斷彙聚,融合那股元神之力,變得越來越大。似如一朵蓮花,又似如一團火焰,卻是漆黑之色,帶着濃濃的灼熱之感。
然而,仿佛又是一股冰涼之意。
一滴冷汗,自趙明誠後脊之上,悄悄滑落。
此刻的秦川依舊雙手結印,身軀已經有些顫顫巍巍,嘴唇不知何時已被自己咬破,自嘴角流下一抹鮮紅的熱流。
這式法決,正是心魔絕塵之境,一式毀天滅地的秘法。
謂之:無明業火。
隻可惜,自己尚未修成元神,就算借助羅刹遺留的那抹無主元神,也依然無法發揮真正的威力。
更何況,跨越了如此多的層次強行施展,再加上原本那無主元神的侵蝕,對自己而言,更是會造成不小的傷害。
可是,沒有别的辦法了。
“雙龍破!”
突然,趙明誠身形驟起,疾出數步,雙龍破早已蓄勢而成。墨綠法劍劍鋒一揚,便是朝着空中那朵火蓮轟擊而去。
“咻……”
與此同時,無明業火咒凝出的火焰蓮花,也是在秦川的意念驅使下,天際劃出一條美妙的痕迹,向着炎寒兩氣、勢如猛龍的雙龍破轟擊之處,相對而去。天地之間,仿佛寂寥無聲。
“轟!”
一聲巨響,震破蒼穹。
仿佛整座孔陵,都在随着不斷地搖晃,如同地震一般,轟鳴不絕。
焦灼的熱浪,猛然從那二者交彙之處,瘋狂地向着四周蔓延而開,如同山崩潮湧,生生擴散到了數裏之外。
枝林顫動,萬獸驚慌。
“嘭……”
趙明誠躲閃不及,似乎也根本沒有料到這式無明業火會有這般威勢,生生化解他的冰龍破後,居然帶着餘威,繼續轟擊到了他的身上。
腳下牌坊轟然破碎,帶着他重傷的身軀,瞬間坍塌。
“咻!”
此時金虛子終于完成了陰靈的鎮壓,那元神化身上的囚龍索,也同一時間消失了蹤迹。一式逍遙遊,化身落到趙明誠之處,扶起了趙明誠的身軀;而本體,則飛向秦川原本所立之處。
不過,哪裏還有秦川的身影。
“長風,你究竟收了個什麽樣的弟子。”
金虛子一聲低語,不由瞥向茫茫天際,眉間滿是憂慮。
轉眼間,幾道各色的光芒自京州城儒園之中疾速飛來,卻是儒園衆多聲名赫赫的長老先生。一個個見得孔陵此間的景象,皆是滿目駭然。些許年老之輩,感受到空氣中殘留的氣息,更是驚恐不已。
迎着衆人的目光,金虛子搖了搖頭,長歎了一聲。
……
沒有人知道,在那孔陵之上,正有兩對目光盯在這天壇之中。
一個銀衫少年負手而立,借着天魔幻影陣的玄妙,卻也無人能夠察覺到他。方才那股熱浪襲過,天地之間,終于重歸了平靜。
“無明業火,居然是無明業火。”
連續幾聲感歎,似乎心情極爲激動。心中不由也開始懷疑起,這個秦川,究竟是何來頭。此前聽聞心魔化身以及明王三重祭,已是有些不可置信,此刻親眼見得無明業火,更是忍不住歎出聲來。
難道這秦川,真是老家夥的人,奪舍重生而來?
否則,如何會領悟絕塵之境方才能夠悟得的諸多秘法?
可若是奪舍重生,爲何又會拜入伏羲門,爲何又會對暗黑聖教如此厭惡,自己,又爲何從未聽說過以前有這般人物呢?
“聖子殿下,可以動手了麽?”
身後一名綠袍男子問道,面容之上,也是一般的驚駭。
“月影去了何處?”
“屬下不知。”
“便由她去吧。”
銀衫少年道了一聲,随即便回過了身來,對着身後之人遞了一個眼色,不過似乎想到什麽,又叮囑道,“禮貌一些。”
“明白。不過,屬下有一事不明。殿下花費數年時間,在此孔陵布下天魔幻影陣,隻是爲了一個秦川嗎?”
“你不必知曉。”
一句輕聲呵斥,銀衫少年邪魅地笑了笑。忽而,倒是一下又有些陰沉了下來,“查一查,是何緣故,導緻之前的陰靈怨怒。”
“是。”
……
孔陵以西,漸漸荒蕪。
由此再往西去,便出了中州之境,到達中原西方的常州。常州瀕臨西疆,已不再如中州這般繁華,但也正是一處不錯的藏身之地。
“咻!”
一道藍光,天際劃過,卻是忽然墜落了下來。
密林之中,秦川倚在一根樹幹下方,猛然一陣氣血上湧,吐出了一口黑血。此刻經脈内俯之中,已是受了嚴重的内創。
“呼……”
長舒一口氣,秦川氣力有些不支,席地而坐,靠在了枝幹上。
前番強行施展無明業火咒,身軀因爲無法承受強盛的真元,經脈幾乎已經破裂,丹田更是嚴重受損;同時還有那抹無主元神,對自己心神施以巨大的壓迫。若非情況危機,否則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敢冒這般險。
趙明誠那式全力施展的冰龍破,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接下來。
能逃出來,已是萬幸了。
“紫涵,又去了何處呢?”
心中一陣焦急,秦川唯一想到的卻是慕紫涵。
她同樣也受了不輕的傷勢,自己方才又不慎引來了儒園衆多高手,若是被人察覺,她該如何面對啊。
這般類似的境遇,想來更是家常便飯了。
一想到慕紫涵這些年都是這般過來的,秦川心中更是隐隐作痛。不覺将懷中的玉佩取了出來,緊緊地握在手心。紫涵還認得這塊玉佩,那便說明紫涵心中還是有神智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白費。
“既然想月影,那便到我們聖子殿來吧。”
突然,一聲笑談傳至耳畔。眨眼之間,便是一道綠光疾飛而來,一個綠袍男子,穩穩落在了秦川的身前。
這……
見得來人,秦川心中有些微微的驚詫。
這不是風雨鎮自己曾經擊殺的那個聖子殿之人麽?
“三年前你爲了她不惜闖入空霧谷,此刻又爲了她不惜與正道作對,看你如此關切于她,何不加入我聖子殿,終日陪伴在她身旁。”
綠袍男子說道,忽而一陣光芒閃爍,便是青鱗劍出現在他的手中。倒也沒有立即對秦川展開攻勢,而是握在手中把玩着。
倏爾,眉目一揚,邪魅地一笑。
“你看可好,秦川?”
“你是陸空?!”
秦川猛地撐起身軀,雙眉緊蹙,盯在了對方的身上。
能夠知曉三年前空霧谷之事,又手持暗黑門青鱗劍,還如三年前那般引誘自己加入聖子殿,而且對着自己的笑容中,更是充滿了怨恨之意。如此之人,除了陸空,世間絕無第二個!
“動手吧,何須廢話。”
一聲冷叱,秦川強忍體内劇痛,祭出了鎮山河。
雲夢澤上陸空逃去之後,自己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可是從此時來看,陸空明顯已經以某種秘法,換了一副身軀。而且,前後不到一月,修爲又是突飛猛進,一下提升了不少。
那日風雨鎮,陸空假死于自己手中,演了那一出戲。
果然,是引誘自己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