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這般應道,“而且不是上次那幾個。他們說此次擄走小姐的歹人不同尋常,需要深入調查一番。”
“我稍候便來。”
蘇權對那侍從說道,随即看了秦川一眼。
他雖然不清楚,但依秦川所言,這一次擄走蘇小小的并非謀财的匪徒,而是魔道的修真人士。儒園眼皮底下發生這等案件,自然會派人來查,而且所要詢問的人,自然也是制伏了魔教妖人的秦川。
所以,他這般看秦川自也是問詢之意。
畢竟,秦川的身份,卻也是不凡,哪一面他蘇家都得罪不起。
“無妨,便随他們走一趟吧。”
秦川立起身來,道了一聲,也沒有什麽不願。其中的緣由自己也能想明白,那黑衣人雖然不是暗黑門,但也絕不是什麽好人。
辭了兩個長輩,又逗了了逗蘇小小,秦川方才跟着蘇權,向着大門外走去。
卻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儒園弟子,衣着與普通弟子不同,在那胸襟之上,刻着一把金色的刀劍圖樣。而且二人的修爲氣息,與其他儒園弟子的書生氣截然相反,暗含着極其濃烈的淩厲之氣。
那個圖樣秦川認得:
奕劍閣。
儒園貼近世俗,針對修真界中入世爲害之徒,設立了一個機構,專門追捕擒拿罪孽之人,雖不顯山露水,但其實力卻是不可小觑。
正是喚爲奕劍閣。
“林子萱見過蘇家主。”
二人方才出來,其中那丹眉鳳眼、氣質威嚴的女子行出數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目光卻是牢牢盯在秦川的身上。
蘇權點了點頭。
雖然來人是儒園弟子,但算起來他蘇家背後也算有着伏羲門的倚仗,倒也沒有表現的過于卑微,面上一抹肅色。
随即,林子萱也無過多虛禮,便是對秦川道:
“你就是出手之人?”
“秦川。”秦川應道,并無懼色。
“伏羲門下?”
“正是。”
“閣下出手冰殺之人,是我奕劍閣追捕多年的罪犯,此番得以伏誅,我奕劍閣替天下百姓謝過伏羲門。”
林子萱道,雷厲風行,絲毫不說任何廢話,“但此案非同尋常,需要對此留些檔案,以備後事,還望閣下跟我們走一趟。”
“請。”
應了一聲,秦川也無别的想法。
林子萱這般行事合情合理,态度雖然不佳,但也合了自己的性情,更何況自己心中也想着到儒園中去看一看情況,好對不日之後聖子殿的暗殺行動留些心眼。借此機會到儒園走一趟,也算不虛此行。
“蘇伯父且先回去吧,無礙。”
對着蘇權道了一聲,示意沒有問題,便跟着林子萱,往儒園的方向行去。
……
儒園。
坐落在京州城的中心,一座占地極廣的莊園,林木成群,高樓遍地,亭台樓榭之間,莘莘學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經論道。
一股書香之氣,撲面而來。
不愧爲天下文才學士集中的聖地。
不過,此處乃是外園,那些學子皆是俗世平凡之人,未得修真之道。儒園真正的核心,卻是在内園之中。
穿過數片廣場,林立的閣樓大殿,便是轉入了内園。
奕劍閣。
儒園之中,唯一沒有書香之氣的一座高樓。有的,隻是一陣肅殺,令人望而卻步。閣中各種刑具擺放而開,偶爾匆忙走過的弟子,皆是面無和氣,我行我素。而底部似乎還有地牢,隐隐聽見傳來的陣陣嘶嚎慘叫。
深深的罪孽。
“你是說,此人乃是魔道淫修之人?”
廳堂之中,聞得秦川的解釋,一向冷若冰霜的林子萱,頗爲俊俏的臉上,也是不由泛起些些紅霞,不過很快便遮掩了去。
“不錯。”
秦川答道,随即立起了身來,“我所知道的便是這些,此人背後應該沒有什麽組織,更與暗黑門沒有多大關系。若是無事,我先告辭了。”
“慢着!”
忽而,林子萱叫住了秦川,問道,“你一個伏羲門人來京州,可是受了師門之命?可是有何要事?”
聞言,秦川輕笑一聲。
“我隻是遊曆到此。再說就算師門有命,也不能告訴你啊。”
說罷,背對着林子萱擺了擺手,向着奕劍閣外走去。這閣裏的氣氛,讓他十分的不自在,總能想起,前世之時同樣罪孽深重的暗黑門大殿。
“哼。”
林子萱輕哼了一聲,望着離去的背影。
秦川的修爲層次她自然能夠探出來,可是僅以一式伏羲門的普通道法寒冰咒,竟能生生凍殺了實力差不了多少的魔道中人。這般實力,已是遠遠超出了修爲上應該處于的範疇。
這個伏羲門弟子,絕不簡單!
“還是外邊的空氣好!”
出得閣來,秦川歎了一聲,看着漸漸昏暗的天色,便是準備返回蘇家。至于那林子萱如何猜測自己,自是不可能知道了。
方才一番窺察,這儒園之中,自己所能探出的,便至少有一二十處暗哨,想必那風雨鎮的消息,也已經傳了過來。如此一看,聖子殿想要暗殺儒園之人,已是不可能在這儒園之中下手了。
就算換作平時,沒有靜虛子谷長風的那般修爲,世間也沒有幾個人敢硬闖儒園。聖子殿更是不敢如此膽大。
唯一的可能,隻有在外面動手。
想着,秦川搖了搖頭,若是能在動手之前找到紫涵,就是最好不過的了。可是,哪有這般容易啊。
“可是秦老弟?”
突然,身後一句呼喚,讓得秦川微微一怔。
回過頭來,卻是見得早間在那城郊見過一面的河東先生徐之謙,此時一臉淡笑,不顧身後學生,正朝着自己快步走來。
“徐兄。”
秦川笑了一笑。這徐之謙與自己頗爲談得來,雖然對方地位略高,但若是自己喚其“先生”,倒顯得見外了。
“你到儒園來,怎不知會我一聲。”
徐之謙道了一句,拍了拍秦川的肩膀,似乎也把秦川當做了好友。
“事出有因,還望徐兄切莫見怪。”
随意應着,秦川自還沒有到了事事都告知他人的地步。算上前世,自己涉足塵世已有十來年,這處世之道,心中早已谙熟。
“不會不會。”
徐之謙擺了擺手,也沒有詳細追問。
很快那名儒生追了上來,見得秦川似乎與先生頗爲熟絡,旋即面色有些尴尬,對着秦川行了一禮,卻對徐之謙道:
“先生,伏羲門賓客已經恭候多時。”
聞言,倒是秦川心中有些奇怪。
這話的意思,難道自己的師門也派了人來這儒園?那,又是因爲何事呢?既是貴賓,想來不會是尋常的弟子,不知卻又是哪位長老前輩?
“差點忘了。秦老弟,此番伏羲門金虛子前輩到訪,門主閉關不宜待客,着我進行接引,在下怕是無暇招待老弟了。”
聽得學生的提醒,徐之謙似才想起正事來,拍了拍額頭,便是對着秦川頗有歉疚地解釋道。随即很快想起秦川也是伏羲門人,遂又笑了笑,似是對自己的健忘幾分自責,提議道:
“要不你與我一同過去?”
“不必了。”
秦川謝絕了徐之謙,行了辭禮。
自己是爲了私事而來,師門要事就不去摻和了。而且自己與那金虛子也沒什麽交集,更是對之不太喜歡。隻是不知,伏羲門遣人來此,還是位高權重的金虛子,又是因爲什麽事呢。
搖了搖頭,不再理會。
隻要不影響自己此間的事,縱是玉虛真人來了,自己也不怎麽關心。落雁峰上,自己唯一心系的,隻有淩雲閣而已。
……
回到蘇家,已是夜色降臨。
上官瑤的母親隻是因爲關心小小才來看了一眼,此時已經回去,如此秦川倒也不覺尴尬了。與蘇家人共進了晚膳,帶着蘇小小逗玩了一會兒,替她配制了幾味淬煉身軀、溫潤經脈的丹藥,便回了蘇權準備給自己的房間之中。
道法的修行,可是容不得偷懶。
靜氣凝神,秦川盤坐于榻上,開始了每日必行的功課。
自從上次突破煉神還虛修成元嬰以來,在那雲夢澤中隐居修行,不問世事,修爲倒也提升得略快。憑着九曜琉璃盞莫大的助益,修成六爻離合境,也用不上一兩年的時光了。
隻待真元質與量達到一定程度,便能嘗試突破。
“不過,可以先試試将鎮山河給煉化了。”
秦川忽而想道。
自己不如修習了禦劍訣的上官瑤,她煉化法劍來極其容易,可是自己就不行了,走到哪兒都要将鎮山河帶在身邊,十分麻煩。
尤其如今在這俗世之中行走,一把道法氣息濃郁的天命古劍鎮山河,十分不便于隐藏身份,有時候總也會帶來不必要的困擾。那徐之謙,也正是從這鎮山河上,看出自己是伏羲門人的。
若能将鎮山河煉化,平時匿形于虛空之中,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如上官瑤那般,兩手空空,來去自如,那才叫逍遙。
“此刻的修爲,應該可以了。”
心中道了一聲,秦川打定主意,便先暫停了無極道法的修行功課,握着鎮山河,向着蘇家後院中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