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盤膝而坐,閉目凝神,進入了修煉狀态中。
當然,此行的目的,并非進行道法修行的功課,而是對自己此時的修爲狀态查探一番。此番遠去晉州,别人隻知“疑”爲冥教異動,可是依自己的記憶,這一期間,冥教真的在雲夢澤有大舉動。
雖然其中詳情自己并不清楚,可是假如真的遇上了冥教,可就不是一些外出曆練的各門弟子應付得了的。沒準,自己還得依靠隐藏下的實力。
尤其,是心魔之道。
鎮山河插立身側,九曜琉璃盞懸于半空,散着微妙的光芒。
“同樣也是這般等待突破的狀态麽。”
良久,終于回過神來,秦川心中歎了一聲。
自太極初成以來,丹田底部的那魔道血晶,便一直伴随着自己道法修爲的增長而增長,也是到了魔道修行第一階段的頂峰。此刻,丹田之中,上方是玄妙無窮的靈核,下方是邪氣内斂的血晶。
一正一邪兩種截然不同的真元氣息,竟然和諧地共存着。
“當真是奇妙。”
秦川忽而笑了一聲。
如齊雲天那般,自己前世也曾仙魔雙修,可那時采用的是交換使用兩種不同的方式,修習起來時常心神錯亂,痛苦不堪。但是如今的雙修,竟然隻用修煉其一,另一種就自動跟随着提升。
如此簡便。
那傳授自己方法的神秘道長,究竟是何來路呢?
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修習着這怪異的雙修之法?
想着,秦川心中忽而産生一個奇怪的念頭。若是,自己修習魔道,将魔道提升到第二階段,那,會同時将道法突破至第二階段的元嬰期麽?
“也許可行!”
忽然間,秦川正襟危坐起來,細細思考着。
道法修行之上,自己本身就沒有多少天賦,經脈資質也是不适合修道的。若非前世的經驗,定然也不會三年時間就修至如今這般。此時突破煉神還虛,沒準便如前世一樣,數年時間都沒有進展。
而魔道本身進步迅速,自己曾經更是專精于此,若是此前一心鑽研,恐怕早已修至第二層了。
此番前往雲夢澤,危險未知,若遇生命危急,沒準還是要依靠隐藏之下的修爲,方能轉危爲安。冥教的手段,自己可是清楚得很。
既如此,若能以魔修仙,何樂而不爲?
“就是不知能否如這般所想了。”
打定主意,秦川便也在心中留了一些打算。當然,此落雁峰上不是修煉魔道的地方,而且魔道第二階段的突破,也是需要契機的。
魔道。
源于上古神秘教宗的修煉之法,而且不同于如今的其餘宗派,其修煉法門種類繁多,以鮮血爲引的血修、以五行爲源的靈修,甚至還有不堪入目的淫修,五花八門。而心魔修煉之道,是其中最上乘的修煉之法。
以意識情緒爲本,随心所欲,萬般皆可爲源引,魔由心生,練就神魔之道。其中玄妙,不亞于儒道釋三家的修習法門。
其有三絕,謂之:
絕命、絕情、絕塵。
渡曆生死之劫,尋得契機,便能突破到心魔的第二階段。隻是不知,這命劫,何時才來啊,就算來了,能不能領悟得到,也是未知。
“呼……”
秦川歎了口氣。本以爲自己已經活了一世,修煉上應該會簡單順利許多,哪裏知道,真正再走一遭,同樣的也是困難重重。
這以魔修仙的想法,也隻能暫留于心中。哪邊先得到了契機,觸到了壁障,就先行突破哪邊吧。
“以魔修仙?呵……”
秦川笑了一笑,這個念頭,本來就已經是駭人聽聞了。
細想一番,自己真正依靠的,卻還是這九曜琉璃盞。
單臂一揚,意念流入九曜琉璃盞中,随即,七彩光耀大盛,如若霓虹。絲絲道法真元玄妙地流轉,與自身進行着交互替換。周圍的天地靈氣源源而來,灌入自己的全身脈絡之中,筋骨舒暢。
此時的九曜琉璃盞,大概能駐存秦川丹田近半數的真元,而且秦川在其中存有兩種真元,各占一半,以備不時之需。
的确也是這般,這神奇之效,可是救了自己好幾命了。
“若是能将仙魔兩道真元相融,該多方便啊。”
秦川奇思妙想着,竟是冒出這等天方夜譚的想法。也難怪,自己每次在仙魔兩道之間互換之時,都需要一定的時間、耗費不少心神,若能合二爲一,無疑會給自己增加不少便宜。
不過,緊接着,秦川便是再次出聲自嘲了起來。這個念頭,可比“以魔修仙”還要聳人聽聞、還要天方夜譚得多得多了。
哪裏可能融合得了!
這兩種真元氣息正邪之分且不說,其屬性一清一濁、一抑一揚,能夠共存于一體已是極爲不錯了,哪裏可能合二爲一。
輕笑了一聲,秦川爲自己這般想法感到幾分戲谑。
片刻之後,似是想起什麽,卻是面色稍沉,謹慎地将自己的心神探入九曜琉璃盞器靈之中。那裏,可是有着一個極其恐怖的存在。至少,此時的自己,還不敢擅自接觸。
羅刹的元神!
“這東西,真不知是福是禍。”
秦川想着。
那一次從伏羲山回來以後,暗黑門陰謀敗露,羅刹也被囚禁,雖然黑袍人的線索斷了,但總的來說也算是不錯的結局。可是唯有這羅刹約莫十分之一的元神之力,留在了九曜琉璃盞中,成了自己身上一個極大的隐患。
元神之力的強大,秦川比誰都清楚。
那殘留的部分元神,雖然随着時間流逝,與羅刹本身的靈識斷了開,成了無主之物,本該就此消散,但卻極其詭異地留在了九曜琉璃盞之中。
然而即便如此,自己也不敢擅自與其接觸,若被元神之力反噬,成了行屍走肉,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九曜琉璃盞,究竟是何法器!
心中略有驚疑,秦川卻也懶得去想,這東西跟随自己這麽久,帶來不少益處,卻也引來了不少兇險,若是早能想得出,又怎會苦惱至今。
一番下來,已是日暮黃昏。
再将太虛劍道操練溫習了一番,便已夜色深沉,想着明日要起行下山,秦川也不再逗留,斂去真元,返回了淩雲閣。
一夜長眠。
再度醒來之時,天色已明,耳畔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上官瑤。
“起了。”
秦川高聲應了一句,便聽得門外腳步聲漸遠。忽而淺淺一笑,心中有些莫名的歡愉。上官瑤便是這般,能不言語,就一個字也不會說。記得某一次自己睡得有些沉,她可是在門外敲了半柱香的時間。
一番打理,出得門來。
隻見上官瑤一人坐于院中,葉秋奇卻不知跑何處去了。
“他去不了了。”
看出秦川的不解,上官瑤說道。
“去不了了?”
這回秦川倒是鬧不明白了,這葉秋奇本來時時想着下山到外面去溜達溜達,這回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居然不去了?
“昨夜偶然探得元嬰壁障,閉關突破去了。”
上官瑤解釋道,心中卻也不知是喜是憂,“師父說我二人前去便可,悟道不易,葉秋奇若是錯過,下一回就不知該等到何時了。”
聞言,秦川有些赧然。
不早不晚,偏偏選在這種時候,這小子真是能鬧……
“……”
目光不經意間一瞥,恰好與上官瑤四目相對,片刻的時間,忽然秦川心中掠過一抹怪異的情緒,卻是怦然心動的感覺。
随即,猛地将眼神撤了開,不敢再看。
而上官瑤也是與秦川一般,同時扭過了頭去,凝脂一般的俏臉之上,卻是悄悄浮起一朵紅霞。她隻覺心跳突然加速,如何也止不住。心中沒來由地閃過一些羞人的念頭,竟是不覺低下了腦袋。
此行葉秋奇不去,那豈不是說,變成了自己與秦川二人同行。
上次是因爲查探暗黑門陰謀之事,未覺多少尴尬。可是這一回,卻是真正的結伴外出曆練,如同凡情仙侶一般了。
“那個,走吧。”
秦川讪讪地道了一聲,聲音極小,也不知上官瑤聽見了沒有。
随後,負于身後的鎮山河脫鞘而出,丹田之内一股真元傳入其中,便是懸空浮了起來。禦劍飛行,正是完成築基期修行以後的一項神通,用禦物的本領,使仙劍浮空載人飛行,以此代步。
“嗯。”
上官瑤聲如細蚊,應了一聲,也是将破蒼穹祭了出來。
可是不這般還好,法劍方才祭出,臉色更是愈加紅了幾分。那鎮山河與破蒼穹同源而出,皆是那天命古劍破分而成,此番一看,更像是仙侶之間精心鍛造的一對仙劍,更讓上官瑤覺得幾分羞人。
“咻!”
一句破空之聲,秦川已是立于鎮山河上,騰空而起。
他因爲方才心中的尴尬,不敢看上官瑤一眼,這般,倒是沒有發現上官瑤臉上的嬌羞之色了。
“咻!”
再一聲,上官瑤緊随其後,兩道光芒在落雁峰上升起,劃過延綿不絕的伏羲山脈,朝着外面的世界飛行而去。
中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