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心中忽而驚詫,卻想不出所以然來。
然而不待一刻思考的時間,羅刹單臂一揮,便自虛空之中抽出一把血色淋淋的大刀,氣勢淩人,已是朝着秦川奔襲而來。
急撤兩步,秦川退至上官瑤的身旁。
“铛!”
一句尖銳的金石碰撞之聲,上官瑤道印一結,除去腳下插立的那把,空中三把劍影合而爲一,凝爲實體,懸在身前數尺之外。而羅刹身軀疾至,手中一把大刀,帶着血氣席卷,面目猙獰,狠狠地劈砍在劍身之上。
“轟……”
空氣之中,真元之氣猛烈相撞,掀起一陣勁風,呼嘯而開。
“……”
霎時,隻見上官瑤面色一緊,有些力不從心,一對秀眉緊緊地蹙在一起。那羅刹手中刀刃,依舊氣勢不減,逼壓着前方的劍兵破蒼穹,如若千鈞之力,壓迫而來。頓時,破蒼穹震顫不已,随時都有破裂的可能。
“咻!”
忽然,上官瑤心念一動,腳下那把虛幻的劍影也是一下飛馳而出,融入破蒼穹之中,一股強盛的真元,彙聚而起。
“女娃子,天賦不錯,但還嫩了點兒。”
羅刹一句笑談,突然之間,身軀之外一股赤紅的血氣撲騰而起,竟是如同一件羽衣,舒展而開,與此同時,刀刃中的力量,瞬間增強了無數。
“不好。”
秦川暗道一聲。
上官瑤雖然不知何故修爲突然變強了幾分,但此刻仍然不可能是這羅刹的對手。銳金旗旗主,可是暗黑門中尊使地位之人。
“道法太虛……”
“啪!”
正欲結印而起,忽而一隻柔軟的手掌抓在了自己的腕間,阻止了秦川接下來的動作。随即,上官瑤抓住秦川,猛地向後撤了數步。
“不要。”
上官瑤輕道。雖然她知道是秦川爲自己解了青陀羅之毒,卻不清楚那丹藥是否還有剩餘,更不敢讓秦川擅自解開丹田上的封印。
如此,秦川心中一暖。
不過,臉色卻是轉瞬之間沉了下來。
此刻的羅刹,殺意凜冽,抓住二人後撤的時機,緊握手中大刀,豺狼虎豹一般,一股帶着濃濃血腥之氣的赤色真元,向着秦川與上官瑤猛撲而來。空氣撕裂的聲響,在耳畔回蕩。生死,隻在一瞬間。
“不怕。”
秦川溫柔地道了一聲,反過手來緊緊地與上官瑤握在了一起。此番知曉九花玉露丹能解青陀羅之毒,自己倒是不那般顧慮了,就算有何後遺症狀,也還有身邊的上官瑤陪着自己。
如此,還怕什麽呢?
葉秋奇,似乎……猜對了嗎?
“憑虛,禦風!”
心念一動,秦川緊緊拽着上官瑤,眸中不知何時洋溢起了暖暖的笑意。他感受得到,上官瑤此刻,也在緊緊地握着他。
好像,永遠也不會放手。
“轟……”
突然,秦川還未凝聚出真元,甚至心念還未傳到體内的靈核,便不知何處襲來一陣清新的真元之氣,淡雅平和,卻蘊含着極其強烈的氣勢,猛然之間,竟是向着羅刹席卷而去,逼得羅刹疾退了數丈之遠。
道法。
而且,很強,比他們的師父谷長風還要強。
“誰?!”
羅刹一聲厲喝,顯然已被激起了怒意。
随即,一道身影落在秦川二人的身前,卻是一襲青色道袍,長袖飄然,仙風道骨。一頭白絲,在方才真元襲來造成的勁風之中,飛揚而起,道法絕塵之氣,在這片空間之内浸染而開。
其中的氣息,深厚無比。
玉虛子。
正是伏羲門當今的掌教真人,玉虛子!
“我落雁峰下,豈容爾等邪魔之輩染指!”
一聲厲叱,玉虛子并未回過身來看秦川二人,一股淩厲之氣忽馳而出,鎖定在了羅刹的身上。暗黑門銳金旗主,容不得小觑。
此時,秦川終于松了口氣。上官瑤雖不知這道人是誰,但明顯也能猜出是落雁峰上的前輩,所以也是微微松弛了下來,空中四把劍影,急喚而回,凝爲一把破蒼穹,落在了手中。
“咻!”
緊接着,又是一道白影飛馳而來,落在玉虛子的身旁。風華正茂,氣宇軒昂,是個年輕的伏羲弟子,秦川與上官瑤都見過。
“穆師兄?”
上官瑤驚疑出聲,秦川也是浮起一絲詫異。
“師父。”
穆痕并未立即理會秦川二人,而是恭敬地對玉虛子行了師禮,方才轉向秦川二人,“今日無極道會你二人一起缺席,可是被魔教中人擄了來?”
聞言,上官瑤點了點頭,但神色之中更是滿臉的驚訝。
此時身前這位道法修爲強到了自己探不到邊際的道人,竟然就是伏羲掌門玉虛真人嗎?
“玉虛老道?”
那羅刹看清方才襲來之人後,卻是冷哼了一聲,似乎并無多少畏懼,血色真元盡數收回,放棄了對秦川二人的剿殺。
随即,便是輕笑了一下:
“玉虛掌門道法深厚,我是敵不過你,此番計謀敗露,我也無話可說。但你若是想就此擒住我,怕還是差了些火候。”
“是麽?”
玉虛子冷道一聲,面無改色。
突然,便見又一道人影從密林之中緩步行出。一襲飄逸的道袍,黑白相間,淡淡的真元之氣緩緩地流轉,手中一把赤色仙劍鮮血淋漓。眸中之色,竟是無比的狠戾,比之方才的羅刹,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靜虛子!
“師父?”
上官瑤急忙松回手來,脫離了秦川的手掌,再度一聲驚疑。今日之事,她已是愈加弄不清了。
不過,秦川倒是好像明白了幾分。
“谷長風?”
見到谷長風,羅刹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驚恐。似乎對于谷長風,比面對着玉虛子還要讓他忌憚。靜虛子的名号,可比玉虛子響亮得多了。
谷長風沒有理會羅刹,而是頗有意味地看了自己的兩個弟子一眼,最後又對着玉虛子說道:
“山中奸邪之輩盡數伏誅,天魔幻影陣也已被解除。”
說罷,便是冷眸瞥了羅刹一眼,吞吳之上,掠過一抹寒光。劍刃上殘留的鮮血,甚至還帶有隐隐的熱氣,無疑證明了此刻所言。
“……”
秦川心中有些訝然。
憑着師父對魔教之人的這一股狠戾,難怪前世之時,自己總是會聽說暗黑門中無數大人物,都栽在谷長風的手上了。
“哼。”
似乎見狀不妙,羅刹悶哼了一聲,身形急閃,卻是準備逃離。
此時他已沒有了援助,那黑袍人也不知所蹤,憑他一人,也怎能招架得住玉虛、靜虛兩個頂級高手的圍攻。
突然之間,他的心中有些震怒,黑袍人提供的情報,不是一個隐居一個閉關麽,想不到居然是掩人耳目,暗中到這伏羲山中查探來了。
“賊人哪裏走!”
穆痕一聲厲喝,不待兩位前輩出手,便是身形急閃,禦風行疾至羅刹身前,滿目厲色,真元迅速彙聚而起,手中長劍白光大盛,铛铛作響。一式未名斬,随即施展了出來。
“找死!”
羅刹并未有任何的退避,嘴中一句怒罵,濃郁的血氣彌漫而出。
“退下!”
玉虛子一聲斥責,頃刻之間,強盛的道法真元忽馳出來,迅速竄至穆痕的身前,青光閃爍,卻是猛地一下将穆痕震退了數尺。随即便見穆痕堪堪穩住身軀,悶哼了一聲,面色之上似有不甘。
緊接着,隻見原本穆痕所處的腳下,囚龍索破土而出,翕動片刻,失去了目标後,又迅速消散而去。
“咻!”
突然間,谷長風施展逍遙遊,驟現至羅刹身前,再度攔在了前方。電光火石之間,竟是已與羅刹刀兵相接了數個回合,各色光芒閃耀而起,金石碰撞之聲,生生打破了黎明的寂靜。
“嗯?”
忽而,秦川一聲驚疑。
刹那之間,便是感到一股極強的心神之力,竄入了自己的軀體和脈絡之中,竟是瘋狂地想要占據自己的肉身,與此同時,還以一抹強大的靈識,源源不絕地沖擊着自己的心神。
元神!
羅刹的元神!
居然,想要奪自己的舍麽?
“怎麽了?”
上官瑤原本靜靜地立于秦川身旁,觀祥着玉虛掌門與師父二人,對戰同樣實力強盛的魔教中人,然而忽然之間,瞥見秦川似有扭曲的面色,心中一下浮起一抹駭然,不由出聲問道。
突然,秦川一手抓在了上官瑤的肩頭,額頭之上青筋暴露,面色慘白,仿佛心神受到了極大的壓力,正頑強地掙紮着。他的軀體此刻已經被牢牢地占據,縱是想要解除丹田的封印,也是不可能了。
“羅刹來此,原來竟是觊觎我的心魔血晶嗎?”
心中暗罵了一聲,秦川雙拳緊握,卻已是說不出話來。那場中三人正鬥得激烈,沒有誰會注意到自己。而善詭的魔道之人羅刹,正是抓住了這個時機。
老家夥,定要你付出代價!
眸中一抹狠色,秦川分出一抹靈識,凝入了九曜琉璃盞之中。縱是不惜将魔道現于伏羲門兩位前輩眼前,也絕不可能讓羅刹得逞!
短暫的一瞬。
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
秦川本欲喚出九曜琉璃盞中最後殘留的魔道真元,以一式焚心之術,重創羅刹的元神。縱然這般自己也會受到不小的創傷,可是,若是被羅刹奪了舍,自己又與死了有何區别?
然而沒想到的是,自己的那抹靈識方才凝入九曜琉璃盞之中。
異變,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