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站在台下,見得葉秋奇從容不迫的神色,心中哂笑起來。葉秋奇接連幾道法決,一式比一式炫目,不求攻勢猛烈,隻求風頭大盛。
而周圍也是喝彩連連,顯然對這淩雲閣的新弟子極爲追捧。
“這小子……”
碰巧台上葉秋奇也發現了自己,遞來一個得意的笑容,見狀,秦川更是不由輕笑出聲來。這回,葉秋奇應該滿意了吧。
不過……
若是這些人知道葉秋奇至少還留有一半的實力,又會是什麽感受呢。
想着,秦川搖了搖頭。
自己等人,與這周圍的大多數人,從一開始便不屬于一個層面了。譬如别人以爲葉秋奇已經站在了榮耀的巅峰,可是在葉秋奇看來,卻又還有許多需要努力超越的存在。自己與上官瑤也是一樣。
當然,也沒有孰優孰劣,誰是誰非。
曾經的自己,不也以爲站在了大多數人的巅峰,便能傲視天下,了去心中所願了嗎。
誰又知道,巅峰之上,還有蒼穹呢?
……
“怎麽樣?”
葉秋奇從那台上下來,便是一把攬住秦川的肩膀,極其得意地炫耀着。也不知爲何,葉秋奇平時不争名利是非,此番卻把這無極道會看得如此重要。
似是無論如何,也要成爲這無極道會的最終勝者。
“差了那麽點兒意思。”
葉秋奇的心事秦川自然是不可能想明白,随即笑了一笑,便是對着葉秋奇挑了挑眉,滿不在乎地答道。
他們時常這般調笑,葉秋奇也是無所謂了。
二人随意閑聊着,一起漫無目的地走在落雁峰的長廊之上。太極廣場上還有比試尚未結束,所以這廊上倒也幽靜許多。
“上官瑤呢?”
“她那邊比完了,但不曉得去了何處。”
秦川應了一句。雖然這般回答,但自己心中也能隐約猜測得到,上官瑤定是到那丹塔去了。如果肖健發生任何意外,正是證明了自己的猜測無誤,說明暗黑門果真在那藥材中設了陰謀。
“哎,若是咱們在道會上成了對手,你怎麽辦?”
忽然,葉秋奇停下了腳步,卻是這般問了一句。
成了對手麽?
秦川默然。
這也正是昨夜自己思及的問題,葉秋奇如此想要奪得勝者的寶冠,作爲彼此最好的知交,自己該不該留些情面,讓一讓他呢?
不過雖然在以往的修行較量中各有勝負、難分高下,可這一次,葉秋奇似乎是認真的呢。如此,秦川更是想要與葉秋奇好好地打上一打,也許,是心中的傲氣,更或者,是把葉秋奇當做了更勝于親人的朋友。
對,就是這般。
“我自然是要好好揍你一頓。”
如此想着,秦川便故作嚴肅地應了葉秋奇。随即,二人相視一眼,開懷笑了起來,心照不宣。
“秦川!”
突然,一聲帶有怒意的厲喝從走廊另一頭傳來。
回身一瞥,卻見一個青袍男子負手而立,年紀約莫二十五六,相貌普通,但氣息淩人,正朝着秦川怒目而視。據秦川所知,此人似乎是那天權院的,名字叫做白池之。
一番意念窺察,秦川心中略有吃驚,這白池之,竟是築基期頂峰的修爲,隻差突破一層隔膜,便步入了元嬰的層次。
正是自己前世道法修爲上最高的時候。
“你讓我好找!”
秦川還未應答,那男子便瞬即而至,攔在了秦川的身前,說了一句讓秦川二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找我作甚?秦川心中奇怪。
“這位師兄,不知秦川何處得罪你了?”
葉秋奇倒是反應快些,這般來勢洶洶,肯定是來找秦川麻煩的,可是正好被自己碰見,自然是管定了。當下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便是昂起頭來問道,神色之中,也無絲毫畏懼之色。
說起來,葉秋奇的眼界和實力均與秦川一般,雖然秦川也并未見識過他隐藏下的實力,但僅憑直覺,便能斷定葉秋奇不簡單。
淩雲閣中,豈有不凡之輩!
“你可知林傲是我族弟?”
一聲厲喝,白池之根本沒有看葉秋奇一眼,一股氣息牢牢鎖定在秦川身上,更有隐隐殺氣,彌漫而出。
“……”
聽得這一說,秦川倒是了然了。
這來人,竟是方才在自己手下丢了顔面的林傲找來教訓自己的?
“秦川,怎麽回事?”
葉秋奇問道,卻已悄悄運轉起了真元,一對隐帶笑意、卻又淩厲無比的雙眸,緊緊注視在白池之的身上。秦川不願與人沖突,雖然自己也是,可因爲秦川而與人沖突,就不是願不願的問題了。
“那個……”
秦川幹咳了一聲,正欲回答,卻見上官瑤不知何時站在了走廊的盡頭,一對似有言語的雙眸,正注視着自己。
其中意思,似乎是叫自己過去。
難道,肖健那邊發生變故了?
想着,秦川心中不由浮起幾分凝重,拍了拍身旁葉秋奇的肩膀,又瞥了上官瑤那處一眼,“上官瑤叫我,我過去一下。”
“你去吧。”
葉秋奇應了一聲,也沒多問。
不過二人這般視自己如無物的舉動,讓那白池之更是一陣惱怒,長劍忽地脫鞘而出,真元毫不壓制地外散出來。
“想走麽?!”
“秋奇,搞定他。”
秦川此刻哪有功夫理會這家夥,對着葉秋奇甩下一句,便是快步朝着上官瑤走了過去。至于葉秋奇如何處理,也懶得管了。
一直跟着上官瑤走了許久,尋得一處清靜的地方,上官瑤方才止住了腳步。卻是一株古松之下,假山奇石,清水遊魚,倒也美妙得緊。
不過,二人可沒那般心思去欣賞了。
“肖師兄出事了。”上官瑤道了一句。
聞言,秦川面色微微沉了下來,一對漆黑的雙眸閃動了一下,走到那假山上坐了下來,似有所思。
果如自己所料!
“我本欲去藥庫查探一番,卻見得庫門緊鎖,打聽之後,才知肖師兄昨夜突發頑疾,說是染了風寒,頗爲嚴重。”
上官瑤繼續說道,随即看向秦川,似乎在詢問接下來的打算。
原本自己雖然答應與秦川暗中調查黑袍人之事,但心中難免還有些質疑,畢竟此處可是落雁峰,暗黑門未必真敢插足到這裏來。可是此番藥材的變故,已是讓她徹底地相信了秦川的猜測。
否則爲何肖師兄偏偏在這種時刻生病。
“染了風寒,卻也不能說明是魔教所爲。”
沉思良久,秦川終于立起了身來,卻是長舒了一口氣,“我看不如等下午道會結束,我們去丹塔查探一番,如何?”
“依你。”
上官瑤應道,也是秀眉輕蹙,神色有些凝重。
如此做了決定,二人便返回太極廣場,準備接下來的比試。并肩行走在長廊中,仍是沒有一言一語,彼此之間,依舊一指之隔。
似乎已經習慣了如此,秦川與上官瑤,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怪異。
“我見齊雲天也從上午的比試中勝出了,若是遇上他,小心一些。”
秦川忽而叮囑了一句。
這早間的比試,一共勝出八人,之前從太極廣場過來之時,秦川無意瞧見齊雲天也擊敗了對手,那便說明下午比試遇見齊雲天的可能,還是極高的。
雖說這無極道會參與者僅限築基期的弟子,對于淩雲閣的他們三人來說層次略微低了一些。可是齊雲天則不一樣了,疑爲暗黑門人,更是被秦川和上官瑤所懷疑,身懷魔道的他,說不準會在比試中出什麽暗招。
反正如果是秦川自己,起碼有百種辦法不留痕迹地陰上對手一把。
上官瑤經驗尚淺,必須提醒一番。
“知道了。”
聞言,上官瑤淡淡地應了一聲,語氣從未有過的輕柔。
他,是在關心我麽?
……
秦川與上官瑤一起在頗有尴尬的氣氛中用過午膳,受夠了周圍人投來的羨慕嫉妒之色,便急忙辭了上官瑤,一路來到了接下來進行比試的擂台。
也不知怎地,自己随口提出一起吃飯,沒想到上官瑤竟是應了下來。
“也不知接下來會和誰交手呢。”
秦川心中想道,也懶得去想與上官瑤之間的事了。
此刻擂台周圍,已是聚集了很多觀戰的弟子。随着道會的進行,也越來越激烈,今日下午,便隻剩下八人角逐,圍觀之人,也是越來越多。
“此輪比試,淩雲閣秦川,對陣天權院白池之。”
一個長老走上擂台,高聲喚了一句。
随即秦川也登上了台,心中倒是有些無奈。沒想到,與自己對擂之人,竟然就是早間來找自己麻煩的白池之。
“白池之?”
秦川登上台後許久,白池之也仍未出現,裁判長老不由再度高喚了一聲。也是奇怪,怎麽連這無極道會都有人遲到。
随後,台下衆人互相私語,不斷地猜測着。
忽然,林傲不知從何處急匆匆地跑來,卻是極其怨恨地瞥了秦川一眼,随即又對台上的長老行了一禮,低着頭說道:
“白師兄午間與人切磋受了傷,來不了了。”
受傷?
聞言,秦川差點忍不住嗤笑出來。
葉秋奇那小子,自己隻是讓他攔住白池之而已,怎麽下了這般狠手,竟是讓白池之連這無極道會都參加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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