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濃郁的桂花飄香,率先傳入了秦川的感官之中。
昨日突破四象,秦川回來得晚了些,再加上需要以心神壓制血晶吞噬自己的真元,不免有些疲憊,故而回來之後便倒頭睡了過去。沒想到此番醒來之時,竟已是天高日明,過了早午。
“那守靜堂的家夥,不知道會不會來找麻煩。”
顧自嘟囔了一句,秦川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卻是不再理會。就算來了又如何,昨日若不是自己及時控制住了情緒,恐怕那家夥早就屍骨無存了。
不過,以後,可不能再這般了。
心魔修煉之法,最容易受到情緒的幹擾,甚至一念之間就能步入歧途,堕入魔道。秦川自然深知其中道理。
定了定神,打理一番,便出了門來。
卻見上官瑤立于門前,伸出手來正欲叩響秦川的房門。二人四目交接,也不知各自什麽心思,随即不約而同地瞥移了開。
上官瑤一襲白衣,與别的女弟子一般,對這道袍經過自己的裁縫整改,如若一身素潔的白裙,卻是别有風味。伏羲門中,除了一些正式的場合外,對弟子的着裝倒是沒有講究,隻要不太過妖豔,如何改也沒有長老過問。
不然這落雁峰上人人統一道服,千篇一律,倒顯得單調了。
此時的上官瑤,除了保持有道服的韻味外,更多出了幾分絕塵脫俗之感,仿佛九天之上的仙女,高高在上,卻又令人不禁神往。
能與如此傾世無雙的女子一同修行,也是一種莫大的榮幸了。
秦川心中不知何時冒出這般想法,旋即對着上官瑤笑了笑,盡量地避免自己的尴尬。此時自己的這幅身軀雖然才十八歲,可是還有前世的二十七年呢,冒出這般無禮的想法,他心中也是無奈得緊。
“師父要閉關,讓我們把藥材送過去,有事情交待。”
上官瑤道了一句,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說罷便轉身走了開去。
秦川應了一聲,也便緊緊跟上。反正上官瑤對自己就這态度,仿佛上輩子欠了她一般,自己也習慣了。
“我來拿吧。”
從上官瑤手中奪過昨日肖師兄送來的藥盒,也不管上官瑤是何反應了。若是讓人瞧見自己讓上官瑤拎東西而自己兩手空空,怕也是有些丢臉。
“……”
上官瑤隻看了秦川一眼,倒也沒有說什麽。
隻是二人手指不慎有了一瞬間的接觸,又讓她的情緒有了些許不自然。一年前那次試煉中二人之間發生的旖旎,她總是想忘也忘不掉。
這個,大概便是對秦川如此冷漠的原因吧。
二人就這般并排行走在落雁峰的山路亭廊之間,彼此相隔隻有一指的距離,卻沒有一言一語。平日裏有葉秋奇在還不覺得,此番單獨相處,就連秦川自己也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感覺。
再加上偶爾過往的人們對他二人頻頻注目,還有男弟子們眼中的嫉妒之色。秦川隻覺壓力倍增。
“師父在哪處閉關?”
似乎爲了緩和氣氛,秦川開口問了一聲。
修煉之人閉關是時有的事,這落雁峰上也修有一些獨立的樓閣或是洞府,用以給門中的長老或是弟子閉關修行所用。隻是不知,谷長風選在了哪處。
聞言,上官瑤突然停下了腳步。
因爲師父沒說清楚在哪裏閉關,她自己也不知道。也就是說,二人連目的地在哪兒都不知曉,就這般如若情侶散步一般,走了大半天。
真是羞死人了……
“……”
見得上官瑤突然之間就莫名其妙微微泛紅的俏臉,秦川更是一陣莫名其妙,也忘了上官瑤對自己的态度,緊盯着對方的臉一陣猛瞧。
“我怎知道!”
上官瑤忽而嗔了一聲。就知道與秦川在一塊兒不會有什麽好事,總是讓自己心神不甯。忽然之間,她竟是有些想念葉秋奇了……
“不是……”
秦川此時心中也是一陣無語,說話一半便懶得說下去了。這上官瑤平日機靈聰慧得緊,怎地連這種錯誤都會犯。不知道師父在何處閉關,那手中這藥材該送到何處去?
上官瑤一臉的忿然,心中已是把秦川責罵了數百遍。
但是這般下去也不是辦法,二人停下許久之後,她便看了看坐在路旁石凳上悶聲不語的秦川,面色稍稍舒緩了一些,準備商量一番。
忽而,卻是眉目一揚,往那前方一瞥。
這時,秦川也是感覺到了一股淩厲之氣,甚至還隐藏有淡淡的殺意,正牢牢地鎖定在自己身上。
“原來你便是淩雲閣的秦川?”
那人冷冷地問了一聲,正是昨夜被秦川戲耍了一遭的齊雲天。
“你是何人?”
這一句,倒是上官瑤先問出來的。語氣之中極其冰冷,雙眸之中,也不知何時浮上了一抹厲色,緊緊地盯在齊雲天身上。
“守靜堂齊雲天。”
齊雲天也無懼色,冷冷地答了一句,隻掃了上官瑤一眼,便再度注目在秦川身上,“這是我與他的過節,望你不要插手。”
齊雲天麽?
秦川心中想着,這個齊雲天在落雁峰上也算是小有名氣,不過不是什麽好的名氣。聽說此人是個修煉狂人,除了修煉之外什麽也不感興趣,脾氣也是古怪得很,對待師弟師妹時常一言不合便拳腳相向,是個瘋子。
也難怪昨夜會欺負新拜師入門的程佳,今日又對上官瑤冷言相向了。
“我正是秦川。”
秦川一下立起身來,與那齊雲天對峙着。
昨夜他也沒留意,此刻方才看清這人的模樣。年有二十五六,一身道袍滿是褶皺,面上也是殘留着未剃淨的胡渣,顯得有些邋遢。靈識感知之下,大概是剛剛達到五氣朝元的修煉層次。
在衆弟子之中,也确有幾分倨傲的資格。
“出招吧。”
齊雲天也無過多言語,直接便運轉出了真元,長劍出鞘,雖還未出招,但法術的施展已是蓄勢待發,仿佛随時便能對着秦川攻擊而來。
“铛!”
突然,秦川還未有動作,卻是身旁的上官瑤不知何時便已施展禦劍訣,祭出了一把青色長劍,持于手中,青色光芒閃耀而起。
正是破蒼穹。
雖不知二人有何過節,但若是任由齊雲天對秦川出手,上官瑤絕不允許。她此刻沒有如以往那般考慮許多,俨然是把這齊雲天當做了敵人來對待,若是換做以前,她定然是不會對同爲伏羲弟子之人出手的。
這些,或許她也尚未發覺。
不過,忽而秦川一手攔在了她的身前,稍稍偏過頭來,對着她淡淡地笑了一笑,上一次見到這個笑容,是從那觀星洞泥沼中逃出來的時候。
“齊師兄,你真要如此?”
回過頭來,秦川眸中卻是厲光一閃。這家夥,沒想到還真來找自己的麻煩了,不過,自己剛剛突破了四象輪回,正想找人來試上一試呢。
說音剛落,那齊雲天已是一道迅雷斬攻擊了過來,如此大庭廣衆之下,竟然一言不發便展開了攻勢,果不愧是人人口中的“瘋子”。
“嘭!”
霎時,一道印刻着伏羲太極圖的真元屏障在秦川數尺之前憑空而現,那迅雷斬的雷光激射而來,便被猛地一下反潰而散,激起一聲轟響。
混元訣。
經過一年的鑽研,此時秦川的混元訣早已大不如從前那般羸弱,莫說區區一道迅雷斬,就是葉秋奇引以爲傲的疾月之輝,也未必能完全擊得破。
“這是?”
另一邊,齊雲天神色之中閃過幾分驚疑。
他自然不知道這如此強悍的一式防禦法術,會是那入門之前修習的混元訣,更未曾想到,秦川除了那神秘莫測的身法之外,居然還有如此深厚的修爲。雖然不明白是何法門,但從那太極圖上以一個極其玄妙的規律流轉的真元來看,秦川的道法造詣都不會比七院中任何一個人低。
這就是靜虛子的親傳弟子麽?
以剛剛踏入四象境的修爲,就輕描淡寫地接下了五氣境的自己一式迅雷斬?
“哼。”
忽而,秦川身後的上官瑤輕哼了一聲,嘴角隐隐挂着笑意。
秦川對法術的鑽研,可是連師父都贊不絕口的,别人不屑一顧的兩道入門法術,竟是被他強化成了如此神通,可非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此番醒悟過來,上官瑤方才想起,憑秦川的實力,哪裏需要自己替他出頭。
“簌……”
僅眨眼的時間,秦川身形突然一下消失,令得齊雲天面色微變。昨夜,他便是被這神秘莫測的身法打懵了,一時失策,方才被秦川耍了一遭。但今日,自己可是有備而來。
“你以爲還能奏效麽。”
一聲輕叱,齊雲天禦風行施展而起,如同一陣疾風,向後劃出一道殘影,卻是身形驟退到幾步之外。
劍鋒一轉,真元迅速凝聚而起,一式誅魔決向前攻擊而去。
頓時周圍空氣如若凝固一般,隻見一道刺眼的白光從他劍鋒之上激射而出,夾雜着一陣真元破空引起的勁風,瘋狂地撕扯而開。
這一切動作幾乎是在秦川身形消失的同時便已完成。
隻待秦川現形,必敗無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