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參悟了許久,終于發現了其中奧妙。
那三把不同顔色的劍影,均是這把劍兵幻化出來的,而整個八卦卦爻的核心,也正是這中心之處。所有的一切,都在圍繞着這把劍運行。
一切皆有規則,這也正是三把劍影隻各自針對他們一人的原因。
幸于自己施展太虛訣之時,習慣性地會将自己的真元運出注入。之前反擊那道藍色劍影之時,也如往常一般無意地将自己的真元混雜在了其中,縱是與人對敵都是難以發覺,更何況此時隻是一把虛幻的劍影。
雖然因爲沒有經過練習,運出的真元量極少,無法造成傷害,但是在此緊要的關頭,卻無疑是雪中送炭。
可想而知,若是等自己熟練掌握了竅門,可比任何高層的道法厲害得多了。
想着,秦川也不敢遲疑,畢竟自己的那一道混元訣,幾乎隻能持續一眨眼的時間,若是自己慢了些許,必然是命喪當場。
“铛!”
單手用力,猛地将那劍拔地而出。
頓時,即将穿入秦川胸膛的藍色劍影、距離葉秋奇隻有咫尺的白色劍影、受了葉秋奇一擊卻仍舊奮力向着上官瑤攻擊而去的青色劍影,連帶着原本封鎖這處洞穴的八面真元壁障,随着秦川的動作,竟是轉瞬之間消失全無。
隻留下八個卦爻,仍舊閃着青光,透着極其玄妙的氣息。
洞穴之中,如同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靜得出奇。卻又仿佛耳畔還回蕩着剛剛逝去的種種回音,不絕于耳。
“嘿,這陣法的奧妙,竟是在那中心之處。”
葉秋奇一聲輕笑,終于松下了一口氣。
上官瑤此時方才站穩身軀,原本正欲施法的舉動,也慢慢停了下來。她看着安然無恙的秦川,有些欣喜,又有些敬佩,但是更多的,還是不解。秦川所表現出的種種天份與實力,幾乎不可能是一個剛入門的伏羲弟子所能具備的。
秀眉輕輕蹙動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而開。
就在方才,在她的心中,似乎經曆了一場别離,又似乎,是一場邂逅。
她道不清。
……
此時秦川站在洞穴中央,頗爲暢快地笑着。全然不顧早已失去了知覺的左臂,将那右手的長劍高高舉起,似乎在慶祝着一次勝利。
自己反抗命運成功的一次勝利。
因爲這一次,他沒有被抛棄;而他,也沒有抛棄他們。
“這一次是真的好玩,好玩。”
葉秋奇大笑着,從未有過的暢快。自己一個人從生死邊緣走回來,他不少經曆過;可是與别人一起回來,卻是未曾。
上官瑤輕哼一聲,又淺淺一笑。
從未有過的美麗。
……
“铛!”
突然,那把古劍竟是再度從秦川手中脫離而出,騰空三尺,一陣白光閃耀而出,卻是極其刺眼,幾乎令得三人睜不開眼睛。而且其中蘊含的真元氣息,居然比之前強上了百倍不止。
“!”
三人同時大駭,前番破陣已是僥幸,如此這般,是要他們的命嗎?
秦川疾退了數步,一手喚回自己的法劍,持于手中。靈核之内的真元重新運轉而出,卻是已經微弱了很多。
從進入觀星洞開始,就一刻也沒有停止過真元的運轉,之前泥沼之中一番激鬥,更是施展了兩次真元消耗極大的憑虛禦風,此刻丹田之内真元早已所剩無幾,哪裏還能對付得了這一瞬間增強了無數倍的劍靈。
這也是方才爲何不直接憑虛禦風到中央取劍的原因了。
“完蛋了。”
葉秋奇沉聲道了一句。
反觀他們二人,也是好不到哪裏去。葉秋奇肩上的血痕已是染到了胸襟,而一向潔淨愛美的上官瑤,也是衣袍沾上了泥污,有些不堪入目。
真元之氣,更與秦川别無他異。
師父設下這般試煉,卻是爲何?
難道,又要逼自己重拾魔道修爲、背離仙道了嗎?
“……”
秦川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心中一陣無奈,還有說不出的委屈。
不過,那道白光閃耀片刻後,便緩緩淡去,不多時,竟是谷長風手持那把古樸的仙劍,憑空出現在了衆弟子的跟前。
元神化身?
秦川微微一怔。
元神化身,乃是無極道法元嬰後期方才能掌握的神通,除了隐世的老妖怪,整個中原修成元神之人無一不是聲名顯赫之輩。
谷長風正是其一。
想着,秦川忽而有些釋然了。
原來,那把劍并非被賦了靈,而是谷長風的元神化身附在了其中,一切,均隻是爲了考驗他們而已。隻是,自己今生這個師父,還真是嚴苛得很,方才那番驚險,雖然肯定不會傷了他們,可是也吓得不輕啊。
“此番曆練,可有感想?”
谷長風現出身來,噙着笑意,看着幾個年輕的弟子,卻是極爲滿意。
“師父。”
三人對着谷長風行了禮,臉上的駭然之色,方才漸漸淡去。包括秦川在内,一開始都是小瞧了這次入門試練了。
“你三人曆了心劫,證了道心,也展示了各自的天賦資質,更是一起渡過了生死之劫。現在,我便正式将你們收入我靜虛一脈。”
谷長風說着,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秦川三人怔了半分,随即屈膝跪立,急忙拜了三拜。
原來在這之前,師父的心中,隻是将他們當做伏羲門弟子,卻沒有真正的将他們當做靜虛一脈的傳人麽。
不過……
此時的他們,已經證明自己了!
谷長風點了點頭,一股散着清新之氣的真元,從他身上緩緩蔓延至秦川與葉秋奇受傷之處。那元神之力奇妙的能力,竟是緩緩治療着他們的傷口。
秦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面露喜色。
身體軀殼對于修成元神之人來說,已是如同皮囊一般,像此時自己這等“重傷”,也隻是念想之間就能修複。回去再服些丹藥,三五日内,便能恢複如初。秦川曾經修出過元神,自然知曉其中的神通。
一時間,竟是有些迫切地想要修煉了。
“此觀星洞本爲觀心洞,隻因千年前我門中一位前輩在此觀星悟出北鬥奧義,方才更名爲觀星。是爲從前我門内弟子築基期滿,入世修行之前接受考驗之地,其中的兇險不說自明,我本不該讓你們來此。”
爲二人處理完傷勢後,谷長風忽而長歎一聲,這般說道。
“……”
聞言,秦川三人默然,不知是何感想。
這麽一說,那他們豈不是以入門弟子的身份,進行了一次入世弟子必經的磨煉?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我靜虛一脈,曆來收徒傳道極爲嚴謹甚至是嚴苛,故而宗門開山至今不過寥寥數百人,傳至爲師手中,更是隻餘下我一人。我本欲将瑤兒收入門下,作爲衣缽傳承的弟子,卻沒想到,竟遇上你們三個驚才絕豔之子。”
谷長風繼續說着,秦川和葉秋奇心中卻是有些赧然。
葉秋奇且不說,秦川前世經曆過一遭,卻也是才知道,靜虛一脈人丁稀少的緣由,竟是這般。
靜虛一脈的要求,到底是有多高?
上官瑤此時也是微微有些沮喪,沒想到以前師父傳道于自己的理由,竟是如此的勉強。不過,此時,似乎自己達到要求了呢。
見得衆弟子各異的神色,谷長風淡淡一笑,雙眉舒展而開。
“你們三人以尚還淺薄的道行,便成功渡過了心志、情誼、以及生死三劫,從今以後,便是當之無愧的靜虛弟子!”
說着,谷長風忽而單臂微揚,手中那把古劍飛馳而出,懸于身前,竟是突然一分爲三,化成了與之前三道幻化出的劍影一模一樣的劍兵,而且這一次,是真真實實的劍,并非虛影。
居然有這般神奇!
“此劍名爲天命,乃是我伏羲門在此開山立派之時,被我靜虛祖師尋得,一直傳承下來。百年之前又被一位師祖一分爲三,贈予了三位傳人,後其逐一仙逝之後,又終歸我靜虛一脈珍藏。”
谷長風說着,便對着三個弟子環視了一周,“如今我便效仿那位師祖,将其贈于你等。雖比不得天下諸多神兵,但對于此時的你們,卻最适合不過了。”
“此白劍名爲吞日月,贈予葉秋奇。“
“藍劍謂之鎮山河,贈予秦川。”
“而其青劍,乃爲破蒼穹,贈予上官瑤。”
“取我伏羲祖師‘心吞日月,氣鎮山河;蒼穹立破,獨領乾坤’之訓,隻盼你等無極而太極,大道合一!”
說罷,那三把劍兵忽地騰飛而起,直直插落在衆人身前。
秦川、葉秋奇、上官瑤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各自将劍握入手裏,神色之中,一股堅定,毅然決然,似是沉浸在了伏羲門第一代祖師的師訓之中。
淡淡一笑,秦川也是将手中劍兵緊握了起來。
……
道者如是說:
天道輪回,造化乾坤;
鴻蒙之始,天地生我于混沌。
其上爲陽,其下爲陰;
而上亦爲陰,下亦爲陽。
我參陽之道,聞其陰;
而參陰之道,又聞其陽。
陰陽之生滅,陰陽之輪回;
便生陰陽如我。
我不與人争陰陽,亦不與人鬥乾坤;
因我便是陰陽,我便是乾坤。
我之命,天之命;
天命如我。
我心吞日月,氣鎮山河;
則蒼穹立破,獨領乾坤。
大道一如我;
天道如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