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有七院,分别以北鬥七星爲名,故作“前山七院”。而所有由各地分觀選入的内門弟子,皆是被各自分到七院之中,開始今後的修行。依秦川記憶,慕紫涵入門之後,正是天樞院的弟子。
從那山間小徑下來,秦川便已來到了天樞院。
“請問師姐,慕紫涵師姐是否在天樞院中?”
碰巧遇到院門外一個女弟子,秦川便行了禮,謙遜地問道。他此時這幅身軀方才十七歲出頭,如此突然搭讪,倒也不顯得唐突。
“嗯?”
程佳原本垂頭沉思着修行上困擾,倒是沒想到突然遇到這般一個年幼的小師弟,而且居然還向自己詢問慕紫涵之事。
忽而,她莞爾一笑,卻是問道:
“我看你年不過十八,怎也不學好,瞧上我們紫涵師妹了?”
“……”
秦川一時無語,不過很快便釋然了。
他的紫涵師姐天生麗質,容顔美貌并不亞于那上官瑤,想來在這落雁峰上,定也是被無數男弟子們追求。眼前這師姐,竟是把他也當做了同樣來追求紫涵的人了。
“師姐誤會了,我是紫涵師姐在濟雲觀中的嫡傳師弟,此番上了落雁峰,便想來與師姐相聚。不知能否告知,紫涵師姐是否在院中?”
聞言,程佳又看了秦川幾眼。
“想來也是。你如此年紀,可莫像那些師兄一般,耽誤了修行。”
她道,随即向秦川說道起慕紫涵的動向,“紫涵師妹前幾日便與幾個新進的師兄弟一起,到那伏羲山中試煉去了,得過幾日才能回來。”
“試煉?”
秦川忽而詫異地問道,心中莫名産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此時的伏羲山,安插有暗黑門無數的斥候,此去伏羲山,豈不是危險重重。他的心中忽有一陣不安,雖說前世也是這般背景,紫涵也沒有遇到那些家夥,但他難免會有一些擔憂。
但願師姐一路平安。秦川心中祈禱。
“是啊,新入門的弟子都得經曆這般試煉,你也是逃不掉的。”
程佳笑道,随即又想起秦川說其是被收上山的入室弟子,便又問了一句,“你是被哪一院的師叔伯收進來的?紫涵回來了我讓她去尋你。”
“是淩雲閣的谷前輩。”
秦川答了一句,倒也無需隐瞞。
“淩……淩雲閣?”
聞言,程佳忽而大驚。雖然她前年上的山,資曆也不算深,但是淩雲閣是哪位前輩的居所她還是知曉的。靜虛子谷長風,那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不止在伏羲門内地位極高,縱是在偌大的中原,也是聲名赫赫之輩。
這慕紫涵的師弟,竟有如此大的來頭?
“是的。”
秦川應了一聲,倒也不卑不亢,“我名字喚作秦川,若是紫涵師姐回來了,煩請您爲我通知一聲,多謝了。”
又行了一禮,秦川便轉身而回。
程佳立在原地,心中的震驚之情難以壓抑。
慕紫涵天資絕倫,師父道其乃是百年不遇的天才,沒想到她的師弟,竟比她還要厲害。能讓靜虛子看得上的弟子,又豈是這前山七院中哪一個能比的。
“人比人,氣死人。”
她感歎道。
初入伏羲門,也無甚要緊的事,回到淩雲閣後,谷長風也還未回來。秦川與那葉秋奇在院中閑聊了半晌,及至傍晚,便返回屋中,準備着明日的正式修行。
起居物事皆已有人爲他們送了來,除此之外還有兩本書籍,一本無極道法總綱以及一本伏羲門的門規法紀。這些,秦川倒是用不上了。
做了一會兒晚課,秦川便倒頭睡去,期待着慕紫涵的歸來。
秋風飒爽,天高日明。
一覺醒來,秦川三人便被谷長風帶到了閣樓之上,盤膝而坐,一側是溪流水澗,流落入潭,一側是遼無邊際的伏羲山脈,清風拂來,煞是舒爽。
“道者,萬物之始,萬物之始然。”
谷長風盤坐于三人面前,閉着雙眸,一縷靈氣在他身旁來回遊走。仍舊是那一身道袍,黑白交映,一縷白發在他的鬓角,随風飄蕩。
“無極道法講究與自然相合,将自身融于天地乾坤之間,感悟變化。故而靜氣凝神,乃是修煉的基礎。你等皆不是平庸之輩,想必這一功課早已熟悉,我便不再贅述。”
他道,“昨日交予你們的典籍,可曾研習過了?”
“是。”
三人同時答道。
如此,谷長風點了點頭。此三人之中,除了上官瑤已經步入築基,秦川和葉秋奇尚還隻是完成了煉氣化神的階段,所以此番對他們講解築基之道。
“我伏羲道法暗合天道,故而你二人此刻的狀态大可喚爲無極,無極即道,而無極也非道。無極而太極,演化萬物,方才是完整的無極道法。”
谷長風說道,“你們此刻已經聚成靈核,隻需将靈核之内的真元做陰陽之分,化爲太極之形,便能步入築基期的修行。”
聞言,秦川心中一暖,卻是想起曾經紫涵給自己授課時的情景。
無極道法,從下至上分有三層境界,分别爲築基、元嬰、以及大乘。而築基期的修行,又分爲五個層次。太極初成、兩儀化形、三花聚頂、四象輪回和五氣朝元。每上一層,便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曾經的秦川,便是隻修到了五氣朝元,再往上,卻無法突破元嬰期的壁障,停留在了築基期的頂峰。
不過,這一回,定能不負所望!
“下面我開始講述陰陽變化,瑤兒,此陰陽之道,也是你進一步修習兩儀化形的關鍵,你也務必記明白了。”
谷長風說着,不忘叮囑已經凝煉出太極的上官瑤。
“弟子明白。”上官瑤應了一聲。
她完成太極初成境的修煉已久,可就是找不到突破兩儀的訣竅,爲此也是不少困擾。此番谷長風爲她講解,自然是欣喜萬分。
葉秋奇倒是一副虛心聽教的模樣,平日裏雖然大條,但是遇到正經事的時候,他還是極爲認真的。
唯有秦川例外。
這條路他曾走過一遭,自然不用講解也能修煉上去,故而他隻是從谷長風的講解中,看看能否溫故而知新。畢竟谷長風不同于那七院的長老,而且修行之道,個人有個人的見解,那必然也有個人的獨到之處。
一番下來,已是日暮時分。
伏羲一門,除了這無極道法和太虛劍道之外,還有道經教義、面相命理、醫科丹藥之術等等,每一門皆是需要弟子們潛心研習。這也是伏羲門立足中原千年而不倒的基本。
秦川幾人第一天來落雁峰,故而所要接觸的東西也是極多。
不知不覺,一日時間,便這般過去了。
課畢,谷長風交待幾人到那前山院中的膳堂晚飯,自己卻不知又去了何處。不過如他這般修爲之人,幾日不寝不食,也是無甚大礙了。
這便是道法的玄妙。
三人之間,那上官瑤依舊冷漠,雖然與秦川二人同吃同行,但也是一個人走在前方,不言不語,甚至時不時與他們冷目相對,氣氛尴尬得緊。同桌吃着晚飯,這般氛圍竟是令得秦川與葉秋奇都不敢如平日那般調笑了。
從那膳堂回來,二人走在後邊,與上官瑤拉出了一段距離。
“你是不是哪裏招惹到她了,我看她從沒給過你好臉色。”
葉秋奇在秦川耳邊悄聲道,卻沒想到,那上官瑤也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不,是除了長輩之外,就沒給過任何人好臉色。
“我看是你惹到她了吧。”
秦川答了一句。
不過他也猜測得到,定是那夜的偶遇,讓上官瑤對他産生了懷疑。但是細細想來,這上官瑤生性如此,就是沒有那夜的事情,想來也不會對他二人産生什麽好感。孤、傲、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唉,你不知道。”
葉秋奇忽而一臉的懊惱,“小妍不是囑咐上官瑤在這山上盯着我嘛,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是你知道她是如何做的嗎。昨天,一把劍指在我喉嚨上,對,就這兒,還說了一句話威脅我,當時吓得我是……唉。”
“噗嗤……”
秦川突然忍不住笑出聲來,随即見得前方的上官瑤稍稍停了一下,對他微微側目,便又生生止了住。
“節哀,節哀。”
這上官瑤,還真是……
回得房中,秦川盤膝坐于榻上,準備進行凝練太極的修行了。那葉秋奇和上官瑤想必也是忙着各自修煉,整個院内,甯靜十分。
一輪圓月挂在天邊,又仿佛觸手可及。
秦川有着九曜琉璃盞的輔助,盡管修道一途上資質差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走在人群後面,再加上前世的經驗,起碼築基期以下的修行,算是毫無問題的。他不求傲視群英,隻要能夠站在紫涵身邊,便知足了。
而且伏羲門有一項規定,門内弟子需得達到五氣朝元境方才可以下山曆練,他記得師姐隻用一年時間就煉成了元嬰,若是自己進步緩慢,師姐去了中原而自己還在山上苦苦悟道,那可就不好玩了。
所以對于秦川來說,還是有些迫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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