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奇顧自說道,末了,似是又想起方才秦川的調侃,又不由憤憤道:
“所以莫說上官瑤如何優秀,縱然她是内定的下一任伏羲掌門,我都不會看上一眼。”
一番話,令得秦川略有幾分落寞。
是啊,師姐從小與我相依爲命,處處念我護我,奈何前世不曾發覺,犯下那般不可饒恕的大錯。此番想來,如何不是由簡單中而起,從平凡中而生,可是自己不曾發現,更不曾得到。
幸于,此生定然不會那般。
秦川定了定心神,意志更堅。
隻待解決了眼下鬼魅人的麻煩,便好好修行,明年定能到那落雁峰上去與師姐相聚。他時刻記得,紫涵在等着他。
“哎,怎麽不說話了?”
見得秦川有些心不在焉,葉秋奇疑問了一句,随即又挑了挑眉,一臉邪魅地問道,“想你師姐了?我說,你那所謂的師姐,可不止這麽簡單吧,有何故事,道來聽聽?”
這家夥,果然說不出什麽好話來……
秦川斜了他一眼,卻問道:
“你是要聽我師姐的故事,還是聽那夜濟雲觀的故事?”
“那你還是說觀中的事吧,昨天問你你不說,害我惦記了一夜。”
葉秋奇嘟囔了一句。這濟雲觀前夜發生那等慘案,人人都在議論紛紛,卻沒有人知道一絲緣由,甚至連其中枝末細節都說不清楚,如此這般,他如何能不感興趣。
這般回答,也在秦川的意料之中。
随即,便歎了口氣,如與谷長風報告的那般,将其間變故一一道給了葉秋奇,這也是他昨日答應過的。當然,該隐瞞的,還是得隐瞞下來,魔道之事絕對不能說,而九曜琉璃盞,也必須等時機成熟,才能告訴葉秋奇。
畢竟牽連到了血煉一事。
“這般說來,那神秘人肯定還會再來,你可得小心。”
聽完秦川述說,葉秋奇沉默了良久,方才略有擔憂地叮囑了秦川一句。
“我知道,但有谷前輩坐鎮觀中,能有什麽事。”
秦川拍了拍葉秋奇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擔憂,然後立起身來,便要離去。此時已是日上三竿,今日又還有别的計劃,可不能耽擱了日程。
“我準備去後山修煉,你去不去?”他問道。
“後山?”
葉秋奇略有遲疑,但也沒有問,“我不去了,你小心一些。”
聞言,秦川點了點頭,自然知道葉秋奇所說的小心是小心什麽,那夜變故便是發生在竹林之中,要小心的當然是鬼魅人。
不過,秦川卻是笑笑,不以爲意。
入秋的伏羲山,有着别樣的韻味,峰巒疊嶂之間,西風落葉,楓林如火。伏羲山廣袤無垠,坐落着無數險峰奇境,更有聞名天下的伏羲七景,這山脈外圍小小山峰上的一座濟雲觀,倒是有些相形見绌了。
但卻也稱得上是一人間勝景。
秦川從那花園出來,廊回亭轉,便準備從那後院前往竹林修行。忽而,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卻正與他相向行來。
上官瑤。
她腳步匆匆,倒并非是專程找秦川,隻是恰巧碰見而已。
二人再度相視,秦川眸中是禮貌的笑意,而上官瑤眼中,則是冷漠的神情,更有一種猜疑藏于其中。
秦川笑了一笑,與她擦肩而過。
“莫非,她真的看出什麽來了?”
心中疑惑,不由有些不安的情緒緩緩升起。秦川輕咬了嘴唇,昨夜自己并未露出真面目,唯有施展了一式道法,但也不至于被看出來啊。
罷了,到時候死不承認便是,如此左右顧慮,倒是落了下乘。
這般想着,秦川便甩了甩長袖,大步離去。
上官瑤忽而回過身來,立在原地,來回端詳着漸漸遠去的那個身影。越看越是懷疑,這個秦川,就是昨夜紫城中的魔教之人。
能使出伏羲道法,無疑便是伏羲門人,可是那瓶靜氣丹,又給了她太多猜疑的空間。落雁峰上沒有人需要靜氣丹,看那瓶中靜氣丹的品質,也絕不可能會是内門弟子煉出來的,那麽極大可能就是這濟雲觀中的弟子。
而且隻需随意調查一番,便能知道那靜氣丹正是前不久離任的濟雲觀丹房執事所煉,一切的線索,都指向身軀體型與那人極其吻合的秦川。
可是,唯獨找不到證據。
上官瑤柳葉般的秀眉微微一蹙,神色之中掠過幾分憤慨,似乎,因爲昨夜被耍了一遭之事,極爲不滿。
不過,這些秦川倒是沒有機會看到了。
此時的秦川,在那竹林之中盤膝而坐。眼看四下無人,便将九曜琉璃盞祭了出來,懸于空中,淡淡的七彩光耀微微閃爍。
“莫名得到這般異寶,卻還不知如何使用。”
秦川搖了搖頭,一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九曜琉璃盞乃是上古遺留下來的修真法器,但也僅有這些信息而已,其所知的一切功效都是口口相傳下來的,卻還沒人真正地知曉到底有何奇效。
親和靈氣、溫潤經脈、頤養真元。
這是已知的三個功效,親和靈氣秦川已經知道,并且熟練地運用了,可是這溫潤經脈、頤養真元,卻又如何才能發揮出來呢?
“莫非要将其煉化?”
可是煉化法器至少需要元嬰期的修爲,就是用上魔道的真元也不足九牛一毛啊。秦川皺了皺眉,有些發愁。
法器煉化,乃是法器修煉的第二階段,不管仙道魔道還是别的法門,均是如此。其将法器煉爲虛無之物,需要使用時方才靈祭出來,平時也有各自的大用。否則修真之人随身攜帶一堆法器物事,豈不是贻笑大方。
不過,道法之中倒是有一門可以向法器注入真元的方法。
“便先如此試上一試吧。”
打定主意,秦川結起道印,便開始了修煉的法門。
太虛劍道之中,有許多依靠向法劍内注入真元從而施展攻擊的法術,雖然不屬于法器修煉的内容,但既然是嘗試研究,也便無所謂了。
心神凝入,隻見秦川丹田之中,靈核發生些許異動,随即濃郁的道法真元蔓延而出,隐隐帶着道家獨有的玄青色光芒,通過意念的連接,緩緩流入九曜琉璃盞之内。
頃刻間,七色彩光光芒大盛,九曜琉璃盞激躍而起,竟是圍繞着秦川,不停地旋轉,拉出一道弧狀的殘影,如若長虹。
還有氣流破空之音,在這竹林中悄悄回響。
“好像也沒什麽用啊……”
倏爾,秦川無奈地咧了咧嘴,除了好看之外,還真沒有什麽大用。
太虛劍道雖用劍施法,卻也隻是以劍爲引,并不如别的劍術那般用劍直接攻擊。故而這灌入真元之法,也隻是爲法術的施展提供便利而已,人劍一體,法劍或是丹田中的真元,便也是同爲一體。
說起來,倒是秦川異想天開了。
看來想要摸索出九曜琉璃盞的真正奇效,沒有這般簡單啊。
歎了口氣,秦川便将那九曜琉璃盞喚回至手中,随即中斷了與其的意識連接。再度托着下巴,低頭沉思。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提升修爲,這東西,留待以後研究吧。
“嗯?”
正這般想着,突然,秦川猛地擡起頭來,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
方才解除連接後,回溯到自己丹田之中的真元,明顯數量少了許多,難不成,這九曜琉璃盞還得用真元來喂?
那可不行!
秦川微微驚了半分,心神迅速凝入九曜琉璃盞中。良久之後,卻是開懷大笑起來。
“正該研究的沒研究出來,倒是發現了别的大用。”
原來,方才注入到九曜琉璃盞中的真元,有很大一部分已經儲存在了法器之中,秦川不知這般功效,強自中斷連接,方才有了少許真元回溯。
這九曜琉璃盞,竟然可以蘊藏真元!
秦川揚起嘴角,雙眉不覺舒展而開。
這般奇效,可是比任何危急時刻壓箱底保命的伎倆強上不知多少倍了。試想若是在敵人确定自己真元用盡之時,突然得到這般助力,突發奇招,恐怕縱是前世認識的那些老魔物,都得一一栽在自己手上。
據他所知,普天之下,還沒有這般寄存真元的法器或咒訣。
九曜琉璃盞,真不愧是上古之物!
秦川面露喜色,不過卻也沒有得意忘形。縱然法器再如何神奇強大,若是自身沒有多少修爲,怕也是枉然。
故此,秦川定了定神,便再度開始每日必行的修習功課。
閉目凝神,呼吸吐納,如此循壞往複,疲倦不知。
此時天色略有陰沉,雲層密布,像是暴雨來襲的前夕。竹林之中,略微有些昏暗,涼風習習,幾片竹葉紛揚飄飛,不覺夜幕已至。
不知何處,驚起幾聲低沉的鴉鳴。
“終于來了麽。”
秦川忽而雙目睜開,眸中閃過幾分淩厲。
其實今日的功課,他并沒有全神專注在修煉之中,而是分出神來,不停地窺視着周圍的異動。就在方才,他感知到了一股陰邪的氣息。
“這鬼術,還非得在夜裏才能施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