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世時常遊走在生死之間,對危險的感知極其敏銳。結合近日來莫名産生的怪異情緒,讓他此刻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啊……”
剛一踏入明長老的院内,突然從那大堂之中,傳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卻是那劉崇的聲音。
“嘭!”
秦川一個疾步,踢開了房門。
卻見大堂之中一片淩亂,家居物件四處橫飛,那明長老仰卧在長椅之上,面目猙獰,一對雙眼深深地凹陷下去,眉間一抹黑暈,雙唇殷紅,散出一股陰森的氣息,卻是沒有了生機。
已經死了。
心中浮起一抹哀愁,秦川雙拳緊握。轉瞬之間,丹田之内真氣忽而一陣莫名湧動,暴躁不安,隐隐中,竟仿佛受到了情緒的掌控,蓄勢而出,沖擊着他的每一寸經脈。
眉目一揚,一股淩厲的氣息,牢牢鎖定了屋内的另一個人。
此時的劉崇,站立在大堂之中,不知所措。他的神色驚恐,眸中黯淡無光,口裏念念有詞,仿佛看見了什麽恐怖的事情,心神俱失。
“不是我,不是我……”
“铛!”
秦川心念一動,長劍出鞘,劍鋒指向了劉崇。
明長老的死狀并非中毒,雖然他從未見過這般怪異的殺人手段,但劉崇下毒一事,卻是鐵證如山,雖然圖謀未遂,但秦川無論如何也無法輕饒了他。
桌上那杯冰魄茶,此時還飄着淡淡的熱氣。
“你在藥中做下手腳,謀害明長老,卻說不是你?”
秦川的厲聲一責,驚得那劉崇顫抖了一下,神色一緊,從方才那驚恐之中回過神來,卻又後退了兩步,慌張地看着秦川。
“是何宏!”
他忽而大呼了一聲。秦川的長劍緊緊地指着他,憑秦川近日來與明長老的關系,他毫不懷疑自己馬上就會去給明長老陪葬。
“何宏給了我千兩白銀,又許諾提供我所有修行的靜氣丹,讓我陷害于你,我經不住誘惑,這才,這才……”
聽得劉崇的認罪,秦川心神一凜,果然是那何宏。
方才丹田之内的那一陣騷動,此時的秦川早已沒有了平日裏的随和,一對漆黑的眸中滿是狠戾,更有淡淡的殺氣彌漫而出。
何宏若想報複于他,他自一一接下便是,可是爲何要牽連明長老,謀害他心系之人,這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饒恕。
此人,秦川必誅之!
劉崇滿目驚恐地看着秦川,見得秦川厲色不減,急忙把自己懷中的銀票統統摸了出來,一股腦抛了出去。
“給你,全都給你。”
他臉上的懼色越來越甚,一個弱冠之年的男子,竟是幾欲哭了出來,“全部都是何宏的主意,求你莫要殺我,莫要殺我……”
“铛!”
秦川手中長劍淩空劃過,一股劍氣破空而起,将那抛來的銀票斬成了碎片,在這堂中四處紛飛。
“何宏我自會尋他做個了結,但你謀害了明長老,卻以爲我會放過你麽?”
“不是我,不是我……”
聞言,劉崇忽而又是一陣猛烈的顫抖,仿佛又陷入了方才的驚恐之中,究竟是何駭人的景象,竟會讓一個修道之人,做出如此震怖之狀。
秦川心中一疑,很快想起那日所遇鬼魅一般的人。
“咻!”
突然,大堂之中彌漫起淡淡的紫色煙霧,眨眼之間,就籠罩在了那劉崇的四周,竟是将劉崇生生托起,随即化作一道勁風,沖破窗戶飛了出去。這一變故僅在瞬息之間就已完成。
秦川大駭,但此時已顧不得許多,他看了那死去的明長老一眼,輕咬牙關,毫不猶豫地跟了出去。
後山竹林。
空曠的天際,不知何時籠罩上了一層陰翳,原本皎潔的星光月色,也随着黯淡了幾分。
夜風輕拂,株株竹影攢動,更多了幾分陰森。
那團紫色煙霧從濟雲觀中飛躍而出,幾下竄至此處,便忽然消散了蹤迹。随即一道黑色的人影,憑空出現在竹林之中,閃動了幾下,驚起鳥聲嘶鳴不絕。轉瞬之間,便又恢複如初。
秦川一路追來,此刻迎風而立,面色微疑。
目光一瞥,臉上忽而劃過一抹驚懼。
那竹林之中,一具死屍靜靜地躺着,正是那劉崇。秦川行至一側,隻見劉崇死狀如方才的明長老一般,眉間泛黑,雙唇如血一般的紅。這般怪異的手法,不僅軀體無損,經脈也沒有受創,縱然秦川見識廣闊,卻也從未遇到過。
他伸出手來,正欲探查個仔細。
忽而,那具死屍竟是突然站立了起來。秦川猛地後撤了幾步,迎着這突然詐屍的“劉崇”,雖然對方已經沒有了任何神情,他卻能感受得到,那具屍體正在與他對峙着,更有殺意,悄悄地散出。
“你究竟是何人?”
秦川冷聲問了一句。
他當然不會認爲這是劉崇的詐屍,定是有人從中作怪,用一種神秘的手段,占據了劉崇早已死去的身軀。說不定,正是那下手之人。
随即,那“劉崇”身軀之上,漸漸散出一層黑氣,唇齒未動,卻仍然有一道低沉的嗓音緩緩傳出。
“你與明老道是何關系?”
對方這般問話,讓秦川心中一緊。與那何宏不同,這神秘人的目标,竟然就是明長老。雖然不知其是何企圖,但方才一番靈識探查之下,秦川發覺此刻附在那劉崇身上的修爲,已經不下于他。
接下來,定會有一場苦戰。
“咻!”
秦川突然手印一結,長劍破空而起,懸至他的身前。意念驅動之下,猛烈的真氣自丹田之内爆湧而出,化作一道淩厲的勁氣,朝着對方猛襲而去。
太虛訣。
“我不管你是何人,害了明長老,我絕不能饒你!”
秦川才不管對方是何目的,明長老待他不薄,決心此生證道的他好不容易有了這份恩情,卻被這眼前之人生生扼殺了去,他不報此仇,心中如何能安。
“找死。”
那“劉崇”一聲厲喝,卻沒有躲閃,雙手結于胸前,凝出一層紫色的真元,似乎想要以此接下秦川的太虛訣。
“嘭!”
竹林之中,随即驚起一陣轟鳴。
太虛訣凝出的那道勁氣與紫色真元相撞,終被接了下來。劉崇這具死屍并不靈活,所以在那神秘人操控下腳步沒有挪動,卻因爲承受了這一擊,生生地往後平移,在那草地之上劃出一道不短的滑痕。
忽而,秦川身法極快,眨眼之間便閃至了一側,長劍橫空一斬,又是一道劍氣疾出,朝着神秘人側面攻擊而去。
他修爲不及對方,便隻有速戰速決,拖得越久,就對他越不利。
前世雖然與人對戰的經驗豐富,但此時恨就恨在自己這幅身軀還未煉出真元。秦川心中有些微微的遺憾,若是換做以前,他現在隻需一道迅猛的法術,便能擊敗眼前之人。
僅憑這一道普通的劍氣,怕是十分困難。
果然,心念之間,那神秘人已經做出了應對,卻是憑空而現一個紫色的骷髅頭顱,帶着陰森詭異的寒氣,迎面襲來。
疾撤數步,秦川手印再結。
意念催動,真氣流轉,終于在千鈞一發之間,成功凝結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太極圖案,泛着青光,擋在他的身前。不用于那将真元凝聚集中的太虛訣,這回乃是将真氣均勻分散,用以防備之途。
正是太虛劍道第二式,混元訣。
與此同時,秦川身形再移,使出自己擅長的身法,雖然因爲修爲緣故無法發揮其千之一二的作用,但此時形勢危急,他已顧不得許多。
“嘭!”
旋即,那紫色骷髅與太極圖相撞,僅凝息之間,本就虛無的太極圖便轟然破碎,那骷髅方向一轉,又對着秦川疾馳而來。
對手的實力,已經超過了秦川的計算。
“那紫色骷髅不像是普通的真元操控之法,更似乎是一道法術。該死,這中原修真界中,何時有了這樣一種修煉法門。”
秦川心中困惑,但手中動作卻是不敢遲疑。
混元訣作用甚微,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随即他手結道印,真氣流轉,又是一道傾盡全力的太虛訣施展而出。
“轟!”
霎時,太虛訣帶出的勁氣,與那随之攻擊而來的紫色骷髅猛然相撞,傳出一絲轟鳴之聲。終于不負所望,那骷髅在勁氣的襲擊之下,猛地破碎而開,卻并非實物,眨眼間塊塊碎片化作紫色的霧氣,消散于空氣之中。
詭異如斯!
“呼……”
秦川站在原地,卻終于忍不住大口地喘起了粗氣。
他此時的這幅身軀修爲尚淺,方才又接連使出兩道法決,已是略感吃力。而反觀那占據着劉崇身軀的神秘人,卻似乎沒有任何反應,接下秦川的這幾次攻擊,竟是如此的簡單輕松。
“有兩下子。”
那神秘人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那麽,這般你又如何接下呢?”
說罷,隻見那人僵硬的左臂微微擡起,随即空氣之中再度浮現出紫色煙霧,分作三團,片刻之後,竟是化作了三個紫色的骷髅頭,與方那個同出一轍。
隻一個尚且使秦川疲于應付,此時,竟然要同時面對三個!
“……”
秦川心中默然,臉色愈加陰沉。
忽而,他探出手來,卻是悄悄摸向了藏于懷中的九曜琉璃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