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瘋狂

夜,很長很長。

那一縷火苗的竄起,便徹底燃盡了人的理智。

秦川心中有摯愛上官瑤,身邊又有妻子阿羅葉,可是在那般時候,卻都短暫地抛諸了腦後,在這玉劍峰上,與柳沉煙有了一夜之情。

而且,是那麽瘋狂。

直至此時此刻,秦川甚至都記不清昨夜發生了什麽。

暖日初升。

玉劍峰山腰上的木屋中,秦川看着道服衣襟之上片片被撕碎的裂縫,還有肌膚上隐隐顯現的被抓撓後的血痕,滿屋狼藉,以及此刻除了自己以外再無旁人的床榻。默然沉思,除了一些迷醉後的恍惚之外,别無他念。

昨夜發生了什麽,自己當然清楚!

不知在何等心境之下,自己,與柳沉煙發生了最親密的關系。

“呼……”

良久,秦川坐起身來,長長舒了口氣。

隻看着榻前整齊擺放的一件嶄新的男子衣物,卻不知那柳沉煙去了何處。秦川想起每次與自己行房之後的阿羅葉,卻與柳沉煙有些不同。

當然不同!

阿羅葉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而柳沉煙……或許她比秦川自己更加清楚,昨夜的那番事,有着千千萬萬的不該。且不論秦川秉性如何,放在世人的眼光之中,昨夜,便是她主動去“勾引”秦川的。

這些,秦川又如何不知。

隻是秦川一生率性而爲,敢做自會敢當,既與柳沉煙突破了關系,那便大膽地認了便是。前世那般類似的遺憾,秦川已不想去嘗試了。

想着,便是下了床來。

“想不到你柳沉煙,還有這般害羞的時候。”

秦川自言自語着,也未過多考慮,換上那件新衣,便打算上山找柳沉煙說個明白。隻是看得換下的破爛衣裳,以及身體隐隐的酸痛……

莫名笑了一笑。

想不到,這柳沉煙更會是如此的瘋狂……

……

山路崎岖而上,便到了玉劍宗的宗門。

此時方才清早時分,秦川一來到宗門之外,便見幾個玉劍宗弟子早早地候在了門前。其中一個頗爲俊俏的花季姑娘,正是秦川認識的李潇潇。

“秦道長止步!”

一見得秦川,那李潇潇突然喝了一聲。

“?”

秦川一時不解。

心中隻道:昨日,不還是你爲我送的解毒丹藥麽?

“玉劍宗不接待男賓,還請道長遵守規矩。”

那李潇潇繼續冷言道。昨夜發生之事她定然不知,想來柳沉煙定不會與任何人說道,隻是若是柳沉煙的命令,這小妮子倒也很可能依令對秦川如此冰冷。按說,她與秦川,已經不算陌生了,當初還一起同行去過九歸山。

那,爲何突然如此轉變?

見得對方态度,秦川心中頗有疑惑,但也并未發作,隻順勢躬身行了拜禮,随後昂起頭來,對那李潇潇說道:

“秦川求見貴門柳宗主,煩請通傳。”

“宗主說了,不見客。”

“爲何?”

“宗主說了,不見任何男賓,尤其……”

那李潇潇說着,忽然有些遲頓,像是對秦川的忌憚,但最終仍是不得不說了出來,“……尤其是秦道長。況且長空令下,三月三之期便在明日,宗主自要做些準備。也煩請道長莫要叨擾,天下大事爲重,自行回去準備去吧。”

“這些話,是柳沉煙教你說的?”

聞言,秦川也不再作勢,凝着眉,直呼起了柳沉煙的名字。

此時似乎方才察覺,原來昨夜之事已然是柳沉煙計劃好的,否則,也不會半夜三更,把自己趕到那山腰上當年曾經住過的木屋中去。

那,她爲何如此呢?

是因爲昨夜之事而懊悔?還是羞恥心作祟?

又或者,是她早已計劃好了這般,以了她心中最後的願望、卻了她心中最後的念想?那麽從此以後,便與自己天涯陌路,再無瓜葛?

“是。”

那李潇潇神色稍有躲閃,如此應道。

“秦川告辭!”

頓時,秦川冷道一聲,當即轉身而去。

隻不過行得兩步,卻是突然回過身來,看着那層層林立的殿宇,卻是如何也找不到想要瞧見的那道身影。最終,堅定地道了一句話。

朝陽曙光,紛沓而來。

直到再也尋不得秦川離去的背影,那玉劍宗宗門之外,才緩緩出現了柳沉煙的身影。此刻的她,盤起了發髻,略施粉黛的容顔上,也看不出分毫的情緒。隻有這般風華絕代,耳畔,悄悄回蕩着方才秦川留下的言語:

“告訴她,我秦川一生行過許多對事錯事,但無論對與錯,都沒有任何一件,是秦川後悔過的!”

……

長空令下。

中原豪傑,齊聚京州。

從那玉劍峰歸來,秦川匆匆回了一趟青冥山,便一路禦劍疾飛,本該有一個晝夜的路途,然而短短半日之間,就已經來到了京州城。

他的心中,多少有些煩悶。

柳沉煙這般選擇不見他,他自也尊重柳沉煙的選擇,甚至将昨夜之事選擇性忘記也不無不可,這,也便是秦川告辭而去的原因。可是,經曆了那般,又有誰能夠輕易忘得了呢?至少,自己絕不會輕易罷休!

……柳沉煙,已是自己的人了。

然而,恰恰柳沉煙不這般認爲,這也便是秦川煩悶的根源。

不過,卻又怪得了誰呢?

一切,隻不過是秦川自作自受而已。

時值晌午。

秦川就這般在京州城的街道上随意逛着,羅狼一衆也被自己安排了出去,暫時并沒有什麽事情。自己匆匆趕來,倒是落得有些閑了。

“嗯?”

忽而,秦川目光一凝,旋即淡淡一笑。

卻見自己不知何時逛到了那蘇家的府邸之外,而此時此刻,又正見得葉秋奇從那府中出來。蘇家乃是他葉家姻親,他會來此倒也不奇怪。想來也是,借着中原盟會的機會,他順道來拜訪拜訪他的嶽父大人,倒是正好。

不過,并未見得蘇小妍。

“诶?我還以爲,你這回不會來了。”

葉秋奇正好也見得秦川,立即興沖沖跑将過來,毫不客氣地與秦川摟抱一番,親密之極。末了,方才上下打量了秦川一眼,賊兮兮地悄聲道:

“你這模樣,昨夜是被榨幹了?”

“……”

猛然,秦川面容一黑,直不想與這葉秋奇再說半句話。

昨夜被撕碎的道袍,已經換了一件新的;而肌膚上的血痕,秦川也早已施術驅散了去;卻唯獨,這道家最爲講究的精氣神,如何也掩飾不了。要說昨夜那番瘋狂,的确是誇張了些,葉秋奇這般形容倒是十分貼切。

……但明目張膽地問,卻也有些難聽了吧?

秦川白了葉秋奇一眼,沒有回答。

而葉秋奇也從來沒有讓秦川回答過,隻繼續賊兮兮地說道:

“看不出,西疆的姑娘……”

“阿羅回西疆去了。”

然而不待葉秋奇說完,秦川便是打斷了他。阿羅葉回西疆的事,倒也沒有必要對葉秋奇隐瞞,故此,秦川也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回西疆了?”

聞言,葉秋奇神色一疑,表情愈加古怪。

“你怎一個人來了?小妍呢?怎不與你一起?”

仍然不待葉秋奇繼續開口,秦川便率先問起了别的事情。隻不過悄悄摸了摸自家的臉頰,感受着自己的氣息,卻是有些猜測和憂慮。難道,自己看上去真有葉秋奇說的這般明顯?那柳沉煙,也太什麽了吧……

秦川想什麽,葉秋奇自是不知,隻順着問題答道:

“來不了。”

“來不了?”

“嘿嘿。”

随即,葉秋奇癡笑兩聲,對秦川道,“她有了身孕。”

“!”

猛然間,秦川再度一怔,轉臉看着葉秋奇,很快卻也是由衷地笑了起來。

自己與葉秋奇相交數年,幾乎也便是看着他與蘇小妍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葉秋奇與自己乃有手足之誼,而蘇小妍一直被自己當做妹妹看待,那蘇家當年更是于自己有恩。如今,二人喜得貴子,自己又如何能不高興?

難怪,這小子今日看上去可是興奮得緊!

秦川輕舒一聲,随即摟上了葉秋奇的肩膀,也未言語,隻這般會心地笑着。不覺想起遠去西疆的阿羅葉,更是能夠體會葉秋奇的心情。

……當然,此事暫時還不打算對葉秋奇說。

“今日你我難得偶遇,便好好地喝上幾杯?”

“好!不醉不休!”

秦川應着葉秋奇,在他面前,便一直都是這般爽快。

“可還記得當初我與你偷了無塵子前輩的紫府仙釀?”

“廢話,到頭來,師父找的還不是我。”

“……”

“哦對了,先前你既然說阿羅回了西疆,那到底是誰把你榨幹的?我想想,難道,是一旁玉劍峰上的柳沉煙?”

“……”

秦川無語。

本以爲岔開了話題,葉秋奇便不會再提此事,誰想居然還是如此喋喋不休。雖然,他的确猜對了,但秦川也相信葉秋奇一向都是有口無心。

正如當年那般。

秦川笑了一笑,仍舊選擇不回答。

二人隻如當年初遇不久後的那段時光,相邀着往某處酒樓行去。不知不覺,竟是已經過了這麽多年,直歎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中原一切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卻唯獨,二人彼此的情誼,未曾有過任何動搖。

初心不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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