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縷火苗的竄起,便徹底燃盡了人的理智。
秦川心中有摯愛上官瑤,身邊又有妻子阿羅葉,可是在那般時候,卻都短暫地抛諸了腦後,在這玉劍峰上,與柳沉煙有了一夜之情。
而且,是那麽瘋狂。
直至此時此刻,秦川甚至都記不清昨夜發生了什麽。
暖日初升。
玉劍峰山腰上的木屋中,秦川看着道服衣襟之上片片被撕碎的裂縫,還有肌膚上隐隐顯現的被抓撓後的血痕,滿屋狼藉,以及此刻除了自己以外再無旁人的床榻。默然沉思,除了一些迷醉後的恍惚之外,别無他念。
昨夜發生了什麽,自己當然清楚!
不知在何等心境之下,自己,與柳沉煙發生了最親密的關系。
“呼……”
良久,秦川坐起身來,長長舒了口氣。
隻看着榻前整齊擺放的一件嶄新的男子衣物,卻不知那柳沉煙去了何處。秦川想起每次與自己行房之後的阿羅葉,卻與柳沉煙有些不同。
當然不同!
阿羅葉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而柳沉煙……或許她比秦川自己更加清楚,昨夜的那番事,有着千千萬萬的不該。且不論秦川秉性如何,放在世人的眼光之中,昨夜,便是她主動去“勾引”秦川的。
這些,秦川又如何不知。
隻是秦川一生率性而爲,敢做自會敢當,既與柳沉煙突破了關系,那便大膽地認了便是。前世那般類似的遺憾,秦川已不想去嘗試了。
想着,便是下了床來。
“想不到你柳沉煙,還有這般害羞的時候。”
秦川自言自語着,也未過多考慮,換上那件新衣,便打算上山找柳沉煙說個明白。隻是看得換下的破爛衣裳,以及身體隐隐的酸痛……
莫名笑了一笑。
想不到,這柳沉煙更會是如此的瘋狂……
……
山路崎岖而上,便到了玉劍宗的宗門。
此時方才清早時分,秦川一來到宗門之外,便見幾個玉劍宗弟子早早地候在了門前。其中一個頗爲俊俏的花季姑娘,正是秦川認識的李潇潇。
“秦道長止步!”
一見得秦川,那李潇潇突然喝了一聲。
“?”
秦川一時不解。
心中隻道:昨日,不還是你爲我送的解毒丹藥麽?
“玉劍宗不接待男賓,還請道長遵守規矩。”
那李潇潇繼續冷言道。昨夜發生之事她定然不知,想來柳沉煙定不會與任何人說道,隻是若是柳沉煙的命令,這小妮子倒也很可能依令對秦川如此冰冷。按說,她與秦川,已經不算陌生了,當初還一起同行去過九歸山。
那,爲何突然如此轉變?
見得對方态度,秦川心中頗有疑惑,但也并未發作,隻順勢躬身行了拜禮,随後昂起頭來,對那李潇潇說道:
“秦川求見貴門柳宗主,煩請通傳。”
“宗主說了,不見客。”
“爲何?”
“宗主說了,不見任何男賓,尤其……”
那李潇潇說着,忽然有些遲頓,像是對秦川的忌憚,但最終仍是不得不說了出來,“……尤其是秦道長。況且長空令下,三月三之期便在明日,宗主自要做些準備。也煩請道長莫要叨擾,天下大事爲重,自行回去準備去吧。”
“這些話,是柳沉煙教你說的?”
聞言,秦川也不再作勢,凝着眉,直呼起了柳沉煙的名字。
此時似乎方才察覺,原來昨夜之事已然是柳沉煙計劃好的,否則,也不會半夜三更,把自己趕到那山腰上當年曾經住過的木屋中去。
那,她爲何如此呢?
是因爲昨夜之事而懊悔?還是羞恥心作祟?
又或者,是她早已計劃好了這般,以了她心中最後的願望、卻了她心中最後的念想?那麽從此以後,便與自己天涯陌路,再無瓜葛?
“是。”
那李潇潇神色稍有躲閃,如此應道。
“秦川告辭!”
頓時,秦川冷道一聲,當即轉身而去。
隻不過行得兩步,卻是突然回過身來,看着那層層林立的殿宇,卻是如何也找不到想要瞧見的那道身影。最終,堅定地道了一句話。
朝陽曙光,紛沓而來。
直到再也尋不得秦川離去的背影,那玉劍宗宗門之外,才緩緩出現了柳沉煙的身影。此刻的她,盤起了發髻,略施粉黛的容顔上,也看不出分毫的情緒。隻有這般風華絕代,耳畔,悄悄回蕩着方才秦川留下的言語:
“告訴她,我秦川一生行過許多對事錯事,但無論對與錯,都沒有任何一件,是秦川後悔過的!”
……
長空令下。
中原豪傑,齊聚京州。
從那玉劍峰歸來,秦川匆匆回了一趟青冥山,便一路禦劍疾飛,本該有一個晝夜的路途,然而短短半日之間,就已經來到了京州城。
他的心中,多少有些煩悶。
柳沉煙這般選擇不見他,他自也尊重柳沉煙的選擇,甚至将昨夜之事選擇性忘記也不無不可,這,也便是秦川告辭而去的原因。可是,經曆了那般,又有誰能夠輕易忘得了呢?至少,自己絕不會輕易罷休!
……柳沉煙,已是自己的人了。
然而,恰恰柳沉煙不這般認爲,這也便是秦川煩悶的根源。
不過,卻又怪得了誰呢?
一切,隻不過是秦川自作自受而已。
時值晌午。
秦川就這般在京州城的街道上随意逛着,羅狼一衆也被自己安排了出去,暫時并沒有什麽事情。自己匆匆趕來,倒是落得有些閑了。
“嗯?”
忽而,秦川目光一凝,旋即淡淡一笑。
卻見自己不知何時逛到了那蘇家的府邸之外,而此時此刻,又正見得葉秋奇從那府中出來。蘇家乃是他葉家姻親,他會來此倒也不奇怪。想來也是,借着中原盟會的機會,他順道來拜訪拜訪他的嶽父大人,倒是正好。
不過,并未見得蘇小妍。
“诶?我還以爲,你這回不會來了。”
葉秋奇正好也見得秦川,立即興沖沖跑将過來,毫不客氣地與秦川摟抱一番,親密之極。末了,方才上下打量了秦川一眼,賊兮兮地悄聲道:
“你這模樣,昨夜是被榨幹了?”
“……”
猛然,秦川面容一黑,直不想與這葉秋奇再說半句話。
昨夜被撕碎的道袍,已經換了一件新的;而肌膚上的血痕,秦川也早已施術驅散了去;卻唯獨,這道家最爲講究的精氣神,如何也掩飾不了。要說昨夜那番瘋狂,的确是誇張了些,葉秋奇這般形容倒是十分貼切。
……但明目張膽地問,卻也有些難聽了吧?
秦川白了葉秋奇一眼,沒有回答。
而葉秋奇也從來沒有讓秦川回答過,隻繼續賊兮兮地說道:
“看不出,西疆的姑娘……”
“阿羅回西疆去了。”
然而不待葉秋奇說完,秦川便是打斷了他。阿羅葉回西疆的事,倒也沒有必要對葉秋奇隐瞞,故此,秦川也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回西疆了?”
聞言,葉秋奇神色一疑,表情愈加古怪。
“你怎一個人來了?小妍呢?怎不與你一起?”
仍然不待葉秋奇繼續開口,秦川便率先問起了别的事情。隻不過悄悄摸了摸自家的臉頰,感受着自己的氣息,卻是有些猜測和憂慮。難道,自己看上去真有葉秋奇說的這般明顯?那柳沉煙,也太什麽了吧……
秦川想什麽,葉秋奇自是不知,隻順着問題答道:
“來不了。”
“來不了?”
“嘿嘿。”
随即,葉秋奇癡笑兩聲,對秦川道,“她有了身孕。”
“!”
猛然間,秦川再度一怔,轉臉看着葉秋奇,很快卻也是由衷地笑了起來。
自己與葉秋奇相交數年,幾乎也便是看着他與蘇小妍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葉秋奇與自己乃有手足之誼,而蘇小妍一直被自己當做妹妹看待,那蘇家當年更是于自己有恩。如今,二人喜得貴子,自己又如何能不高興?
難怪,這小子今日看上去可是興奮得緊!
秦川輕舒一聲,随即摟上了葉秋奇的肩膀,也未言語,隻這般會心地笑着。不覺想起遠去西疆的阿羅葉,更是能夠體會葉秋奇的心情。
……當然,此事暫時還不打算對葉秋奇說。
“今日你我難得偶遇,便好好地喝上幾杯?”
“好!不醉不休!”
秦川應着葉秋奇,在他面前,便一直都是這般爽快。
“可還記得當初我與你偷了無塵子前輩的紫府仙釀?”
“廢話,到頭來,師父找的還不是我。”
“……”
“哦對了,先前你既然說阿羅回了西疆,那到底是誰把你榨幹的?我想想,難道,是一旁玉劍峰上的柳沉煙?”
“……”
秦川無語。
本以爲岔開了話題,葉秋奇便不會再提此事,誰想居然還是如此喋喋不休。雖然,他的确猜對了,但秦川也相信葉秋奇一向都是有口無心。
正如當年那般。
秦川笑了一笑,仍舊選擇不回答。
二人隻如當年初遇不久後的那段時光,相邀着往某處酒樓行去。不知不覺,竟是已經過了這麽多年,直歎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中原一切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卻唯獨,二人彼此的情誼,未曾有過任何動搖。
初心不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