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習習。
隻聽得這一句冰冷的話語。話中沒有絲毫的忌憚,但卻也沒有挑釁之意,秦川隻揚着龍脊,一手攬住柳沉煙,這般踏空而立。
秦川此刻的實力,不必畏懼眼前的二人。
枯木旗噬心老祖成名多年,雖不如六鬼那般惡名昭著,但流傳之中,也基本鮮有敗績;而素衣夫人雖然成名晚些,但其一門弱水幻象之術,千變萬化,教人防不勝防,難占上風。如此,秦川其實也難占得便宜。
若此一戰,恐怕那長空令未始,中原之勢,便已混亂一片了。
對暗黑門而言,絕計不願看到這般結果。
“哼。”
果然,那噬心老祖冷哼了一聲,放棄了争強好勝的打算。他們本計劃監視青冥山,如今陰謀敗露,自也沒有必要繼續争執下去。
随即,隻見他單手一揚,身前虛空之中,一道類似天罰之門的禁制之術,緩緩凝結而成。似如一道空間通道,詭秘異常,隻見噬心、素衣二人,相繼從那門中消失了蹤影,徹底不見,不知傳向了何處。
萬裏深山,再度回歸了平靜。
隻,剩下一片狼藉,寒意四起。
“呼……”
終于,秦川松了口氣,卻是眉目微蹙,放開了柳沉煙,一手輕輕觸在自己的胸膛。其實,若是對方糾纏,他未必能有信心招架得住。
“你怎麽了?”
見狀,柳沉煙忙問了一聲。
“之前遭了欲色鬼一擊偷襲,不知是何法門,雖被我祛除了絕大部分,但此刻仍覺丹田燥熱,氣血隐隐翻湧,怪異無比。”
“?”
聽得秦川描述,柳沉煙面色一變。
早就聽聞那暗黑門六鬼能夠殺人于無形,種種詭秘之術,中原人難解其十之一二。不曾想,此刻六鬼中其二雖已被秦川誅殺,卻還能帶來如此後遺之症。此時此刻,卻又該如何是好?
“奇怪了。”
忽而,秦川又不解道,“既中此怪術,爲何我真元運轉皆無異常,丹田之中除了燥熱之感,卻也沒有别的不對之處?”
“先前你确定你盡數祛除了?”
“區區偷襲,自害不了我。”
聽得柳沉煙相問,秦川答道,“就是不知,那毒素盡管已被祛除,爲何卻還能帶來如此怪異之感……”
“我明白了。”
突然,柳沉煙白了秦川一眼,卻是莫名轉過身去。
隻聽她解釋道:“欲色鬼是何德行不必我說,按他習慣,必然在那毒素之中加了媚藥。你不知詳情,隻把毒素祛除,卻忘了那媚藥,這也便是爲何你會有此刻感覺的原因了。可笑,你居然也被人下了藥……”
“……”
聞言,秦川一時啞然。
與朱雀相反,那欲色鬼,正是對付女流之輩有一套,污穢行徑,世人皆知。他在那毒素之中添加媚藥,想必隻是習慣,也不會是針對自己。
可恰恰,自己居然着了道……
随即,秦川尴尬地幹咳了幾聲,得此提醒,一番查探之下,自己此刻的狀态,還真是中了媚藥的後果。末了,便默默對柳沉煙說道:
“我回青冥山了。”
“算了,随我去玉劍峰吧。”
“嗯?”
聽得柳沉煙這突然的一句,秦川莫名問了一聲。
隻見那柳沉煙轉過了身來,剛一說罷,似乎也察覺了話中的歧義,頓時臉一紅,當即又轉身過去,語氣有些粗重,卻是覺得尴尬極了。
“你别亂想!”
她解釋道,“那欲色鬼的藥,又豈是尋常。你那青冥山上都是西疆族人,怎懂我中原醫理,莫要媚毒不得解,鬧了笑話。”
“呃……”
秦川又幹咳了一聲。
原來柳沉煙叫自己去玉劍峰的原因,果真是爲自己解毒,隻不過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解毒而已。悄悄瞥了前方背對自己的柳沉煙一眼,那月下的一抹靓影,幾分美麗,卻又有幾分凄冷。終于,秦川歎了口氣。
“好。”
……
玉劍峰。
後山清幽之地,有一處溫泉。
此刻秦川泡在那泉中,之前腹中的異樣已經消退了去,正是用這玉劍宗的獨門解藥,沐浴之後,方才徹底解去了那欲色鬼的媚毒。細細想來,若是秦川自己回青冥山想辦法,還未必能如此順利地解去。
“呼……”
秦川舒了口氣,靠在泉中石上,倒有些惬意。
後半夜,月光愈加皎潔起來。
此處林間,竹影泉泠,竟是一處難得的美景。玉劍峰秦川熟悉,可是這般在此享受閑逸,卻是第一回,而且,自己恐怕是第一個來此沐浴的男子。
真不知柳沉煙到底是如何作想。
不知過了多久,秦川披着道袍,從那水中出來,一時不知去往何處,便就地在那泉邊坐了下來。也未修習作課,隻欣賞着眼下的美景。
片刻,一個晚裝女子也出現在了泉邊。
正是柳沉煙。
“那暗黑門的陰謀,先前套取失敗,不過卻也得了幾分情報。其言夫子殿臨陣倒戈,卻是說明,儒園極有可能存在暗黑門奸細。”
這一句,是秦川率先說的。
隻因察覺柳沉煙前來,又是如此深夜,而自己更是衣衫不整。若是胡言亂語,秦川擔心發生尴尬,便不待柳沉煙開口,率先提起了正事。
自己的猜測,也并不無道理。
聞言,柳沉煙面色一正,倒也沒有忌諱,在秦川的身旁坐了下來。
“你懷疑誰?”
“儒園秘事我知曉得不多。但我卻想起了一個人,當年我們在雲夢澤,那薛浩曾被暗黑門擄去,後來未經營救便逃了出來,說不得有什麽難以道明的原因。不過薛浩人微言輕,縱是在儒園也未得多少看重……”
說着,秦川似又反駁了自己,“卻不知,是不是我多疑了。”
“儒園根系龐大,暗黑門若安插奸細,必選在至關重要的位置。”
柳沉煙應道,“不過,這薛浩雖沒多少地位,但也不得不防。近年來,他的脾性也是變了不少,他當年如何,我想你應該還記得。”
“當然記得。”
秦川笑了笑。
當年雲夢澤曆練的那一次,薛浩當着東雷閣少閣主的面,差點與柳沉煙打起架來。那時的狂妄之态,可是沒少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想着,秦川看着柳沉煙,笑道:
“那時你還提醒我多加小心,那小子可不好打發呢。”
“你倒記得清楚。”
聞言,柳沉煙啐了一聲,也側過臉,看着秦川。
如此四目相對,整個氣氛頓時又變得凝滞了起來。秦川的一身道袍并未穿整齊,衣襟之下,部分胸膛還裸露在外。而柳沉煙早已換下了白日着裝,此刻抹胸長裙,少了幾分英姿,卻多了幾分溫婉,幾分感性。
忽然之間,秦川方才消去的旖念的丹田,又隐隐燥熱起來。
有些迷離。
……
“那你可又記得,我說過非你不嫁?”
柳沉煙繼續看着秦川的雙眸,沒有一分躲閃。兩者之間,似乎還隔着一些距離,可是,此時此刻,又覺得似乎已經靠在了一起。
可還記得,非你不嫁?
秦川的耳畔,隻回蕩着這輕輕的一問,許久不散。
當年的種種,一下湧入了心間。從雲夢澤、到九歸山、陰山城、再到後來的青冥山大難,似乎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再也無法忘記了。這個揚言着要獨占自己的女子,一直以來,卻在不斷爲了自己而付出。
……并且,從來沒有回報。
“沉煙,你這是何必呢?”
秦川神色一苦,忽然有些怅然起來。
今日之前,自己都還不知道,而此刻如此細細算來,竟是發覺,自己欠她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多到,或許再來一世,也無法償還得清。
她,卻又何苦呢?
“我隻問你,可還記得?”
聞言,柳沉煙依然不依不饒,直直地看着秦川。看架勢似要朝秦川撲将過來,而實際上,卻仍然還是與秦川保持着一個距離。
一個微妙的距離。
很久很久。
僅僅一個簡單的回答,卻似乎過了很久很久,才從秦川的口中道出。
“記得!”
“唔……”
突然,這句回答剛剛道出,柳沉煙便是終于撲在了秦川的懷中,雙唇,緊緊地印在秦川的唇上。秦川目光一怔,卻是凝滞了下來,鼻間,滿是醉人的發香。那二人間始終存在的距離,終于在這一吻中,徹底無存。
隻有,無盡的溫暖。
秦川越來越迷醉,雙手顫抖着,緩緩攀上了柳沉煙的腰肢。
唇間的香甜、懷裏的溫暖、還有如何也嗅不完的清香。秦川不知這般是對是錯,隻想在這一刻,撫慰她心中孤寂已久的幽怨與凄苦。
不是償還。
是給予她,或許早就應該得到的一切。
月色,越來越美。
清幽的竹林,在晚風的輕拂下,不斷發出沙沙的聲響;那一側的清泉,也在順着溪流,潺潺而下;撲騰的熱氣,彌漫了整個空間,仿佛讓難得的那一份溫暖,永遠留存。
這一吻,仿佛海枯石爛。
仿佛地久天長。
秦川一側肩上,道服已被褪下了一半,順着櫻唇,順着臉頰,秦川吻向了懷中女子更私密的地方。她散亂的秀發,早已淩亂了所有的理智。
打破了一直以來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