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垂跟林薇回來,邬海媚立刻就從餐桌旁站了起來過來迎接,她滿臉的郁悶,拉着葉垂跟林薇的手小聲說道:“也不知道這個和尚是從那裏跑來的,媽這兩天好不容易對吃素不那麽執着了,被她這麽以攪合立刻就回到了原型。”
林薇看着旁邊餐桌上的菜肴,有些奇怪的詢問邬海媚道:“媽,他做菜很好吃嗎?”
“一點也比不上葉垂的飯菜。”邬海媚撇了撇嘴,“清淡的就跟清水一樣,油隻放了一丢丢,蔥姜蒜之類的調味品更是完全沒有,根本就沒有辦法下咽。”
“那他爲什麽還會被成爲素菜大師啊?”林薇有些不解道,“爸爸在電話裏說他很有名氣的。”
“你沒看到他正在旁邊念經嗎?”邬海媚指了指那個和尚跟林薇葉垂繼續說道,“他說隻要聽他念經誦佛,心懷誠意,這些飯菜自然就會變得無比美味,誰說飯菜不美味那就是她對佛不虔誠。”
林薇:“……”
葉垂:“……”
原來這位素菜大師的名号是這麽來的啊……
“老神棍。”邬海媚低聲怨念道。
葉垂認真打量那位老神棍,哦不,是佛學大師,這是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和尚,身上還穿着一件光鮮的白黃相間的袈裟,臉上表情十分祥和,随着葉垂進來他頗爲好奇的正看向葉垂。
佛門之中的戒素,不吃葷腥,其中的肉類食品就是腥,而葷代表的是蔥姜蒜一類有濃郁味道的調味品,甚至在某些教門中,就算是芹菜這種食材都是被禁止的。
用素菜爲食材,不用蔥姜蒜,還少放油,這做出來的菜說出花來絕對不可能好吃,不過不要緊,吃飯的時候念經誦佛,隻要心意誠飯菜的味道自然會變得美味……
“葉垂,你帶來的是什麽?”邬海媚這時候突然看到葉垂手裏提着一個包,立刻就詢問道。
“是我在家裏準備的一點食材,正好今天帶過來的。”葉垂回答道,聽林薇說今天有一個佛門的素菜大師到林家别墅倆,葉垂自然免不了要跟對方發生争執,所以他特意準備了一些食材來,都是這兩天葉垂精心制作的“素肉”。
邬海媚聽到葉垂的話眼前一亮,立刻就說道:“那太好了,這和尚的菜我真是一點也吃不下去,你趕緊到廚房幫我做點能吃的飯菜來吧。”
這麽說着,邬海媚就又走走過去跟老佛爺說道,“媽,這位大師的素菜我實在無福享受,可能是我還沒有到那個境界吧,所以我還是吃葉垂做的飯菜好了,我比較喜歡他的菜。”
老佛爺看看葉垂,又看看面前桌子上的素菜,臉上下意識的露出了一抹遺憾——這素菜的确很難下口,但身邊的這位大師将素菜的美味跟佛理聯系到了一起,信佛越深,就越會覺得這些飯菜美味,而老佛爺信佛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即便她覺得這些飯菜不怎麽樣,可吃到了口中卻也不得不違心的說一聲這飯菜不錯,如果說飯菜難吃,那不是說她信佛不夠心誠嗎?
“小葉你來啦。”老佛爺笑着跟葉垂打了聲招呼,這段時間她對葉垂的感官那是直線上漲,打過招呼後還立刻跟葉垂介紹身邊的那個和尚,“這是明鏡大師,佛法精深,他做的素菜可是十分聞名的。”
“葉先生。”章瑩這時候又站出來說道,“你的廚藝也十分的精湛,我費盡心機的将明鏡大師請過來,除了想要讓他給老佛爺坐一桌素菜,講一講佛理外,更是想要讓葉先生你可以跟這位廚藝大師能夠有機會切磋一下,怎麽樣,不如你也來嘗一嘗這些素菜的滋味怎麽樣吧。”
這些素菜平淡無味,就比如說其中有一道水煮白菜——這水煮白菜可跟葉垂所做的開水白菜截然不同,那是完完全全的用水煮的白菜,再放點鹽……
葉垂吃到這些菜如果說好吃,那他肯定就會在老佛爺的心中留在一個虛僞的印象,他又不信佛,怎麽可能說這菜好吃?
可如果葉垂如果要說這菜難吃,那自然也會引得老佛爺不滿,覺得葉垂這是對明鏡大師的不尊重。
章瑩這是想要将葉垂放到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上去。
然而,很顯然葉垂要讓他失望了,因爲葉垂壓根就沒打算直接品嘗這道菜,他隻是笑了笑,對那位明鏡大師說道:“來而不往非禮,既然我要品嘗大師的菜,那自然也要先做出一道菜來讓大師品嘗。”
明鏡呵呵的笑了笑,一幅得道高僧的模樣:“早就聽說葉施主廚藝精湛,今日如果有機會見識到你的廚藝,那也是我的榮幸。”
“那就請大師你稍等片刻吧。”葉垂笑着說道,随後就走進了廚房,隻過了不到一分鍾,他就重新走了出來,手中托着一個盤子。
葉垂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将最近準備的一些食材拿了過來,這食材隻需要簡單的盛盤就可以端上餐桌,細看葉垂手中的盤子,切成一片片的食材色澤金黃,鮮香油潤,這東西猛一看根本讓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麽,卻有種令人垂涎三尺的魅力。
邬海媚畢竟是吃貨一名,眼睛盯着葉垂手中的盤子,皺着眉頭想了半響,突然想到了什麽:“葉垂,你這該不會是烤鴨子吧?前段時間你幫我做過一道脆皮烤鴨,好像就跟這個十分相似……”
的确,驟然看到葉垂盤子中的東西,金黃色的色澤,還有呈現焦皮狀的外表,跟切成了塊狀的烤鴨幾乎一模一樣!
而聽到邬海媚的話,明鏡大師勃然變色,旁邊的章瑩也故意露出了惱怒的表情,對葉垂質問道:“葉先生,你這就太過分了吧?你明知道明鏡大師是一位佛法精深的大師,竟然還端上一道肉菜來讓他品嘗,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明鏡更是急忙雙手合攏:“阿彌陀佛。”
“這就是一道素菜。”葉垂淡淡的笑着說道,“這是一道用冬筍和豆腐爲主材做成的菜肴,也沒有食用蔥姜蒜之類帶有濃郁味道的調味品,我想這道菜并沒有違背佛門清規吧?”
葉垂呈現出來的菜名字叫做素鴨,是用全素食材制作出的以假亂真的素肉菜肴,這是華夏飲食文化的神奇之處,冬筍蒸熟切絲,水發幹香菇取締洗淨切成絲,下入燒熱的油鍋内然後再放入味精、醬油、料酒等幾種調味品,炒拌入味,便可以模仿出鴨肉特有的香味,用豆腐皮包裹進行油炸,隻要手藝精湛,更可以惟妙惟肖的模仿出烤鴨的外形。
這素鴨是葉垂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準備拿來給老佛爺品嘗,讓她逐漸接受肉類食品,現在他正好将之端了出來。
章瑩讓葉垂品嘗明鏡的菜,是讓葉垂進退兩難的陷阱,而葉垂讓明鏡品嘗素鴨,也是一個會讓明鏡進退兩難的陷阱——如果明鏡品嘗了這道素鴨,菜雖然是素的,可明鏡依然會犯了的戒律,他吃下的雖然是素食,可心中想的卻是吃下了肉食,這就是破戒。
在佛門高僧的眼中,做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想的是什麽,就好像是上一世葉垂見到過一個佛門高僧指責網絡遊戲,聲稱在遊戲中殺死了一個人的罪業跟殺死一個真人是相同的,死後要下地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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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垂可以借此指責明鏡的佛法不精。
當然,如果明鏡不肯吃他這道素鴨,那葉垂也一樣有一大堆的佛門理論來指責明鏡。
而明鏡在看了一眼那道素鴨之後,他選擇了不去食用。
隻見他露出一幅憐憫的神情來,低頭誦念道:“清淨比丘,及諸菩薩,于岐路行,不蹋生草,況以手拔?雲何大悲,取諸衆生,血肉充食?”
聽到這些話,林薇忍不住湊到葉垂身邊低聲問道:“葉垂,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章瑩冷笑在一旁說道:“大師說的當然是佛理了,葉先生怎麽可能會懂?”
葉垂笑着看了章瑩一眼,接着就跟林薇解釋道:“這是楞嚴經中的話,意思是說持戒清靜的出家人走路的時候都不會去踩路上的草,更不會忍心去拔它了,對植物都這樣愛惜,對動物自然就更加愛惜了。”
聽到葉垂的話,林薇長大了嘴巴,她剛才就是随便問一問的,卻沒想到葉垂竟然真的懂得這話的意思,邬海媚林正道老佛爺還有章瑩也都感覺到了震驚,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向葉垂。
明鏡大師更是情不自禁的停下了口中的誦念,睜大了眼睛看着葉垂。
葉垂笑眯眯的看向明鏡大師,繼續說道:“大師,你這個時候念的這句佛經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适?我這菜雖然名字叫做素鴨,可實際上是完全的素食,而你的話是在指責食肉者的——别以爲随便從佛經上挑幾句話就能夠糊弄人。”
“……”
明鏡大師臉上的震驚很快就平靜下來,他有些凝重的打量着葉垂,淡淡的裝比道:“素食肉相,已然犯了罪業,你口中沒有吃肉,心中卻在吃肉,這就是罪過,我佛門中人是決計不會吃這些東西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葉垂這菜雖然是素菜,但做成肉菜的樣子,吃下去之後也會犯了罪業,口中沒有吃肉,心中卻在吃肉——這跟那位指責玩網絡遊戲下地獄的大師的說法是一樣的。
葉垂呵呵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大師,你說佛門中人不會吃這些素肉,可實際上素肉這種類别又名寺院菜,就是起源于和尚,是和尚僧人們發明的,并且在華夏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南朝梁代。”
“這……”明鏡大師頓時就有些急迫了起來,急忙說道,“那些僧人都是破戒僧,畢竟隻是少數而已……”
“大師你這話可就說錯了。”林正道這個時候突然在旁邊插口道,“去年我帶媽去過燕京的法華寺上香拜佛,當時就吃過寺院所做的素齋,那時候沒有細想,可現在我卻覺得那些素齋實際上就是素肉,隻不過因爲素食者運動的原因,素肉的做法已經不太正宗,沒有了當初的神韻,可這些做法依然流傳下來,法華寺是華夏的名寺,據說全國各地也有各種名寺院會有類似的素齋宴來招待香客,按照大師所說,這些名寺也都是屬于少數的破解僧嗎?”
林正道此刻自然是站在葉垂這一邊的,他這些話自然也都是爲了葉垂的論點所說的。
寺院菜就是這種特點,是華夏一個十分出名的菜系,雖然是素菜,但卻是模仿肉菜的菜系,這種菜肴往往要比肉食菜更加貴重,正統的素齋宴更是普通人根本吃不起的。
“這……”明鏡明顯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了,因爲這些也都是事實,他原本安詳的臉龐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疑慮,平日裏他四處走穴講佛,因爲他大師的名号,那個人不是對他畢恭畢敬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反駁他。
老佛爺對明鏡大師的佛學造詣也産生了一些懷疑,有些疑惑的看着明鏡。
章瑩露出急切深色,明鏡是張漢濤高價請來的,卻沒想到他竟然也會被葉垂給問住。
而這還不算完,因爲葉垂淡淡的笑了笑,緊接着就又對明鏡說道:“大師,其實對于佛門吃素我也有看法。”
和尚吃素,幾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這個時候葉垂卻提出了質疑!
明鏡已經明白眼前這個少年人不好惹,他冷聲說道:“你有什麽看法?”
“佛門允許人類食用花草,因爲人類死後歸于塵土,又會長出花草,可如果人類食用動物,死後一樣會歸于塵土,也會長出花草,而動物又以花草爲食,所以人類食用花菜和食用動物又有什麽區别?相反,我們食用花草,動物同樣食用花草,這豈不是讓我們跟動物争食?”
葉垂笑着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