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了,才從山上下來個拖拉機,開拖拉機的是個三十五六的男人,起碼得一米八的高度,胡子拉碴,很是粗壯,穿着一身格子的西服,腳下卻穿了一雙白色的旅遊鞋,頭上戴了個棒球帽,要多不搭調有多不着搭調。
男人下了拖拉機,朝坐在招待所外面的哥幾個走了過來,大聲問道:“那個是殡儀館的李師傅?俺是牛大,接你上山來了。”
李一靈站起來:“我是李一靈,天都快黑了,山路難走,趕緊的吧。”
李一靈說趕緊的,哥幾個就收拾了背包要上拖拉機,牛大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們幾個,問道:“咋來了這麽多人呢?還帶着攝像機,幹什麽呀這是?”
“都是我哥們,每個都有本事,拍攝是必須的,你要是不樂意,我們掉頭回去也行,不過那一萬塊錢可就不給你退了!”李一靈跟牛大這樣的人打交道比較多,跟他們解釋編瞎話都沒必要,隻要說不退錢了,立刻就妥協。
果然牛大一聽李一靈說不退錢了,立刻道:“那就都上車吧。”
哥幾個就翻身上了拖拉機,小青在招待所都沒說出來送送。我看了一眼放着缽盂的外景車,默默的揮了揮手,拖拉機就在突突突突……的聲音中開出了鎮子,開始還好,大家對坐拖拉機這種傳說中的交通工具比較感興趣,可順着山路走了不到十分鍾,就都沉默了。
實在是山路太難行了,坑坑窪窪也就算了。時常還有凸出的石頭,拖拉機動不動就颠了過去,能把人颠起來小半米高,那個罪就别提了,更操蛋的是,連說話都不能,随着太陽落山。山風漸起。海拔也越來越高,雖然還不到缺氧的程度,可風硬啊,一說話就灌進一口風,一說話就灌進一口風。
颠簸的哥們直惡心,竟然暈拖拉機了,風清揚更是臉色慘白,頂着風還跟我嚷嚷呢:“我靠。早知道這麽遭罪,我就在招待所等你們了……嗝!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山風頂了回去。”
哥們拉緊了一下身上沖鋒衣,熬着吧,都上了拖拉機了,還能下去?于是就在突突突突……的拖拉機聲中,哥幾個颠三倒四的苦熬,跟我當初想的出來散散心,出來看看美麗的風景,簡直是大相徑庭。我也終于明白爲啥李一靈堅持不開我們的車上山,非要等牛大來接了。就我們那破車,如此颠簸。開不了多遠就得颠散架子了。
爲了一萬塊錢,爲了後期的節目,忍了吧。就這樣突突了半個多小時,拖拉機順着蜿蜒山道越上越高,越是向上樹木也就越多,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山路兩側陰森森的,時常有些夜歸鳥兒的叫聲響起,顯得很是陰森,也就是顯得而已,除了風硬,其他什麽陰氣晦氣的,一概沒有。
哥們繼續忍耐,突突突……了半天,還是不到牛頭村,我實在忍不住了,探着腦袋問牛大:“大兄弟,什麽時候到你們村子啊?還有多遠?”
“快了,過了前面的兩道山,老龍崗,再過了穿林老道,也就到了。”
一連串的地名聽得我直暈,看來到牛頭村起碼還得一個小時,還得是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剛要縮頭回來繼續苦熬,忽地前面天空中傳來一陣怪聲,呼呼啦啦的呼嘯而過,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右邊漆黑的天空中,一道白乎乎的影子晃蕩不停。
“什麽鬼東西?”我喊了一嗓子伸手指那個東西,哥幾個都順着我手指的方向朝天上看去,我急掏兜去摸開陰眼的藥水,擰開瓶蓋還沒等抹上,拖拉機一颠簸,裝藥水的小瓶子颠掉了,哥們急忙去撿,差點沒被颠倒拖拉機下面去,幸好被李一靈給拽住了。
山路陡峭,下面就是懸崖,是掉下去也就壯烈了,我驚了一頭冷汗,問李一靈:“小哥,天上那是個什麽玩意?”
“不知道,先試探一下!”說完掏出張黃符,念誦咒語:“神氣靈靈,威鎮萬星。天門通我,五嶽通人。左有青龍,右有白虎。速召太乙十神,各聽姓名。急疾。”黃符朝着天上飄蕩着的東西激射而去,要說李一靈道行就是比我高深,一道黃符甩出去,跟離弦之箭一樣,啪的貼在了那白乎乎的東西上面。
出乎意料的是,黃符打在白乎乎影子上面,并沒有凄聲慘叫,也沒有陰氣四散,反而朝着我們速度極快的俯沖了下來,卧槽!剛上山就有東西攔路,看來這趟活不輕松啊,哥們在拖拉機上晃蕩着也掏出黃符,大聲喊道:“守住了拖拉機,千萬不能出事。”
拖拉機太不穩當,加上山路崎岖,哥們這一嗓子喊的都走音了,好在手還算穩當,黃符朝俯沖下來的白影子甩了出去,哥們的動作稍微慢了點,加上拖拉機颠簸的厲害,黃符并沒有打中那個白乎乎的東西,擦肩而過了。
緊接着那玩意就到了我們面前,哥們拽出索魂牌要迎上去,開拖拉機的牛大驚着了,喊道:“哎呀媽呀!這是啥玩意啊。”反應有點遲鈍,剛反應過來,可丫的早不反應過來,晚不反應過來,這時候反應過來,一緊張,握着方向盤的手就有點沒準,拖拉機猛地栽歪了一下,把要出手的我和李一靈拐的差點沒摔下拖拉機。
關鍵時刻風清揚出手了,撒出去一把大米,噼裏啪啦打在那白乎乎的東西上,那東西竟然俯沖了一下,在我們頭頂劃了過去,朝着前面栽了過去,看樣子像是被風清揚給制服了,牛大也冷靜了下來,踩了刹車,把拖拉機停了下來,停下來之後,顫抖着回頭看李一靈:“李師傅,那是個啥東西?”
“我去看看!”李一靈下車就往前走,我急忙道:“小哥,咱倆一起去!”說着話撿起掉在拖拉機上的藥瓶,跳下了車,颠簸的時間太長,腳踩在實地上,還是感覺跟坐船似的晃蕩,哥們急忙穩了穩心神。
風清揚興奮的也要下車,吵嚷着道:“關鍵時候還是得看哥們的,浪總,你在這等着就行,這種小事我和小哥去就行了。”
“瘋子,守着拖拉機,保護好牛大兄弟,沒準還有什麽鬼東西出來呢,我和小哥去去就回!”也不管風清揚在後面大呼小叫,跟着李一靈朝那道白色影子栽下地方跑了過去,拐了個彎,我就看見那白乎乎的東西在路邊的一顆樹上晃蕩。
在樹上晃蕩也就罷了,還發出呼呼啦啦的聲音,似乎是在嘲笑我倆,我不敢大意,拽住李一靈道:‘小哥,先開了陰眼看看是什麽鬼東西。”
我倆距離那棵樹有二三十米的距離,有事也能反應過來,李一靈嗯了聲,我倆一起開陰眼,開了陰眼再朝樹上那東西看去,跟沒開陰眼一樣,還是個白乎乎的東西,因爲距離遠看不太清楚,但絕不可能是鬼。
因爲鬼的周身都包裹着一層陰氣,雖然顔色不太一樣,有的發白,有的發青,有的發黑,有的發紅,從顔色上也能分辨出是不是惡鬼,可樹上那玩意周身啥氣息都沒有,哥們就納悶了,不是鬼,啥玩意這麽大個?還能在天上飄啊飄的?
“小心點,咱們靠近了看看。”李一靈囑咐了一句,大步走了過去,我真心沒感覺那玩意能有什麽危險,到了樹下面,離的近了,加上了開了陰眼,我才看了個清楚,那白乎乎還呼呼啦啦響個不停的那是什麽鬼啊,就是個畫着鬼臉的風筝。
誰這麽不着調,大晚上在荒無人煙的山區放風筝?事出反常必有妖,哥們還是有點不敢大意,李一靈卻猴似的順着樹爬了上去,伸手抓住了風筝,對我喊道:“接着浪總。”
使勁一拽,風筝就爛了,随即被扔了下來,哥們上前撿起來一看,風筝上面詭異的畫了個猙獰惡魔的鬼頭,不是咱們國家傳統意義上的鬼頭,應該是西方的鬼頭,因爲鬼的模樣很像是撒旦,頭上長角。
風筝絕不可能是附近人家的,不客氣的說,山裏的人能做出個牛頭馬面的風筝就不錯了,還能整出個西方的惡魔來?更離奇的是,在風筝的最前端,挂着一個小小的攝像頭,閃着綠燈,這是有人在監視我們的行動啊。
攝像頭綁在風筝上,飄在天上監視我們,技術要求很高,哥幾個也沒得罪過這麽高端的人物啊?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個因果來,正好李一靈從樹上下來,我把風筝遞給他道:“小哥,你怎麽看?”
李一靈接過風筝,看到了攝像頭,嘿嘿笑了一聲道:“有點意思啊!”(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