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薩滿,很多人會想起跳大神,其實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薩滿跳神隻是薩滿舉行諸多儀式的一部分,并不收取任何報酬,也并不僅僅是爲了治病,而是爲了儀式的需要。跳大神則是留存在民間的,以欺騙爲手段的詐騙。
實際上我連跳大神都沒見過,更不要說真正薩滿做法了,很是有點擔心完顔萍,但完顔萍卻自信的很,瞧着我微微一笑,示意我不用擔心,手中手鼓一搖,一連串細碎且規律的鼓點就如同春雨降落人間,發出各種不同的聲音,相當的動聽,并且很自然,整個房間頓時充斥了一股神秘的味道。
我很是驚訝,李一靈同樣如此,誰能想到隻是輕輕一搖,手鼓就能發出如此多的聲音,并且錯落有緻,十分好聽,完顔萍拿鼓的手上動作很多,時而彈一下,時而轉一下……鼓在薩滿舞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它是主要法器,又是跳神時的伴奏樂器。薩滿認爲鼓是坐騎,可以乘之飛升天上往返人神之間,鼓聲具有的神秘作用,可以溝通人、神對話和請來各種精靈治病。
鼓聲一響,完顔萍開始有了動作,她的動作相當繁複,卻沒有視頻上看到跳神的猥瑣,相當的莊嚴肅穆,上身常常挺直,雙臂或平伸或上舉或在胸前環繞,保持平衡的體态,雙腿或展開或作馬步,穩健有力……
鼓點和動作之下,接下來就是念誦咒語,那完全是聽不懂的咒語,聽不明白是那個民族的語調,咒語聲時而清脆,時而雄渾,屋子頓時湧動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被隔在門外的一個小将,兇狠猙獰的一直沖擊符陣,但在鼓聲中眼中的紅色煞氣一點點消散,完顔萍的咒語下,他倆之間似乎搭起了一條隐秘的通道。
其他的小将恍然感覺不到,仍是兇狠着暴躁不安,整個過程持續了有三分鍾,完顔萍身軀猛然一抖,所有的動作,咒語,立刻停頓,突然就坐到了地上,頭顱低垂,鼻腔中發出沉重的哼哼聲……我看的呆住,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跳動,我深吸了口氣,生怕完顔萍出事,剛想上前拉她,被李一靈一把抓住,沉聲道:“别亂動,上身了!”
我急忙縮回了手,李一靈深吸了口氣,反手握着金剛杵,冷靜的問坐在地上的完顔萍:“你是誰?”
完顔萍睜開雙眼,眼中全是迷茫,當看到了我和李一靈,從完顔萍的喉嚨裏突然響起一個極其沉悶的聲音:“你們是誰?放老子出去!放老子出去!”喊叫聲中,突然蹦了起來,十指張開,突然朝着我抓了過來。
我隻能是向後退了一步,完顔萍身軀彈起,到了一半,突然頓住,再也動彈不得,李一靈輕聲對我道:“完顔萍壓制着它呢,不用害怕。”
我怕個毛啊,我就是沒見過薩滿施展法術,不知道該怎麽辦?動手吧,怕傷着完顔萍,隻能向後退,李一靈丫的以爲我怕了?哥們很想跟他掰扯掰扯,也不是時候啊,忍住了沒搭理他,李一靈挺深沉,還是那句話,對着完顔萍道:“你是誰?”
迷茫的眼神東瞧西望了一會,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完顔萍口中傳出:“我……我是杜建國,你們是誰?爲什麽要把我們困在這鬼地方?”陰沉的話語聲出口,整個屋子的氣溫似乎都冷了幾分,相當的詭異陰森。
李一靈沉聲道:“不是我們把你們困在這裏的,你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爲什麽被困在了這裏?你隻有告訴我,我才能幫你。”
完顔萍陷入了沉思當中,過了好大一會,開口道:“我叫杜建國,是大專院校紅衛司令部的,屬于三司,我們接到了司令部的命令,來學校打倒反革命的臭老九,我們趕到學校,鬥倒了校長和各個老師,這是屬于我們的勝利,審判的過程中,我們從一個老師交待的材料中得知一個消息,學校東面那棟蓋起來沒幾年的教室裏鬧鬼,校長還曾找人拜祭過……”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是我們的責任,知道了這件事我們很振奮,當天審問了校長,據校長說,那棟樓是在民國時期的一座女子中學的基礎上蓋起來的,當年鬼子的飛機突如其來轟炸,一個班的女學生和老師都慘死在炸彈下,從那以後,總會有人看到樓裏有民國的女學生上課,鬧騰的很厲害,學校裏的老師都知道,他沒請道士什麽的,就是找了個懂點風水的老師在那棟教學樓關鍵地方擺了幾面八卦鏡之類的東西。”
“我們狠鬥了校長,說他這是搞封建迷信,爲了破除四舊,我們逼迫校長把擺放八卦鏡的地方說了出來,我們是紅色小将,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當天晚上我們十幾個人沖進了樓裏,把所有藏八卦鏡的地方找了出來,砸爛,并且發誓要在裏面待一晚上,讓所有人看看,革命的洪流不可阻止。”
“我們沖進了樓裏,開始還平安無事,到了十點的時候,整棟樓突然就變得陰森起來,我們聽到了一間教室裏有響動,仿佛有人在讀書,那時候我覺得有點害怕了,可别人卻都精神了起來,說要革了這些牛鬼蛇神的命,大家氣勢洶洶朝那間教室走去,卻碰到了趕來的一司保守派,我們相持在走廊,開始是互相指責,接着就是動手開打,我被打倒在地,腦袋上挨了一記重擊,接着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又回到了沖進樓裏的那一刻,大家都感覺到了不對,想要退出大樓去,又碰上了一司的人,又是一場開打,我又被打倒在地,等我醒來,大家又回到了沖進大樓的一瞬間,我們覺得是那些鬼影在搞鬼,這一次,直接去找那些民國的女學生,可又碰到了一司的人……”
“這樣循環了幾次,我們終于快要崩潰了,一司的那些人同樣如此,當我們在一次碰面的時候,一司指責我們在搞鬼,我們指責一司在搞鬼,于是又打了起來……這一次,我倒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你們……”
杜建國的訴說很離奇,從話語中不難聽出來這些紅色小将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已經死亡,成了他們口中的牛鬼蛇神,除了莫大的諷刺之外,它們爲什麽會困在這棟樓裏?
理論上來說,橫死的,自殺的,保持着執念,去不了地府,無法輪回,隻能在一個地方徘徊,無盡的重複死前的那一刻,實際上這也是一種酷刑,用來懲罰尚未完成使命就結束自己生命的人,靈魂多半變成徘徊特定地點的陰靈。
許多自殺者的靈魂,會流連徘徊在世間的某個特定空間,例如自殺之處,或遊蕩在家屬、親人身旁,所以無法離開世間、也無法進入地獄。要這種人徹底覺悟絕非易事,必須耗費許多時日才會覺悟,盡管依照個性不同而有所差别,但最快也需曆經數年的時間。
這種情況非常普遍,比如每天在路上攔車的葉媚,還有一種情況是變成了厲鬼,互相克制,就像是薛家大宅中的傻鬼和老鬼女鬼,都屬于後面這一種情況,可杜建國所說他們是互相鬥毆死的,雖然屬于橫死,也不至于每一天都重複輪回。
難不成是因爲那些民國女學生的陰魂不散,克制住了他們這些橫死的鬼魂?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兩種不同死因的惡鬼,同時死在一個地方,肯定會有些牽制,更不要說這些紅色小将的死因,是要鏟除那些民國女學生的亡魂。
我不理解的是,杜建國這些紅色小将死後,一直徘徊在這棟樓裏,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每天重複互相厮殺的一刻,可它們并沒有長年累月的厮殺,不過是短短的幾次,随即就陷入了相當漫長的沉睡,最近才蘇醒過來,錯把我們當成了困住它們的人,可是再次醒來,卻都變成了煞。
它們沉睡了幾十年,中間發生了什麽?爲什麽最近要再次出現,是時機到了嗎?還有那個親手殺了自己女朋友的男生,前幾年突然發作,我以爲是沾染了這些紅色小将的煞氣,現在看來,跟紅色小将們沒有關系,更離奇的是,張揚被附身的時候,完全是一副紅色小将的派頭,可杜建國卻說它們一直在沉睡。
若說這裏面沒有人動手腳,鬼都不相信,可是問題又來了,這個人會是誰,他是怎麽動的手腳,幾十年做一個大局,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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