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華想過帶董倩紅祛除臉上的青斑,吃了不少的中藥,也用激光祛除,沒想到反彈之下,青斑反而越來越大,而且頻繁的治療,對于董倩紅的病情不利,也就放棄了,就這樣董倩紅一天天的長大,二十三四的年紀,沒有上過學,沒有逛過街,沒有看過電影……她隻生活在家中,生活在灰姑娘的童話當中。
這樣的女孩子,當然不會有男朋友,但随着年齡的增長,董倩紅的心智也漸漸成熟起來,經常會問魏玉華童話裏的灰姑娘是不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會有王子找到他的灰姑娘嗎?
魏玉華告訴董倩紅,灰姑娘的故事是真的,它們生活在一個奇幻的世界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董倩紅相信了母親的話,更加幻想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爲灰姑娘,會有一位王子找到自己,于是她産生了一個念頭,要去參加一個真正的舞會。
魏玉華找了許多借口,因爲她知道,舞會是有,但絕不會有人來邀請她女兒跳舞,就這麽拖了兩年,董倩紅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先天性的心髒病使得她柔弱不堪,稍冷,稍熱都會使董倩紅昏厥。
然而董倩紅仍然做着灰姑娘的夢,想要參加一次舞會,或許這就是她最後的一個願望了,魏玉華心痛之際,在網上四處尋找舞會的消息,正好有一家婚慶網站舉辦了個交友活動,是個舞會,于是魏玉華替女兒報名參加了舞會。
舞會的當天,董倩紅穿的很漂亮,眼睛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臉上抹了粉,但青色的斑痕實在是太過明顯,并不能遮掩得住,結果可想而知,沒有一個人邀請她跳舞,甚至有的人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對着她指指點點。
興奮變成了失望,董倩紅坐在角落裏,羨慕的看着别人在跳舞,魏玉華卻再也看不下去,四處哀求些年輕的男子陪她女兒跳一支舞,但當人看到董倩紅臉上的青斑,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無奈之下,魏玉華希望花錢請個年輕人找董倩紅跳支舞,正在跟人家讨價還價的時候,董倩紅來到了她身邊,她聽到了整個過程,她無法接受現實世界的冷酷,哭着離開了舞會。
那是個下雨的夜晚,又趕上秋季,傷心的董倩紅在雨水中奔走了半個小時才被魏玉華找到,昏迷過去的董倩紅被送到醫院,已經是奄奄一息了,臨終前,眼神中仍然充滿期待的問魏玉華:“媽媽,真的有灰姑娘和王子嗎?”
魏玉華握着女兒的手,充滿了絕望,卻無比堅定的告訴她:“有,世界上有這樣一個城堡,有灰姑娘和王子,媽媽一定會帶你找到……”
董倩紅死去之後,魏玉華整個人都被掏空了,她覺得自己很沒用,更覺着活着沒意思了,處理了女兒的喪事之後,回到家中,坐在女兒的床上,看着一個個版本的灰姑娘,她出離的憤怒,覺得上天不公,于是她想出了一個辦法,要逆天行事,完成女兒的心願。
魏玉華是民俗專家,常年整理一些古籍,也經常出差到一些荒僻的地方尋找各種各樣的民俗,接觸到了各種各樣的咒語,秘術,不客氣的說,我和李一靈懂的這點東西,在人家眼裏也就是個小學生水平。
魏玉華想出的辦法是魔魇之術,她說到這,李一靈驚訝問道:“我隻聽說過,詛魇,醒魇,,沙魇,夢魇之術,還有魔魇之術嗎?”
魏玉華虛弱道:“年輕人,你懂的還是太少,魔魇之術書中早有記載,隻是你不知道罷了。”
我聽的很是震驚,想不到還有這種妖術,其實我很想問問施術的整個過程,以及怎麽得到的别人生辰八字,但轉念一想,如今這年頭想要找點個人資料太容易,又看她越來越虛榮,還是忍不住了沒問。
魏玉華想到了魔魇之術,用剩下的錢,打造了童話故事裏城堡的模型,用女兒的骨灰做成個人偶,在女兒頭七回魂夜,用秘術撲捉了魂魄,用禁術融進木偶之中,再用特殊的藥物來安其魂魄,也就是我和李一靈聞到的安魂香。
魏玉華用秘術隔絕陰陽,用特殊手法刺激自己上丹田,創造出一個虛拟與現實之間的夢境,并引導已經成了鬼的董倩紅的夢境,這也是爲什麽我們看到的白天和黑夜完全不同的原因,正如我和李一靈猜想的那樣,有兩個造夢的人。
夢境之中,魏玉華本想給女兒一個真實的環境,可活生生的人她卻創造不出來,隻能是用自己的形象,創造了許多撲克上的人物,其實就像是遊戲中的NPC,因爲女兒活着的時候,也會跟她開玩笑,管她叫紅桃圈……
虛拟的環境,魏玉華每天在夢中爲女兒開着舞會,但隻有她和一些老K,黑桃溝之類的陪着董倩紅跳舞,夢境之中,仍然是一個不完美的童話,可是女兒卻很快樂,就在魏玉華以爲就這麽繼續下去的時候,有個女人突然找上門來,說她有辦法完善夢境。
女人自然就是洛梓琪,于是,夢境之中有了鴿子,有了灰姑娘的父母,有了些說中國話的歐洲老百姓,并且要說給董倩紅舉辦真正的舞會,讓真正的人來參加,直到選擇出一位真正給董倩紅穿上紅色水晶鞋的男人,然後奪其魂魄,永存于夢境之中。
聽到這,我再也忍耐不住道:“洛梓琪用的什麽辦法?”
魏玉華搖搖頭:“她的手法我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她的本事很大,大到我難以想象,她跟我說,要用真人參加舞會才有意思,于是她設計了這個遊戲,沒有選中的人就會被她帶來的鴿子摔死。”
魏玉華和董倩紅的故事,我聽得很心酸,也很可憐這娘兩,不是親身經曆,我根本無法想象現實生活中還有人活的如此艱辛,可想起那些慘死的年輕男女,我就不覺得她可憐了,忍不住道:“那些年輕人招誰惹誰了?爲什麽要害死他們,生命啊,他們也是有生命的,你女兒可憐他們難道就不可憐?他們難道沒有父母,他們的父母會不會傷心?你這是在報複社會,你不能因爲你的不幸,就仇恨所有人,讓别人也不幸!”
魏玉華聽到我的指責,嗮笑一聲,一張撲克的臉竟然有些得意道:“沒錯,我就是在報複社會,報複這個殘酷的世界,爲什麽?爲什麽老天要讓我們娘倆活的如此艱難,我們做錯了什麽?我們一直在做好人,我們隻想得到别人的認可,隻想得到一點點的安慰,如果當初舞會有人就當是可憐我們娘倆,陪紅紅跳上一隻舞,她會死的這麽早嗎?”
“爲什麽,爲什麽連出錢都買不來那一點點的憐憫之心?這樣的社會,這樣冷漠的人群,爲什麽就不能得到懲罰?徐浪,我之所以把這個故事講給你聽,就是想讓你完完整整的把事情的經過通過你的節目告訴所有的人,冷漠隻會讓這個世界變得跟我的夢境一樣,隻有荒涼,隻有黑白……”
魏玉華越來越激動,胸口的血迹殷紅了整個衣裳,她握着人偶的手,已經變成了青色,臉色更是慘白如紙,而我竟然被她的這番話說的無言以對,總覺得她那裏說的不對,但那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李一靈眼見魏玉華快不行了,急忙問道:“那個洛梓琪,你知道她的來曆嗎?她又是用的什麽辦法将我們魂魄帶到你的夢中的?那個手機遊戲有什麽玄妙?”
李一靈三個問題問的是又急又快,魏玉華卻是已經不行了,她慘白的臉突然對李一靈笑了笑道:“洛梓琪沒立刻殺了我,是讓我給你帶句話,她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你,終有一天你會蘇醒,你會明白……如果不是她,你在刺殺方片老K的那天,我就……我就……衣領子上有藥水……手機,手機是關鍵……”
聲音越來越微弱,終于寂然不動,手卻還死死抓着她用女兒骨灰做成的人偶,眼看着魏玉華死在我的面前,我竟然沒去琢磨她話語中的意思,心中隻是覺得很凄涼,她做的這一切,完全是因爲愛她的女兒,隻是她的愛太過偏執了,偏執的傷人傷己。
我腦海中突然冒出了個想法,如果有一天我在乎的人也遭遇到了這一切,我還能保持平靜嗎?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看着屋子裏精緻的城堡模型,想到是還是那句歌詞,童話裏都是騙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身後門被拉開,曾小賢和他的同事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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