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人呢?”軒轅墨澈望着空無一人的客房,睇着站立一旁的衣祈風。
衣祈風整個人呆了,木讷的望着房中,喃喃道:“爲什麽……爲什麽你要走?”雪兒,爲何你要把事情做到這份上?!
軒轅墨澈手扳住門框,重重地往前一扯,硬生生地将那岌岌可危的門框剜出了一個窟窿。
人站在房門口,望着房外的細,低喃道:“又錯過了麽?你到底是誰?!”
甯柳宿站在門前,雙眉揪成了一團,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座主這樣茫然的神情了。
她再回頭望了眼,那衣祈風,她的心竟是有些微微地抽痛起來……
臉上濕濕熱熱,神色恍惚,那胸口傳來的痛,到底是爲誰?軒轅墨澈望着衣祈風,那幽深的紫眸内此刻呈現的出的竟是受傷後的哀怨。蓦地,他大步上前,直直地沖了過去,揪起衣祈風,劈頭問道:“人呢?你不是說,她就在這裏麽?”
衣祈風默默地望着軒轅墨澈,他也很想知道,雪兒到底去了那裏,那千瘡百孔的身子,不知能支撐到什麽時候。
軒轅墨澈忽然間松了手,任由衣祈風從指間滑落,一手緊緊地捂住胸口,那裏到底還留下了什麽,是那人留下的麽?而她又到底留下了什麽,讓他能疼成這樣?
“座主……”甯柳宿再也看不下去,上前道:“座主,依祈風的話看來,王妃那身子走不了多遠,應該就是附近。”
“找!派人去找。”軒轅墨澈眸色一凜,不理會那早已透濕的衣衫,隻身先沖入了那密密麻麻的細雨中,他現在隻想找到那個讓他痛不欲生的女人!
甯柳宿不敢與軒轅墨澈走散,緊跟其後,并吩咐邊上的随從,馬上回綠蔭拂柳莊通知善央,讓他帶人過來尋。
衣祈風則是在軒轅墨澈沖出客房的那一刻,茫然地站在屋檐下,瞧着那遠處被烏雲籠罩的地方,獨自發怔。
一切都隻能說,造化弄人……
日夜交替,細雨在日出時終是停歇了。
回到齊王府時,已是日上三竿時,軒轅墨澈臉色煞白煞白。
一下車,從前盈盈走來一人,那人來到軒轅墨澈身前,欠身,軟軟的話從她的櫻唇中逸出:“座主。”
軒轅墨澈挑了挑眉,他現在累得不想去搭理任何事,隻是向着慕寒煙擺了擺手,卻什麽話都沒有說,便欲從她身前走離。
慕寒煙柔美的臉上揚起一抹淺酌的笑,雙唇透着瑩潔的光,如冰晶般涼涼的說道:“座主,屬下知道王妃的下落。”
軒轅墨澈那邁前的步伐驟然停下,人猛地轉身,灰眸中泛起了紅絲,一把抓住慕寒煙的領子,喝道:“說,她在哪裏?”
慕寒煙雙眸慢慢地撐大,足以将整個人都關住在自己的眸低,手揚起,試圖去碰觸那兩團揪起的深眉,“座主,這是怎麽了?”
“說,她人到底在哪裏?”軒轅墨澈一把抓住慕寒煙的手,暴躁令他無意識的加重了力道。
“疼嗎?”慕寒煙臉色倏然轉白,她伸起另一隻手,指向軒轅墨澈的胸口,那裏居然還在哭泣,流淌着泊泊熱液,“座主,原來還是沒有忘記。”
“你……”軒轅墨澈一把甩開慕寒煙,紫眸卻仍是牢牢地鎖定在她的臉上,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
慕寒煙“撲哧”一聲笑了,她壓抑不住的笑了,笑得失去了往日的矜持,失去了往日的高貴,隻是笑着,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男人還真是有趣。
嘴上說什麽忘了,可心裏頭卻又惦着,不過是說了一句,就這麽失了理智。
“夠了!”軒轅墨澈的臉扭曲在慕寒煙那輕蔑的笑聲中。
“是,是寒煙失态了,還請座主息怒才是。”慕寒煙漸漸地收攏了笑,捋了捋額前的發絲,不待軒轅墨澈開口,便開了口,“座主,若是屬下料想的沒錯,這會兒王妃應該正是離開皇城的時候。”話兒說着,慕寒煙人已經從軒轅墨澈的身前走離,幽幽步入了大門。
軒轅墨澈回神時,忙換來了甯柳宿,分别朝東西南北城門去堵截任何進城的車馬,誓要找到滄瀾雪。
至于那慕寒煙,軒轅墨澈暫時沒有去追究……
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在朝着西城門馳去。
車内,滄瀾雪依着車窗,眼望着飛掠而過的景緻,手輕撫着北倉晨所給的那塊玉牌。
隻需再忍耐幾個月,她就能回到澈的身邊,到時候他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蓦地,馬車一個颠簸,滄瀾雪整個人往前俯沖了下,才穩住身子。
駿馬仰起了脖子,發出長長的嘶鳴。
馬車被堵住,馬上那人一個翻身,便疾步走到了馬車前。
滄瀾雪在馬嘶鳴時就撩起了車簾,當看到來人時,手腳一陣冰冷,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就被那人一把揪住,狠狠地拖出了馬車。
那人眸色泛紅,淩厲的掃了一眼趴在車簾下的滄瀾雪,雙眸内盈着濃濃大火。
滄瀾雪趴在車上,疼得支不起腰來,這會那人蹲下身子,目光直直地盯住滄瀾雪:“又想玩消失麽?”
滄瀾雪眨眨眼,她有些無法回神,道:“你怎麽會知道我要走?”
“啧啧,滄瀾雪,你真的把我們都當成傻子了麽?澈要不是失憶,也絕不會容忍你再次消失,何況是我衣祈風!”衣祈風嗓音清冷,竟是沒了往日的陽光。
滄瀾雪縮了縮脖子,吞了吞口水,道:“我沒有把你們當傻子,隻是這一趟我必須要走,庸醫,我要去鬼蜮!”
“鬼蜮?就憑你現在這副身子?”衣祈風揚了揚眉,站起了身,跳上馬車,在滄瀾雪的身前坐下,雙腿盤膝,道:“就算你到的了鬼蜮,也休想能活着出來。”
滄瀾雪緩緩地爬起身,與衣祈風對視而坐,道:“澈等不了,我也等不了。”
“三年都等下來了,區區一個月你滄瀾雪都無法等了麽?”衣祈風長籲了一口氣,怒火漸漸地消散,他看向滄瀾雪,又道:“隻要給我一個月,我定讓你活着從鬼蜮出來!”
滄瀾雪怔怔地望着衣祈風,他臉上的自信令她竟然找尋不到任何懷疑的破綻,他說的話是真的。
“雪兒,其實我這幾年來也一直在尋找進入鬼蜮的方法,隻不過鬼蜮不是人人都能進去,先不說那進入鬼蜮前必須要開啓的門戶……”
“我已經拿到了鑰匙。”滄瀾雪說着。
衣祈風微愕,道:“你拿到了蒼靈王的令牌?”
“嗯。”滄瀾雪應着,将目光看向遠處。雖然北倉晨無條件的給了她令牌,可這并非是晨的作風,隻是目前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多想,隻要有了令牌,她才能踏足鬼蜮,才有機會取得解藥。
“怎麽……”衣祈風目色大瞠,對于滄瀾雪拿到蒼靈王令牌的事,還是有些不能信服。
滄瀾雪将一直握緊在手中的玉牌遞送到衣祈風的面前,說道:“這就是蒼靈王的令牌。”
“你……”衣祈風朝着那盈着金色潤澤的玉牌,這下就算不信也得信了,“你怎麽會得到這塊令牌?”
“這你就不要問了,反正我已經拿到了令牌,所以我已經能夠進入鬼蜮。”滄瀾雪将玉牌收回衣袖中。
衣祈風清了清嗓子,說道:“好吧,既然你已經得到令牌,那麽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讓你平安的從鬼蜮出來,這樣才能将解藥交到澈的手中,不是麽?”
“嗯。”滄瀾雪應着,确實,若是死了,自然也就無法将解藥從鬼蜮中拿出,這樣軒轅墨澈還是要死。
“雪兒,你信我麽?”衣祈風端正了身子,目光迥然地望着滄瀾雪。
滄瀾雪也坐正了身子,對上衣祈風的目光,那裏面有着許多無法分辨的情緒,隻是有一點滄瀾雪可以肯定,衣祈風現在是認真的,他正在等待着她的回答,然而,滄瀾雪很想要說,她已經無法再等待,可當想到軒轅墨澈……
她的手緊緊地一握,目光瑩然而正視的看着衣祈風,說道:“我信你。”
衣祈風來不及爲滄瀾雪這話歡喜,緊繃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放松,他道:“那就給我一個月,隻需要再多等一個月。”
“祈風,這一個月對我來說,很重要。”滄瀾雪說着。
“對我來說同樣重要,澈不止是你的丈夫,他同時也是我的不可失去的兄弟。”衣祈風一字一頓道。
“我們的目的一緻,都不能失去他。”滄瀾雪又說。
“是,從來都沒有改變過。”衣祈風點頭。
滄瀾雪沉思了半晌,擡頭,看着衣祈風,說道:“我答應你。”
“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衣祈風直到這一刻,才松了一口氣,臉色也漸漸地緩和了下來,笑意再次浮上他那雙迷人的丹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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