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了,我可是一天都不敢偷懶,這不是剛研究完,才跑來的麽。”衣祈風可是興緻勃勃,現在軒轅墨澈說什麽,他都是一笑置之,“澈,你應該不會懷疑我吧?”
滄瀾雪自顧自吃着,也不理會那對面的兩人,對于衣祈風拿來的腌熊掌更是不瞧一眼,本來她對這些腌制的食物就比較抵觸。
軒轅墨澈擡眼,瞧着滄瀾雪碗中的筍片,本是萦繞在臉上的怒意,漸漸地消退了,看向衣祈風,說道:“現在說這些有用麽?”
衣祈風愕然,卻又很快地揚起了笑,摸摸盛着熊掌的壇子,說:“好了,那就什麽都不說,趕緊嘗嘗味道如何,我可是專爲雪兒弄來的。”
軒轅墨澈冷哼一聲,也不急着下筷子,就看衣祈風一人在忙,讓衣祈風把一片熊掌遞送到滄瀾雪的碗中,人都還未坐下,就見滄瀾雪将熊掌片扔進了軒轅墨澈的碗中,自己則是夾起了筍片,繼續吃着。
軒轅墨澈嘴角揚起,拿起筷子夾起了那片熊掌放入了嘴中。
衣祈風頓時石化,他是不是做了什麽愚蠢的事?爲何他現在會覺得自己的背脊心涼飕飕的呢?
一頓飯下來,滄瀾雪始終安安靜靜,軒轅墨澈吃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殷勤的爲滄瀾雪碗中夾上幾片筍,至于衣祈風則是坐立難安,他突然發現自己進來是個極大的錯誤,現在想要退出又覺得不妥,也隻能吃着那食不知味的熊掌。
滄瀾雪吃完,便起身,道:“你們慢慢吃。”
“雪兒,你就走了麽?”衣祈風不及抹嘴,看着已經向着廳外走去的滄瀾雪。
滄瀾雪淡淡的一瞥眸,應着:“是。”語落,人便踏出了廳門,走離。
軒轅墨澈目送滄瀾雪離開,端了端身子,看向衣祈風,說道:“說吧,你這會過來到底做什麽?”
衣祈風收回目光,看向軒轅墨澈,讪讪一笑,“我就是來搞破壞的。”
“你想死麽?”軒轅墨澈目光一掃,舉止卻極爲優雅地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澈,我問你,你的打算讓雪兒進鬼蜮?”衣祈風忽然轉了臉色,正視着軒轅墨澈,問道:“雪兒應該已經對你說了。”
“雪兒的決定我阻止不了。”軒轅墨澈擡起頭,看向窗外,星羅滿布的夜空令人目眩,不禁讓他想起昨夜那場流星雨下雪兒的願望。
“嗯。”衣祈風應了聲,又道:“那我也可以定心了。”
“你鬧騰這麽久,就是爲了要我一個答案?”軒轅墨澈好笑的望着衣祈風。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矛盾的抉擇。”衣祈風卻是面露怒色,軒轅墨澈那臉上的笑意,讓他有揍人的沖動,這個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祈風。”軒轅墨澈豁然站起身,以絕對的帝王威勢,卑睨着衣祈風,道:“我也要進鬼蜮。”
時間一點點的飛逝……
寂靜,驚得仿佛喘口氣都覺得胸口發着疼痛,就在這一片寂靜中,蓦地傳來了衣祈風驚天的吼叫:“什麽——”
滄瀾雪回到房中,她沒有讓人掌燈,隻是靜靜地坐在桌前,腦中所想是一會兒軒轅墨澈回來後,便要與他說,進入寒潭池半月之事。
想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覺中竟也已經回房一個時辰,而軒轅墨澈仍是沒有歸來,她剛想要起身時,竟聽得有推門聲傳來。
滄瀾雪先還以爲是軒轅墨澈,但那人隻走進了兩步,她便知道不是,雖然來人的動作已盡量輕悄,但她嚴格訓練的耳力卻敏銳地聽出,這人絕不是軒轅墨澈,也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人,更不是莊内裏的婢仆。
心念電閃之間,她決定以靜制動,于是仍然裝作未聞,走至榻前攤開了被褥,做着上床的準備。
眼角則是看向那不遠處的銅鏡。
今夜沒有月亮,但星光燦爛,淡淡的微光從窗外透進來,以足以讓她看清屋裏的動靜。
來人身穿黑衣,頭戴面罩,身材纖細修長。
從身形中,她可以看出來人應該是個女子,而令滄瀾雪驚詫的是,這身影居然讓她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她應該在何處見過此人!
滄瀾雪那超乎常人的敏銳感覺也覺察不到她身上有殺氣,立時便知她不是來殺自己的,而是另有他意。盡管如此,她仍然嚴密戒備着,随時準備出手。
黑衣女子站到她的身後,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略一猶豫,便輕聲喚道:“四王妃。”
滄瀾雪轉過身,緩緩坐在床沿上。
黑衣女子那露在面巾下的雙目,炯炯地看着她:“四王妃。”
滄瀾雪的聲音也很輕,卻也很冷:“你是什麽人,既是知道我是人,這裏是何處,還敢如此大膽。”
黑衣女子微微苦笑了一下:“王妃千萬不要惱了,小女也是逼不得已。”
滄瀾雪卻是不爲所動,淡淡地道:“逼不得已就能大膽潛入我的居室?”
黑衣女子歎了口氣:“四王妃,你先莫要動怒,且聽小女道出前來因由,到時候你若是覺得小女做的不妥,你再惱不遲。”
滄瀾雪略想了想,便站起身,直視着黑衣女子:“你說,我聽着便是。”
黑衣女子見她神情平靜,沒了怒意,心下松了口氣,便跨前一步,更爲靠近滄瀾雪,就在走到滄瀾雪身前時,蓦地雙膝一彎,跪在了滄瀾雪的身前。
滄瀾雪不解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黑衣女子卻是更爲彎下了身子,幾乎匍匐在滄瀾雪的腳邊,道:“四王妃求你救救雁北的百姓吧。”
“你起來吧。”滄瀾雪從黑衣女子的身側走過。
黑衣女子猛地轉過身,仍是匍匐着身子,“王妃,那人說了,能救雁北百姓的隻有勵煌國的四王妃,小女不惜冒生命危險夜闖四王妃的居室,也是迫于無奈,還望四王妃能念在數千百姓,能應允了小女的懇求。”說着,向着滄瀾雪頻頻磕頭。
滄瀾雪安靜地坐着,臉上神情如古井不波:“那人是誰?”
“那人……”黑衣女子的眼中湧現出一波奇特的情感,随即低垂螓首,道:“四王妃恕我不能說出那位大人的名字,但是請王妃放心,我絕非是有隐瞞,實在是情勢所逼,那位大人的身份特殊,不宜外洩。四王妃,我今夜所言句句屬實,而且雁北的百姓也都相信王妃能帶給他們勝利。”
滄瀾雪目色清冷如月,她望着跪在地上的黑衣女子,淡漠道:“你走吧,今夜擅闖之事,我可當做沒有發生。”
黑衣女子蓦地擡起頭,迥然地望着滄瀾雪,“四王妃,您這是在趕我走麽?”
“你什麽都不肯告訴我,我又如何信服?我又有何理由去救那些我根本就不認識的人。”滄瀾雪睇着黑衣女子,那份熟悉的感覺并沒有消失,隻是一時間她又想不起自己到底在何時何地見過此女。
莫非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四王妃,請看這個。”黑衣女子從背後扯下一個包袱,遞送到滄瀾雪的面前,打開。
滄瀾雪瞥了眼那包袱中的東西,豁然人從凳子上站起,目光犀利地劃過黑衣女子,沉聲問道:“說,那人現在在哪裏?”
黑衣女子身子微微顫抖了下,自滄瀾雪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令她驚懼同時也更爲堅信,那人所說的話是真确的。“隻要王妃能答應我的請求,交給我此物的人,自然會出現在王妃的面前。”
“你以爲這樣就能威脅我?”滄瀾雪目露兇光,緊緊地盯着那呈現在包袱中的木盒子,這盒子她豈會不認識,正是三年前穆婉蓉最後留給她的,隻可惜那時候被人所奪。
這幾年來她雖然也一直有所追查,可結果都讓她失望。
如今這個木盒子居然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那壓抑在心中的仇恨瞬間被撩起,這個黑衣女子到底是誰?然,她口中的那人又到底是誰?
“我知道若是把這盒子呈現在四王妃的面前,必定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可是爲了雁北數千百姓,我在所不惜,就算王妃是在說我威脅也好,隻要王妃能答應前往雁北,我何懼一死!”黑衣女子大意而淩然的将話說出口,仰起頭,目光直直地對上滄瀾雪。
滄瀾雪聽着黑衣女子的一字一句,手緊握着那木盒子,從那女子眼中流淌而出的絕然,讓滄瀾雪知道,就算是殺了她,也絕不會再向她透露半個字。
“僅是一個盒子,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僅是這個盒子,足以讓四王妃答應與我前往雁北一行。”黑衣女子笃定道。
滄瀾雪手又是一緊,看來黑衣女子已經完全的看穿了她的想法,反倒收起了那份殺意,她将木盒子放在桌上,說道:“我可以去一趟雁北……”
“王妃……”黑衣女子聽滄瀾雪此話,心頭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