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甯柳宿緊揪了下眉頭,卻也隻能聽命,放下了車簾,跳上馬車,繼續趕路。
馬車行駛起來,晃動的車身令原本靠在滄瀾雪懷中的猴子,突然蹦了起來,“唧唧……唧唧……”驚恐的亂竄在車廂内,顯得極爲的不安。
“閉嘴!”滄瀾雪目光森冷的掃向猴子,出口命令。
猴子倏然停止了跳動,蹲在車廂内,與滄瀾雪保持了一臂之隔。
滄瀾雪毫不避閃的對上猴子的目光。
猴子赤紅了雙眼,毛發齊豎,磨牙聲聲,銳利的犬牙暴露在外,宛如受驚的獸兒,正張開了他的爪牙,撲向滄瀾雪以求自保。
狹小的空間令猴子無法施展他靈巧的身手,每次跳躍換來的是頭頂上的一個大包,叫聲逐漸轉爲哀嚎。
滄瀾雪顯得輕松了許多,拳頭的剛猛絲毫沒有減弱的攻擊上猴子的腹部,将他狠狠地甩落在車廂内。
幾次下來猴子隻能趴在車廂内揉着被揍疼的腹部,大口大口的大喘氣,他的視線則是投向車簾……
滄瀾雪目光緊随猴子,将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當猴子做出跳躍的舉動時,她一扯腰帶,“唰”一聲,猴子的腿腳被纏住,一個狠拉,那跳出車廂半個身子的猴子,頃刻間飛回車廂内,重重地摔落而下。
猴子不顧疼痛反彈而起,撲向滄瀾雪。
滄瀾雪目色一厲,拉着腰帶的手向上揮去,腰帶的拉扯換來的猴子一身骨裂的聲響,“碰”猴子又一次被甩落回原地,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腳踝,發出類似悲鳴的哀嚎。
滄瀾雪冷冷地說道:“在動,另外一隻腳也休想保住。”
蠕動在車廂内猴子在滄瀾雪這一句不帶一絲情感的命令聲中,終是安靜了下來,仰起頭,透過發絲,他緊緊地盯着那坐在車廂内的女孩……
“你、好人……不抓……”
滄瀾雪勾唇一笑:“我不是好人。”
“你?!”猴子一骨碌爬起,與滄瀾雪對視而坐。
滄瀾雪目色在猴子的爬起中轉亮,“我幫你找娘。”
“娘……”猴子聲音轉弱,他低下頭去。
滄瀾雪伸出手,“信我,留下。”
猴子蓦地擡起頭,目光緊盯着那隻探向前的白淨小手,他唧唧幾聲低喝,突然撲上去咬住了滄瀾雪的手背……
滄瀾雪伸起另外一隻手,輕撫着猴子的發絲,“一定。”
猴子的牙齒微微松動了一下,雙眼中的戾氣漸漸地消散在那隻小手的撫慰中,慢慢地擡起頭,對上的是一雙深幽的黑眸……
滄瀾雪輕柔地撫摸着猴子的發絲,感受到那正在從皮肉中離開的尖銳牙齒。當猴子的牙齒完全脫離手背,在他點頭的那一刻,滄瀾雪倏地目色一沉,舉腳踹上猴子。
隻見猴子整個人如抛物線般從車内飛出,“砰”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籲——”甯柳宿在猴子飛出車廂的瞬間勒住了缰繩,狐疑的轉過身,看向車廂中的滄瀾雪。
滄瀾雪慢慢地縮回腿,目光迥然透亮的望着正從地上爬起的猴子,出聲道:“上來。”
猴子瑟然的望着滄瀾雪,縮了縮身子,掙紮了幾下,礙于腳踝的受損,雙手重重地拍打了下地面,整個人淩空而起,躍上了馬車。
甯柳宿愕然的望着這一幕,她看向滄瀾雪,卻因那投射過來的冷冽目光而顫了顫聲,不敢多做詢問,再次揚鞭。
猴子進入車内後便縮在了角落,雙眼一瞬不瞬的望着滄瀾雪,嘴中嗚咽着,卻又忍着不放聲。
滄瀾雪拿出錦帕,裹住了手背上的咬痕,腦中不由想起了某人霸道的話,臉色漸漸地軟化下來,靠在軟墊上,合起了雙眼。
……
四王爺寝宮。
衣祈風目光卻是兇狠地瞪着靠在床頭的軒轅墨澈。一夜宿酒讓他腦袋脹痛難忍,這臭小子居然還不給他消停會,一大早就把他宣召進宮。理由是四王爺病情複發,急需他這鬼醫起死回生。
匆匆趕來的結果是軒轅墨澈神清氣爽的樣子,當場白眼一翻,就要離開。誰知道身後傳來,“雪兒去參加她娘的葬禮了,本來我也應該去,隻不過……”
軒轅墨澈睇着那正折返回來的衣祈風。
“王爺,您這病,我還得好好的診斷診斷,哎,你也知道這身子實在不易做什麽激烈運動……莫非是昨夜戰況激烈?你怎麽也不悠着點兒。”衣祈風含笑的取出金針擱在床頭。
“嗯,昨晚上……唔……”軒轅墨澈這話還未說完,就被紮下來的金針所刺痛,挑了眉,“你還真成庸醫了?”
“庸醫,庸醫!是啊,我是庸醫,你何必找我?紮不死你!”衣祈風嘴上抱怨道。
“庸醫,猴子腳踝脫臼了。”
“好!”衣祈風應着,蓦地臉色一沉,倏然轉過身,目色駭然的望着俏立身後的滄瀾雪。“雪?……”
軒轅墨澈握住衣祈風的手,仰起頭,含笑的望着滄瀾雪:“我的王妃回來了。”
衣祈風臉色微微發白,低眼瞧着自己那隻被捏紅的手,吐血,這小子惡不惡心,還我的王妃!
滄瀾雪目光在兩人的身上流轉了一下,說:“我把猴子帶回宮了。”
“猴子?”軒轅墨澈目光一斂,與衣祈風對上了一眼,兩人還沒回過神來,突然隻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
“哇~好臭!”衣祈風瞬間捏起了鼻子,朝着床榻上望去。
軒轅墨澈此刻臉色沉郁,目色駭然的盯着蹲在床榻上“猴子”難以忍受的惡臭,與那一身肮髒,令他整張臉刷白刷青。低吼道:“走,走開——”手胡亂的揮動在空中。
滄瀾雪目光微微浮動了下,向着猴子招招手,“過來。”
當軒轅墨澈與衣祈風看到她那隻包紮過的手時,齊齊低呼:“你的手……”
軒轅墨澈當下目色陰鸷浮動,望着那隻野生猴,就要動手。
“我踹過他了,腳踝也脫臼了。”滄瀾雪瞥望了眼床榻上變臉的軒轅墨澈,拉着猴子的手,走離床榻,回身,看向衣祈風:“庸醫,猴子交給你了。”
衣祈風憋紅了臉,想笑卻又不敢當着軒轅墨澈的面前笑,隻能忍着,看到滄瀾雪牽着猴子的模樣,他就愈發想要笑,果然是報應不爽啊!
這臭小子最是讨厭那種髒兮兮的東西,嚴重的潔癖讓他總是将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苟,現在這猴子,還不得讓軒轅墨澈氣得頭頂冒煙。
“好……呵……咳咳……”衣祈風捂住嘴巴,抖動着身子,上前。
滄瀾雪擡頭,看向衣祈風,說道:“你幫他洗洗身子吧。”
“我?”衣祈風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不要吧。”
“拜托你了庸醫。”滄瀾雪清澈的目光靜靜地望着衣祈風。
衣祈風心“咯噔”一跳動,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看向猴子,無奈的歎了口氣:“雪兒,你這王妃當的挺透徹。”
滄瀾雪微扯了下嘴角,看向猴子:“你跟他去洗澡,把自己弄幹淨了再回來。”
“唧唧……唧唧……”猴子上下跳蹿了下,又因腳踝上傳來的疼痛,一下子就跳進了衣祈風的懷中,抱着他的脖子,嗚咽出聲。
“放手!”衣祈風當場爆喝出聲,拎起猴子,掩着鼻子疾步走離。
“呵呵……哈哈哈……哈哈……”軒轅墨澈的大笑聲從後傳來。
滄瀾雪回身,瞧着那一臉笑容的軒轅墨澈,“猴子我要留下。”
“我不喜歡養什麽小動物。過來。”軒轅墨澈斂了笑容,目光卻盈笑的望着滄瀾雪,伸出手遞向她。
滄瀾雪上前,将手放入在他的掌心中,慢慢地靠入在他的懷中,“猴子在找他娘。”
“嗯。”軒轅墨澈撩起那一縷滑順的發絲,“你自行安排,隻要他不來打擾我。”
“嗯。”
“唧唧……好看……娘……”
“猴子,王妃不是你的娘,你要叫王妃。”甯柳宿在旁聽不下去,出聲指正。
滄瀾雪放下手中的梳子,拍拍坐在銅鏡前的猴子肩頭,“以後都要這樣。”
猴子烏黑的眼珠子望着銅鏡中的自己直瞧,“娘,是我?”
“是你。”滄瀾雪望着銅鏡中的猴子,看似不過十五的少年,高挺的鼻梁,飽滿的雙唇,靈動的大眼,加上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猴子的樣貌在梳洗過後完全的呈現在他們的眼底。
猴子很可愛,一如他的名字。
“啪啪”猴子雙手雙腳合擊掌,從凳子上蹿到滄瀾雪的身側,蹲着自己跳來跳去,“娘,我好看,好看……”說到開心處,甚至連翻了幾個跟鬥。
“王妃,這猴子就交給屬下吧。”甯柳宿上前,“座主也差不多該起身了。”
“不要。”猴子跳過來,抱住了滄瀾雪的手,“娘……”仰起頭,撐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乞求的望着滄瀾雪。
“你跟着柳宿去吃早飯。”滄瀾雪輕撫着猴子紮起的發絲,那頭拖長在地的頭發早已修剪,現在亦不過到脖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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