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鳴的加入,黑影人的手腳明顯被打亂了許多,出手并未像先前與滄瀾雪一對一時那般的從容,在兩兄妹的聯手下,破綻漸露。
滄瀾雪無暇顧及身側的滄瀾鳴,配合卻異常有默契,沒有言語卻勝過千言。
滄瀾鳴一個虎贲奔走,身影從滄瀾雪與黑影人之間進退,滄瀾雪攻擊時他便在身側防守加維護。在滄瀾雪退守時,他上前進攻,兩人取長補短,倒也與黑影人打成了一個平手。
黑影人越退越後,忽然“唰唰”兩道銀光朝着滄瀾雪與滄瀾鳴飛掠而去。
滄瀾鳴一聲驚呼:“雪兒——”腳踏星月而動,人疾風般竄到了滄瀾雪的身前,“锵锵”兩聲碰撞,他竟是徒手硬是接下了那兩枚暗器。
滄瀾雪踩着滄瀾鳴彎下的背脊,一招鶴飛沖天,直直地打在了黑影人的胸口。
“砰砰”黑影人腳步後退數步,直到懸崖前才穩住了身子,悶哼一聲,黑巾下瞬間淌逸出一股殷紅。
滄瀾雪第二輪攻勢下來時,黑影人迎着晨曦的雙眸一沉,陰霾浮上泛着血絲的曈昽,腳尖一點地,人頃刻間躍上半空,人在半空中翻轉九十度,快速下墜,與在下的滄瀾雪來了個硬碰硬。
兩掌對擊,瞬間卷起一陣飓風,吹得兩人的衣衫,瑟瑟抖動。
滄瀾雪從下望上,意外的看到了黑影人從脖頸處掉落下來的一塊玉佩,在晨曦的照耀下,折射出一抹刺眼的光芒,令她不由眨動了下雙眼。
“碰——”
黑影人急轉而下,就在那眨眼間,出手将滄瀾雪的掌力卸去,揮拳至她的胸口“嘭嘭嘭”連環重擊下,滄瀾雪那瘦弱的身影,如斷線的風筝直直地朝懸崖外飛去。
滄瀾鳴箭步如飛,快速的抽x出了腰帶,一甩,纏住了滄瀾雪的腰肢,眼瞧着就能将她從懸崖外拉回。
“嘶”破裂的聲響伴随而來的是腰帶的一分爲二,滄瀾鳴瞬間紅了眼睛,狠厲的盯着那數步外的黑影人,“混賬!”口中不禁脫出粗話。
黑影人清冷地一瞥滄瀾鳴,根本沒有将他放在眼中,“唰唰唰”數枚暗器向着滄瀾鳴快速掠來。
滄瀾鳴在轉瞬間做了決定,他躲閃暗器的同時,人亦是奔走到崖前,似忘卻了那在前的是無底的深淵,人縱身一躍,便追着滄瀾雪那下墜的身影而去。
“鳴……”風聲陣陣,隻聞得那從懸崖上傳來的一聲低呼。
黑影人那伸出在懸崖外的手強硬的收回,那藏匿在内的目光黯然中點燃星光,緊握了下手中的木盒子,一個縱身,頃刻間消失無影蹤。
……
細雨綿綿一夜,終是在天明前放晴。
天下第一莊後山山崖前,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而來。
甯柳宿指着山崖邊,道:“座主,應該就是這裏。”說着将一截斷裂的腰帶遞送到銀面的身前。
銀面接過腰帶,低眼,目光森冷可怖,紫眸殺機隐現,“這是滄瀾鳴的腰帶?”
“是,若是巧娟所言不虛,那麽這應該是滄瀾鳴的腰帶。”甯柳宿回道。“昨夜黑影人夜襲滄瀾雪,途中滄瀾鳴到來,随後兩人紛紛消失,隻有在這懸崖邊尋得了這半截腰帶,若是猜想不錯,他們應該是……”
“不必說了。”銀面沉聲利喝,手緊緊地一握那半截腰帶,目色沉冷而笃定道:“她不會有事。”目色一轉,吩咐道:“徹查天下第一莊,一個都不許放過!”
“是,屬下這就去辦。”甯柳宿應聲離開。
甯柳宿剛走,那接獲消息聞聲趕來的衣祈風,面色驚懼的望着站在懸崖處的銀面,腳下三步并兩步的上前,急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到現在才有人來告訴我,四夫人死了?如今雪兒也下落不明?”
銀面側目望着衣祈風,森冷道:“天下第一莊必須給我一個交代!”話語間,那緊握在手中的半截腰帶竟是慢慢地化成粉末,随風飄蕩而消。
衣祈風忍俊不住縮了縮鼻子,似有寒意湧上,忙勸慰道:“你先别生氣,你若是生氣,别說是一個天下第一莊,就算是這勵煌國不也是轉瞬間消失的事麽?”
銀面目色漸漸地緩下,目光轉向懸崖外,突閃了一下,他看向衣祈風,問道:“你說我可能淩駕這座萬海山?”
“你?……”衣祈風還未來得及阻止,隻覺眼前紫影一閃,銀面竟在他的面前躍下了那萬丈懸崖。
衣祈風錯愕半晌,久久驚呼出聲:“這小子真的是瘋了!——”然,面色卻絲毫不帶擔憂,隻有那份驚詫盤踞不消……
“嘭嘭嘭”
“咯勒嘞”
骨頭相交的聲響從崖底傳來……
“雪、雪兒……”滄瀾鳴低喃的叫着滄瀾雪,他隻覺得渾身疼痛異常,身體根本使不上半分的力道,苦不堪言。
可他更爲擔心滄瀾雪,她的傷勢應該不比他輕,可現在居然還要她這個做妹妹的照顧他這個做哥哥,想想就令他汗顔。
“别說話。”滄瀾雪瞥了眼滄瀾鳴,他的肋骨斷了三更,若不及時的接回,後果将不堪設想,所幸她以前學過急救與接骨法。
“你你……真的是滄瀾雪……?”滄瀾鳴艱澀難咽問出那盤踞在心中多時的疑惑。
“撕——”滄瀾雪扯下裙擺的一角,撕裂成碎布條,打成結,爲滄瀾鳴做着簡單的綁定處理。
“雪兒……”滄瀾鳴在滄瀾雪抽手時也不知是從何處來的力量,一把握住了那隻小手。
滄瀾雪目色一沉,睇着被抓住的手,“滄瀾鳴,你若是想要活命,最好不要亂動。”
“咳咳……”滄瀾鳴因過激的舉動,扯來胸口一滞,頓時惹來咳嗽陣陣,胸口未能平複的疼痛一下子被牽扯,令他瞬間白了臉色,冷汗直流。
滄瀾雪收回手,坐在一旁,她的傷勢雖然沒有滄瀾鳴那般的嚴重,不過背脊與左大腿在掉下懸崖時被從旁伸展出來的樹枝所刮傷,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不過也正是因爲有那顆大樹的牽絆,她才能保住這條性命。
撕下布條簡單的爲幾處傷口做了下包紮,目前止血才是首要關鍵。
滄瀾鳴透着迷蒙的雙眼,瞧着那正在爲自己包紮的滄瀾雪,他有半刻的呆澀,朦胧中,他好似覺得雪兒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用力搖搖頭,再次睜開眼時,對上的是那雙黑亮的眸子,心口砰然一跳,他竟是掙紮着想要起身。
“命是你的,你要死我不攔着你。”滄瀾雪将傷口處理完畢,瞥向滄瀾鳴,見他掙紮着要起身,本就蹙起的雙眉又是一揪。
“咳……呵呵……咳咳……”滄瀾鳴頹然的躺回地上,眼皮半撐,入眼是那一片湛藍的天空,偶有鳥雀的鳴叫聲傳來。“我啊……咳……真的很沒用……”
滄瀾雪環顧四周,尋找着支撐物,必須要盡快離開這裏,現在傷口雖然做了急救,可時間一長必會留下隐患。她扶着樹幹,掙紮着起身。
“嗯……”背部與大腿被扯動,惹來的劇痛令她悶哼出聲。繃帶壓抑不住那些崩裂的傷口,再度被染紅。
滄瀾鳴聞聲看向那扶着樹幹起身的滄瀾雪,“雪兒,咳咳……你想要做什麽……”
滄瀾雪咬緊了牙關,強硬的直起身子,腳步向前一邁,那連着筋肉的傷口頃刻間發出悲鳴,“撲通”沒能支持住那份無力,滄瀾雪直直地跌倒在地上。
“雪兒……”滄瀾鳴見滄瀾雪倒在地上,又驚又急,身子微微動了下,可又很快的平複了下去,疼痛加上無力,令他根本無法動彈一下。
滄瀾雪面頰緊貼着泥土,**的氣味瞬間沖刺鼻尖,倦意頃刻間席卷了全身,眼皮沉重,似眨動一下都要用盡那僅存不多的力量。
【夜,讓我保護你不可以嗎?爲什麽總是喜歡把自己搞的很狼狽!】
眼皮微微動了動,身體卻完全使不上力道,耳邊傳來的話語有嘲諷、有溫柔、有責怪、有質疑,很多很多,雜亂無章。
“小東西,你就非要把自己弄得一身傷痛,才甘心?”頗爲抱怨的聲響來自後方。
滄瀾雪慢慢地撐起眼皮,模糊的視線内所見唯有一點銀光……
又是他?!
銀面蹲身,審視着一身染血的她,紫眸漸漸地斂去了那份星月之光,陰鸷與暴戾彙集成一點,“該死的滄瀾海!”
滄瀾雪很希望這人能遠離自己,她此刻最爲不願意見到的人就是他。
可似乎每次有事,他都會現身,就像是此刻都伴在她的左右。
銀面從腰帶中掏出瓷瓶,一手托起滄瀾雪的下颌,一手輕柔地将她扶正在自己的懷中,将藥丸吞服嚼碎,以嘴喂服入她的嘴中。
滄瀾雪嘴巴被撬開,不得不去接收那入嘴的藥汁,熟悉的觸感,雙唇的碰觸帶起的是絲絲涼意,然而入腹又是一陣溫暖,冷卻的四肢都因這份暖意漸漸地恢複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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