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力量還未完全的恢複,不過在那樣的傷勢下,能在五日内恢複到這種程度已經讓她頗感欣慰。
那庸醫還真是有兩把刷子,想到此處,滄瀾雪不由輕搐了下嘴角……
她慢慢地扭了扭腰肢,正打算再做些簡單的運動,沒想巧娟竟是慌慌張張地跑進了房間……
“小姐……小姐……”巧娟喘着大氣,跑到滄瀾雪的面前,“大大、大事……大事……”過激的喘氣令一句話硬是變得七零八落,怎麽也無法說完整。
滄瀾雪從桌上端過茶水遞給巧娟,道:“喝口茶,氣順了再說。”
巧娟接過茶杯“咕咚咕咚”喝了起來,手撫着胸口順着氣,腦中想着剛才在廚房裏聽到的驚人消息。
喝茶的速度應那轉望向滄瀾雪的目光減緩了下來……
四王爺要娶小姐了,小姐要嫁進四王府當王妃。
本該是天大的喜事,這樣一來小姐這遭罪的日子就過去了,可是當她聞得那些丫鬟說起那四王爺的總總殘暴不仁的事迹時,胸口就像是被重重地錘了下,這四王爺原來是個吃人不吐骨頭,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這小姐要是嫁過去了,能有好日子過嗎?
這不,馬上放下了手中的活就匆匆忙忙的跑來了。
滄瀾雪從桌前走開,來至窗前,推開那扇已多日沒有打開過的窗戶,目光投向那一池的蓮花,鼻尖萦繞着清雅的幽香。
巧娟在滄瀾雪的走動中收回了思緒,放下茶杯,疾步走到滄瀾雪的身後,道:“小姐,大事啊!真的是天大的事。”
滄瀾雪回眸,睇着巧娟,問道:“什麽天大的事?”
巧娟吞咽了口唾沫,說:“小姐,你知不知道今日這宮裏頭的徐公公來咱們山莊了。”
“宮裏頭的徐公公?”滄瀾雪微微一蹙,心想,這滄瀾海是平南王,皇宮裏面來個太監應該不至于被巧娟說成什麽天大事。再則反觀巧娟那張驚慌失措的神情,還有巧娟那探尋在她面容上的目光。
巧娟口中的大事,莫非是與她有關?
“是啊,是來傳聖旨的。”巧娟點點頭,又道:“小姐,這可是與你有這莫大關系的事。”
“什麽事?”滄瀾雪目色漸沉,巧娟的話驗證了她的想法。
“小姐我說了,你可不能激動,你這身子骨可不能激動,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呸呸呸,反正小姐你聽後,不要生氣才好。”巧娟搓着手,她擔憂的望着滄瀾雪,就怕小姐會聽到這則消息會承受不住打擊。
“說吧。”滄瀾雪目視着巧娟。
巧娟舔舔唇瓣,目光左右瞄了一圈,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姐聖旨說皇上把你許給了四王爺,你快要嫁入四王府了,要成爲四王妃了。”說着瞧了眼滄瀾雪,并沒有料想中的反應,繼續道:“本來這該是天大的喜事,小姐成爲四王妃那該是多大的福分啊!可是……”
滄瀾雪靜靜地聽着巧娟的話,确實,能嫁入四王府是多大的福分,成爲四王妃。
巧娟繼續說:“隻不過小姐,我聽那些丫鬟們說,這四王爺是個嗜血狂魔,他殺人不眨眼,他荒淫無道,進入四王府的女子,不過一宿就慘死了,所以……所以……”說着說着,巧娟的聲音漸漸地弱了下來。
她戰戰兢兢地瞥向身旁的滄瀾雪……
隻是,她靜等了許久。小姐别說是激動了,那張臉上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變化。
小姐隻是睨了她一眼,便又轉過了身去,繼續望向窗外,不知在看什麽。
巧娟有些莫名的扯了扯衣擺,她光是聽着就心驚膽顫,小姐怎麽就一點反應都沒?宛然這事兒與她無關似地平靜。
天空,青雲浮動,白鹭北去,陽光明媚,天氣真的很好。
晶亮的黑瞳凝望着那一行遠去的白鹭……
廳外有梨花冷冷,吟風飄入,紫衫絹袍上幾株白蓮婷婀。
風起影搖,梨花顫顫,但見半袖遮面花落花飛,夕陽垂落,渲了天,豔了地。
金簾輕卷,珠屏潋滟難隐光,龍涎纏綿難休止。細細柔柔,輕輕雅雅彌漫在空氣裏,如青煙,如繁絮,籠了一室輝煌。
細雨絲絲沿廊而下,泠泠七弦音繞梁而舞……
不知那是雨随音動,還是音随雨飄的樂譜,竟纏纏綿綿似情人之手騷弄,似愛人之身撫慰,徘徊悱恻久久不消。
然,那個弄音男子竟眼唇淺笑,眉宇間淌過不羁的倨傲卻又稍縱即逝,仿佛帶着一點點冷酷的意味,莞爾又是最魅人心弦。
寓之白蓮,又豔之紅梅,恍惚其中,竟不知是白蓮的雅還是紅梅的妖,隻知他是縷夢中魂。
熏香陣陣,軒轅無痕頭枕着雙膝,一雙透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瞧着撫琴的男子,眉宇間竟是帶着絲絲憧憬,白淨的臉兒上霎時浮上了兩窩深潭,眼含笑意,道:“四哥,你的琴藝是越來越好了,難怪三哥哥總是自歎弗如,說四哥怎麽怎麽聰明,哎……就是可惜了四哥這副身子……”
軒轅墨澈,勵煌國四皇子,一張惑人的俊彥,一雙迷人的黑瞳,那微翹的雙唇抿成一線。軒轅無痕的話,他隻是淡淡的一掃眉目,修長十指輕靈地撥弄着琴弦。
“四哥,你當真要娶那個滄瀾雪嗎?”軒轅無痕小聲的問,目光緊盯着四哥軒轅墨澈的臉龐,深怕會漏下了什麽。
“嗯。”軒轅墨澈應了聲,停下了撫琴的手,端坐起身子。
“可是……”軒轅無痕蹙眉,欲言又止,隐約間那張白淨的臉上浮上了絲絲厭惡,“可我讨厭她。”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五弟何必還去在意。”軒轅墨澈斜躺在軟墊在,狹長的眸子瞥望這一臉怒意的軒轅無痕,嘴邊的笑意愈發的深邃。
“那女人的品行不端,哥哥爲什麽就是非要她?我不懂,以哥哥的條件,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麽非要那個滄瀾雪!”軒轅無痕雙手握緊成拳。
軒轅墨澈低笑了聲,随即惹來一串無法壓抑的咳嗽:“咳咳……咳……五弟……咳……”
軒轅無痕驚在軒轅墨澈那串止不住的咳嗽聲中,他忙站起身,走至軒轅墨澈的身邊,忙亂地尋找着那邊的瓶瓶罐罐,問道:“哥哥,你的藥呢?”
軒轅墨澈望着軒轅無痕那一臉的慌張,伸出手,一個細小的白玉瓷瓶靜躺在他的掌心中……
軒轅無痕忙打開瓷瓶,倒出了幾顆藥丸給軒轅墨澈送去,并且端來了茶水。
軒轅墨澈将藥丸服下,不過半晌那咳嗽終是停下了,那張漲紅的臉也漸漸的緩和了下來。
軒轅無痕直到這會兒才松了口氣,撫着胸口,道:“哥哥,你這身子怎麽都不見好,還鬼醫呢,要我看庸醫還差不多!”
軒轅墨澈聽着,忽然笑了,低低地笑聲,“是啊,他就是個庸醫。”
“嗯嗯。”軒轅無痕用力點着頭,癡癡傻傻的瞧着軒轅墨澈臉上那揚起的笑容。倏地,眉目一暗,憤怒道:“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東西,居然把哥哥說成了嗜血暴君,要是被我抓到,非滅了他九族。”
軒轅墨澈黝黑的眸底微微浮動了下,說:“我本來就是個嗜血之人,難道不是?那些女人,也确實死在我的手裏頭,我倒是覺得外頭傳揚的沒錯。”
“誰說的!那都是因爲……因爲哥哥的病!”軒轅無痕漲紅了臉頰,半天憋出了幾個字。
“嗯。”軒轅墨澈輕應了下,目光投向遠處,隐約間他似想起了什麽,低啞的笑聲忍俊不住從嘴中逸出。
軒轅無痕滿腹疑惑的望着軒轅墨澈,四哥哥什麽都好,就是這身子骨太軟,若非是這身子骨再健朗些,這衆多皇子中,誰能與之媲美。
哎……
可惜了,這麽一個睿智的人兒,硬是被一生的病痛給拖累了。
若是哥哥這病能治愈那有多好,再娶個嬌滴滴地四皇嫂那就真是美事一樁了,可如今一想到四哥要娶的人竟是那滄瀾雪,怒火就從腹中竄上,怎麽也無法平息,當年的羞辱他豈能忘卻!
哼,滄瀾雪!
黑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動,軒轅無痕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對坐在前頭的軒轅墨澈,道:“哥哥好生休息,弟弟我就先告退了,待得晚上邀了三哥哥過來與哥哥一同用膳。”
“好。”軒轅墨澈一臉倦容,向着軒轅無痕點頭應了聲。
軒轅無痕站起身,離開前還不忘瞥了眼四周,那本是清冷的四周,突然之間張燈結彩起來,那紅喜大字更是刺眼。
當下一握拳頭,疾步走離。
軒轅墨澈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軒轅無痕,黑瞳慢慢悠悠地浮上了一層紫光……
隐在屏風後的甯柳宿,低語道:“座主,善央有消息過來,還望座主定奪。”
“嗯。”軒轅墨澈颌首,目光環顧了下四周,漸露喜氣的宮殿,讓他心情愉悅,收回目光,人慵懶地從軟榻上站起,慢慢地踱步向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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