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武二說身上有傷,一個個暗暗“切”了一聲,嘲諷意味十足,但武二的脾氣好得出奇,隻當沒有聽到,根本就不與他們計較。
甚至,還攔下了欲出頭的兩個小兵。
那些占了位置,躺在地上的南疆小兵,見武二這孬樣,更是沒有把武二放在眼裏,腿一伸,将角落的位置也占了,隻給武二留下他現在坐的位置。
在他們看來,武二就是廢了,根本沒有前途可言,他們沒有必要給武二面子。
可當他們聽到武二和那兩個小兵,說起燕北軍軍醫給的藥,又不确定起來了。
挨了軍棍,還給上好的藥治傷,這真的是廢了?
他們聽着,怎麽就覺得這麽奇怪呢?
“唉,你說,他是不是在逞能?”黑暗中,靠在一起睡的南疆小兵,湊到一起,悄悄地說起悄悄話。
營地人來人往的,外面時常有雜亂的聲音傳來,他們壓低聲音說悄悄話,還真沒有幾個人能聽到。
武二能聽到他們嗡嗡的開口,卻不知他們在說什麽。
當然,就算聽不到,武二也能猜到七八分。
左右,不就是在談論他嘛,他都習慣了。“不知道。萬千戶投靠過去,也就是這幾天的事,萬千戶手底下的人要犯事了,等到燕北軍查出來,怎麽也要三兩天。武二要是挨了軍棍,時間肯定不會久,可你看他挨了
軍棍,還能行動自如的找到咱們,我覺得他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是不是挨了軍棍,咱們也不知道,都是聽他說的,你看他白天走路的樣子,哪裏像是挨了軍棍的人,我覺得他在騙我們。”
“我聞到了他身上有血味,應該是受了傷,而且你看他坐下來的時候,屁股下面還墊着軟被,要不是受傷了,怎麽會這麽矯情?”
“有可能是裝模作樣呢,假裝受傷了,然後炫耀燕北軍的傷藥後,引誘我們投靠燕北。”
“别開玩笑了,要是燕北肯收我們,哪裏還需要武二引誘,隻要燕北軍在陣前一喊話,你說咱們這些人,有哪個不願意投靠燕北的?在燕北不說别的,至少能吃飽不是?”
“你這麽說也是,要是燕北軍肯收我,我肯定跟他們走了。你看武二和他那兩個小兵,這才多久的時間,都變得壯實了。這要跟我們單挑,我們完全不是人家的對手。”“武二說燕北軍頓頓有肉,我猜是真的。要不是頓頓吃得好,也長不出一身腱子肉。而且,萬千戶是什麽人,他一向護着自己的人,要是燕北軍不給他的人吃飽,他鐵定不
會呆在燕北軍,鐵定會帶着他的人走了。左右,憑萬千戶的本事,他帶着那麽多兄弟,在哪都能讨口飯吃。”
“那照你這麽說,武二并沒有被燕北軍放棄?他在燕北軍還是有地位和威信的?要是這樣的話,他帶着兩人跑到咱們這來做什麽?逗我們玩嗎?”
“會不會是爲了煽動我們?讓我們鬧事?”
“真要是這樣,他就不會帶着傷來,會帶着一堆的糧食和銀子來。帶着一身傷,他煽動你,你會信嗎?”
“我肯定是不會信的!”
“那你說,武二回來幹什麽?他難道不知,王提起他,就恨得不行,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把王得罪死了,還敢回來,要說他沒有目的,我都不行。”
武二是第一個背叛南疆,投向燕北,還活得好好的人,他的存在,就給了南疆上下一個極爲不好的引導。
要不是有武二帶頭,之後也不會有萬千戶在戰場上,突然反水,持刀砍向自己人的事。
對武二,南瑾昭絕對是深惡痛絕,恨不得将他千萬萬剮的,奈何武二爲人機警,加入燕北軍後,除了上戰場,平時絕不離開燕北軍軍營,不給南疆人可趁之機。
可現在,武二卻自投羅網,跑到他們南疆的軍營中來,要說武二圖謀不大,他們都不信,可是……
他們的見識終是有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有心想要問武二,可他們再蠢也知道,武二絕不會跟他們說真話。
就像是此刻一般,武二嘴上說在燕北軍得重用,可轉身又告訴他們,他在軍中犯了錯,挨了軍棍,還連累上峰也挨了軍棍。
可是,剛讓他們知曉武二在燕北軍中出事了,武二又顯擺軍醫給的上等傷藥。
他們都是當兵的,哪怕燕北軍富裕,可他們也知,好的傷藥有限,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到的。
武二能拿到上好的傷藥,可見他在燕北軍中确實受重用。
可你要說他受重用嘛,又怎麽會帶着傷來他們這呢?
燕北軍難道不知,他們的王有多恨武二呢?
燕北軍把武二送回南疆,簡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亂。”幾個低聲咬耳朵,交換着意見的小兵,越說越是糊塗,越說越是不明白。
這事兒太亂了,也太複雜了,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武二回來到底要做什麽?
武二聽着這些人,悉悉嗦嗦的鬧騰聲,隐約能猜到他們在說什麽,甚至有幾個故意提高音量,擺明了是說給武二聽,暗示武二給他們一個解釋,可是……武二都隻當沒有聽到,與另兩個小兵一起,三人背靠着背,就這麽坐在原地休息。半點不受衆人的态度影響,看上去從容極了,倒是強占了地方的幾個南疆小兵,見武二
三人坐着睡,頗有幾分後悔。
可看武二三人睡得自然,并沒有不滿,他們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以免讓武二知道,他們是故意占了地方,不給他們留睡覺的地方。
營中的衆人,商讨一番沒有得出結果後,見武二三人睡了,也停止了讨論,帶着不解,帶着疑惑,慢慢進入夢鄉……他們明天,還要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