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了什麽錯?”青參将剛被打了十軍棍,正趴在床上養傷,但聽到武二來了,也不得不坐起來接待。
當然,這并不是燕北軍的規矩,但是……
作爲一個上峰,你好意思在屬下求見的時候,用趴在床上的姿勢,跟人家談事嗎?
青參将自認做不到。是以,哪怕身上的傷依舊難受,青參将也強忍着坐了起來。
尤其是,看到武二背着荊條跪在他面前,青參将越發肯定,他做的是對的。
武二的架勢擺得這麽足,他要是趴在床上沒有起來,着實是不尊重人。
“屬下是來認錯的。”武二跪在青參将面前,一臉的誠懇,“先前軍中的通知下來,說屬下手中的兵,傳播謠言,抹黑燕北王。屬下管理不利,先前在戰場上立了功,功過相抵,不罰不賞。屬下雖然沒有當面反抗,可心裏也是存了不滿的,認爲大帥是在故意排擠我,不把我當自己人。我心中最大帥極爲不滿,雖然沒有說出來,可行動卻是表現了出來。現在,我認識到自己的錯,特來向參将請罪。”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青參将聽到武二的話,都傻眼了,坐直的背脊沒有忍住,又挺直了三分。
武二這是真傻還是假傻?
不過,依他對武二的了解,武二這應該是假傻吧?
所以,武二這是要做什麽呢?
“屬下知道,屬下對大帥不敬,特來請罪。”武二匍匐跪下,露出背在身後的荊條。
他光着膀子,背後青紅一片,看上去極爲恐怖。
“你可知,對大帥不敬,是什麽罪?”青參将可以肯定,武二必然是别有用心。
武二說他對大帥不敬,可他一沒有說什麽,二沒有做什麽,就因爲心裏對大帥不敬,就來請罪,這真不是溜他玩吧?
如果,隻因爲心裏對大帥有那麽一刻的不敬,就要請罪,那……
這軍中上下要請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是他自己,指不定也得請罪。
大帥頒布的命令,是針對所有人的,那些命令中,總會損傷某些人的利益,這種情況下,總會有人抱怨幾聲,對大帥有所不滿。
在按武二這個邏輯,但凡是心中對大帥有一些不敬,都得請罪,那大家都不要打仗,全來請罪的好了。
“知道,處二十軍棍的責罰。”這是對上峰不敬的責任,要是以下犯上,那就是四十軍棍。
不過,在燕北軍中,幾乎沒有以下犯上之人。
畢竟,燕北軍軍規雖然森嚴,但也不是不給底層士兵說話的機會。
底層的士兵,有向大帥反應不滿的機會,隻要你有足夠的證據。
等級森嚴卻又給予一些自由。這就是燕北軍,也正是因爲此,在軍中還真沒有以下犯上的事發生,像武二這種主動來請罪,說自己對大帥不敬的事,青參将在燕北軍中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
是以,不怪青參将多想,實在是……
這事透着一股詭異。
“既然知道,那就打吧!”青參将懶得管武二的心思,就像大帥說的,武二有什麽小心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不能守住本心,能不能守得住。
武二在燕北軍中,就是一個普通的兵,他們按規矩辦事就行,不偏不倚,那麽武二再有心思也無用。
“是,副将。”武二聽到青參将的話,要說心中不失望,那絕對是騙人的。
他來找青參将主動請罪,确實是因爲心裏自責,覺得自己太蠢了,想要借此事警告自己,日後萬不可誤入歧途,但是……
他也想借此事,在青參将面前,刷一播好感,讓青參将看到他雖有私心,卻能自我反省,自我檢讨,并且勇于承擔責任的勇氣了。
武二都想好了,要是青參将問起,他爲什麽會認爲,大帥是在排擠他,不拿他當自己人,他要如何回答。
人都是有私心的,武二很清楚,燕北軍這些人不相信他,要是适時表露出自己的私心,表露出自己的不安,指不定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甚至,他也想好了。要是青參将問起,他是如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他要如何回答,才能叫青參将滿意……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他想要在青參将面前,樹立一個雖有私心,但卻勇于認錯,勇于承擔的形象,但可惜的是,青參将并不配合他。
他來請罪,甚至把話說得那麽明白,就等青參将問話,結果青參将一句不說,在他認錯後,就叫人執行軍規,這真的是叫武二又氣悶又無語。
可事已至此,再多的氣悶與無語,也無法改變現狀。武二心中雖然有一點小失望,但卻不敢有不滿,更不敢有怨恨,青參将叫人來執行軍規時,武二也一聲不吭,任由人打他二十軍棍。
燕北軍的軍棍,每一下都打得紮紮實這,打在屁股上,棍棍見紅,卻偏又不傷筋不動骨,隻叫人疼,養養就能好。
二十軍棍打下去,武二一身大汗,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背後也是鮮紅的一片,别說站起來,連爬都爬不動。
武二趴在木凳上,想到這一頓打怕是白挨了,不由得想笑……
青參将那十棍,是飛來橫禍,他這二十軍棍就是自找的。
青參将被打十軍棍,還會有人同情他是被南疆人給牽連的,他這二十軍棍打下來,可沒有人會同情他。
有點不劃算。
武二想了一下,又笑了……
他也不知自己爲什麽笑,就覺得自己挺好笑的。
類似近種小心機、小手段,他以前在南疆常勝,十次有九次能成功,唯一一次不成功,也不是他做的不好,也不是上峰不動容,而是其他外界因素影響。
在來找青參将之前,他自信滿滿的以爲。自己這一次的小算計,也必然能成功,能借這次請罪翻身,卻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