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見他的兄弟們,看到他發火打人,不僅沒有生氣,反倒一個個圍着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不高興,惹他生氣的樣子,一時間心裏更軟了……
“我……”武二看着,一直追随他的兄弟們,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麽。
“武二哥,你,你别生氣。我們這些不懂事,你有什麽多提點我們,我們這些人雖然不懂事,但我們絕對聽武二哥你的話,武二哥你要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絕不會陽奉陰違。”
“對對對,武二哥,我們不聰明,你多教教。我保證,你說一我們絕對不做二,誰要敢拖武二哥你的後腿,老子就打死他。”
“武二哥,我們一直都聽你的。你看,那些人傳謠言,我們就沒有傳,你叫我們訓練我們就訓練,我不讓我們去找大帥,我們就一定不去。武二哥,我們聽你的,都聽你的。”
“武二哥,兄弟們都不聰明,但兄弟們都聽話,絕不會讓你難做,你放心。”
“武二哥,我們知道錯了,以後……以後再也不自做主章了。你說不讓我們去找大帥,我們就不去。心裏不高興也不去,心裏生氣也不去。”
“對對對,我們不去,我們就在心裏罵罵大帥……”
……
武二先前聽到,他這些兄弟,一個個真情實意的發言,心裏還有感觸,感動的一塌糊塗,覺得自家兄弟雖然不聰明,可勝在懂事呀。
可,聽到他們把後面的話說出來,武二就不想說話了。
這群人确實聽話,也确實聽他的,但是……
真的太蠢了。
這一個個的,到現在還分不清對錯,甚至都沒有搞清楚,他爲什麽生氣?
這群人,都是豬腦子嗎?
“你們……我真的要被你們氣死!”武二指着他的這些兄弟,可看他們一個個,一臉茫然的樣子,又忍不住歎氣。
算了,算了,自己認的兄弟,他能怎麽辦?
再蠢,也要繼續罩着呀!
兄弟一個個蠢成這樣,武二也懶得跟他們多說,隻道:“以後,你們有什麽事,都必須告訴我。要做什麽,也必須先問我,千萬不要被我煽動,也不要受人影響。還有,以後别說什麽燕北人欺負我們一類的話,這話不能說,我也不愛聽。我們現在就是燕北人,你們必須打從心底的,把自己當成燕北人,和燕北共進退,我們現在就是燕北人,燕北好我們才能好,明白嗎?”
武二知道他這些兄弟,就那麽一點腦子,也不跟他們多說,用最簡單的話,把事情交待一遍。
左右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的功勞也沒有了,這事再鬧騰下去,影響最大的也隻有他自己。
至于自己這些兄弟……
先前的事,他們沒有摻和,可見他們雖然不聰明,但至少是聽話的。以後,隻要他多盯着一點,别讓他們獨蠢就好了。
“武二哥,你的意思是,這事我們就這樣算了?你的功勞沒了,就這麽沒了?咱們也不能說啥?可是,這不是欺負人嗎?”武二這群兄弟,雖然不聰明,可武二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們哪裏聽不明白。
他們一臉傻懵的看着武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們這是要認慫?
慫了一次沒有關系,可是……
他們這次慫了,以後燕北軍的人,會不會認爲他們好欺負?
還找理由,扣掉他們的軍功,不給他們晉升的機會?
“我這次的功勞,是怎麽沒的,你們不清楚嗎?這跟大帥沒有關系,大帥是按規矩辦事!規矩是什麽,知道嗎?那是燕北軍的命,燕北軍所有人,都必須按規矩辦事,你我皆是燕北軍,皆不能例外。”要說心裏沒有不舒服,不痛快,那是不可能的。
武二期待這一次晉升,期待了許久,眼睜睜的盼着、望着,眼見希望就在眼前,臨門一腳,卻叫人給毀了,武二怎麽能痛快?
可是……
現在,火也發了,人也罵人,他漸漸也冷靜下來了。
起初,他也怪大帥不通情理,不講情份,他立下那麽在原功勞,憑什麽出了這麽一點小事,大帥就要抹掉他所有的功勞?
是不是因爲他是南疆人,是不是因爲他是南疆的叛徒,是不是因爲這事謠言的傳播者是南疆人,所以大帥故意打壓他?故意不給他上升的機會?
大帥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想過重用他,一直是在利用他?
大帥知不知道,他爲這次晉升準備了多久,又期待了多久,在戰場上他有多拼命,才立下這樣大的功勞,大帥憑什麽一句話,就抹掉他的一切?
武二是不甘的,是怨恨的,隻是他藏得很深,沒有表露出來,也沒有讓人看出來。
他也不想讓人發現,他的不滿與不甘。是以,他把怒火對準自己這些兄弟,借由罵他們來出氣,也借由他們的嘴,把自己的不滿表達出來,可是……
當他聽到他的兄弟,把他心中那些不滿,一一說出來,他卻無端的産生一種羞愧感。
他居然如同愚蠢又可怕。
他居然認爲,公平的軍規,是對他的不利。
他内心陰暗的認爲,他是南疆人,他是弱者,燕北人應該小心翼翼的對待他,應該給他優待,有好處得給他,如果軍規對他不利,那就不應該将軍規用在他身上。
就好比這一次,燕北人的将領,按軍規賞罰,他憑什麽也要跟燕北人一樣?
他是南疆人呀,而且這是他第一次立功,大帥怎麽可以,拿他當燕北人一樣對待,就算無法按原定的規矩,給他升到副将,那也不應該把他所有的功勞,全部都抹除掉呀。
他心裏不平衡,極度的不平衡,以至于失控了。
但他還保有一絲理智,讓他不敢去找大帥要一個“公道”,而現在,此刻……
就是這一絲理智,救了他,讓他知道,他有多麽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