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祁這話說的極直白,王爺要是不懂那就傻了。
“你說……”王爺看着鳳祁,掄起的拳頭沒有放下去,而是一臉嚴肅的看着鳳祁。
鳳祁苦笑一聲,道:“王爺,我從來不想把人往壞處想,但也不會天真的認爲,所有人都是好人,你明白嗎?”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學醫的第一天,師父就教了他這句。
大夫一手握住病人的命脈,如果心素不正,害起人來比劊子手還要可怕,師父不許他用醫術害人,同時也防着旁人利用醫術、病人害他。
那些年師父教了他很多,他知道的遠比普通人多的多,他想的自然也會比普通人多。
事關雲開的情命,雲開和王爺想不到,沒有去防雲境夫人,他隻能替雲開想,替王爺防。
“老大,小娘她不是那種人,她是天醫谷出來的大夫,咱天醫谷就沒有那樣的人。”費小柴站在一旁,心裏特别不是滋味。
他覺得他家老大變了,以前一心維護天醫谷的老大,現在居然爲了小師妹,抹黑天醫谷的名聲。
要傳出去,天醫谷曾經的大弟子,懷疑天醫谷的大夫利用醫術害人,以後還有誰信天醫谷?他們天醫谷還要不要名聲了?
“小柴,你錯了。她不是天醫谷的弟子,她早就被逐出天醫谷了,在她嫁入紀家時,她就與天醫谷無關。”如果可以,鳳祁也不想這麽說雲境夫人,但……
雲境夫人的反應,讓他不得不防。
師父說,雲境夫人是無心的,她有苦衷。
他自然相信師父的話,也相信雲境夫人确實是不得已,心裏苦,才會這麽對待雲開,但誰敢保證,雲境夫人不會因爲心裏苦,而對雲開下黑手?
雲境夫人平時看上去正常無比,但隻要事情與雲開有關,雲境夫人就變得極度不正常。一個人在不正常的情況下,她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麽,他們又怎麽能信?
爲了不讓費小柴心裏難過,鳳祁多說了一句:“雲境夫人她的狀态很不好,我不否認她心裏是想對王妃好的,甚至很可能回去手,她就後悔那麽對待王妃,但面對王妃的時候,她控制不住自己。小柴,我相信雲境夫人,但不相信失去理智後的她。”
“這……”費小柴雖然無心醫學,學了幾十年依舊是相渣,但鳳祁說的這些道理,他卻是明白的。
在天醫谷,他見過太多人因爲失去理智,而傷害自己的親人,在恢複理智後又後悔痛哭的。
“王爺,如果可以,請你雲說去動勸王妃,哪怕是爲了她腹中的孩子,也要忍下來,也要化解雲境夫人心中的怒火。”鳳祁見費小柴被說動,又對王爺道。
他們必須保證,雲境夫人在給雲開動刀子的時候,沒有别的想法,不會突然失去理智,不然事情就麻煩了。
“本王明白了,剛剛這一拳,本王很抱歉,但本王不會讓你打回來。”王爺松開了鳳祁,後退一步。
鳳祁抹了抹嘴角溢出來的血迹,笑了:“這是燕北,你是燕北王,被你打我也不能如何。王爺,你就祈求,來日你沒有求到我的地方,不然……”
鳳祁輕扯嘴角,笑得溫文儒雅,沒有一絲攻擊,偏偏費小柴卻吓得後退一步……
這樣的老大,有點可怕!
總感覺,他們家老大再憋什麽壞招,而倒黴的人……
費小柴看了看王爺,默默地爲他默哀。
他可以肯定,他們家老大憋的壞招,是針對燕北王的,燕北王絕對會吃虧!
“待那日再說。”費小柴對危險十分敏銳,王爺也不差,他一臉平淡的應了下來,沒想一絲不安。
待來日,兵來将擋,水來土淹。鳳祁再聰明又如何,一力降十會,實在不行,他可以打到鳳祁妥協。
“我相信,那一日不會太久。”鳳祁朝王爺點了點頭,便從他身邊走了過去,順便把費小柴也帶走了。
鳳祁走後,王爺猶豫了一下,還是将鳳祁的擔心說給了紀雲開聽,紀雲開聽罷,半天沒有說話,王爺還以爲她痛暈了過去,卻聽到她說:“師兄擔心的不無道理,王爺,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先跟雲境夫人見個面吧。”
大夫情緒不穩定,對病人有仇恨,對病人來說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一個不好,她真的會一屍兩命。
“好,如果不行,就别讓她碰你。”王爺被鳳祁說的也擔心了起來。
這人心最是難測,雲境夫人聽到雲開的名字都能不正常,誰知她見到雲開本人會如何?
“嗯,明天……明天一早讓她來,那時我剛睡醒,精神也好。不過,王爺你得多看着一些,我精力不濟,怕是注意不到她的神情。”趁着腦子還算清醒,紀雲開喋喋不休的交待道。
天知道,她這幾天痛得腦子都無法集中精力了,有時候痛得恨不得自殘,能保持頭腦清醒的時間實在不多。
王爺知道紀雲開最近被疼痛折磨的不成樣,是以,哪怕紀雲開把一句話颠來複去,反複說無數遍,王爺也沒有一絲不耐煩,就這麽陪紀雲開說着話,借此轉移讓她的注意力,讓她不那麽痛……
王爺辦事效率極高,當天就讓人把消息傳給了天醫谷谷主和雲境夫人,叫他們次日一早來别院,見一見雲開。
天醫谷谷主沒有意見,雲境夫人也十分平靜:“見一面也是應該的,畢竟十天後我要爲她動刀子。”
言詞間,完全沒有母女相見的期待,有的隻是病人與大夫的客套。
谷主面對這樣的雲境夫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輕歎口氣,将人擁在懷裏,無聲安慰她。
紀雲開半夜服下了止痛的藥丸,睡了一個半時辰就被熟悉的疼痛痛醒了,抱着肚子,紀雲開無聲歎息……
止痛藥的效果越來越差,這才幾天,就從兩個時辰變成一個半時辰,按這藥效,她恐怕堅持不到九天後。
不過,痛了這麽久她多少也習慣,也知道她短時間痛不死,而隻要不死,她總能撐到生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