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開不想懷疑蕭九安的用心,畢竟那樣驕傲的一個男人,怎麽會願意用虛情假意來迷惑人?
然,現實赤裸裸的擺在面前,容不得她不多想。
因爲他霸道的深情,強勢的深情,狂妄的深情,她甘願留在京城做人質。
因爲他昭告天下的喜歡,肆意不羁的寵愛,皇上把她當成牽制他的棋子。
到現在,她自己也分不清蕭九安對她的喜歡,到底是因爲她的價值觀還是因爲她這個人?
她可以肯定蕭九安是有幾分喜歡她的,但這份喜歡絕對沒有燕北重要。
爲了燕北,蕭九安可以毫不猶豫的丢下她一個,讓她獨自回京。
爲了燕北,蕭九安連再給她寫一封信的時間都沒有。
淚珠從眼角溢出,甚至臉上的面具往下滴落,啪的一聲落在地闆上。
聲音很輕很小,很快就淹沒在馬車的“轱辘”聲中,但紀雲開還是聽到了。
“我真是可笑。”紀雲開睜開眼,眼中一片苦澀,擡手将臉上的面具摘下,指腹輕掃,将淚珠擦拭:“不管蕭九安有何用意,不管蕭九安所做的一切爲了什麽,我做好我自己,我守好我的心就行了。”
紀雲開吸了口氣,又狠狠地吐了出來:“果然,人在遇到麻煩後,就愛胡思亂想。這天下沒有過去的坎,也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大不了我把宮宴上的菜式全換了,不要瓜果鮮蔬總行了!”
紀雲開看着手上的面具,輕輕一笑,沒有一絲陰霾……
車夫駕着馬車極速前行,親衛護在四周,神情戒備,一直處在緊繃中,然他們都沒有發現,馬車後方有一個人隐在暗處,不緊不慢地跟着疾速而行的馬車,直到馬車安全抵達紀雲開的住處,那人才悄悄地離去,消失在黑暗中……
天啓,鳳府
費小柴站在鳳祁的院子外,看着鳳祁一身黑衣走過來,頓時就拉長了臉:“老大,你又去看小師妹了?”
“嗯。”鳳祁穿過費小柴步入室内,神情大方,坦然無僞。
費小柴眼前一亮,跟了進來:“小師妹說了什麽?”
“我沒有見她。”鳳祁将身上的黑衣脫下,背對着費小柴,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你天天不見小師妹,卻天天跑出去看小師妹。老大,你到底想做什麽?”費小柴不解地瞪着鳳祁,大眼滿是迷惑與茫然。
“我是保護她。”紀雲開獨自在京城,又鬧出那麽多事,随時都會有人想要取她性命。
這段日子,他一共幫紀雲開解決了三撥刺殺她的人,其中一撥可以肯定是天武公主的人,其他兩撥他還在查。
原來,這段時間紀雲開在京城之所以風平浪靜,不是沒有人對她動手,而是鳳祁先一步幫她解決了。
“可你又不讓她知道。老大,你爲小師妹做了那麽多,你爲什麽就不讓她知道呢?”這是費小柴不解地方。
不說暗中保護雲開小師妹的事,就是宮宴出問題的事,也是鳳祁老大讓人露給蕭少戎的。
要不是有他老大在暗中幫忙,就憑皇上對蕭家人的防備,蕭家人怎麽可能知道,已經進宮的瓜果鮮花出了問題?
“爲什麽要讓她知道?”鳳祁随手拿了一件玄色外袍穿上,在圓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給費小柴倒了一杯。
和費小柴的氣急敗壞不同,鳳祁仍舊是從容的、優雅的,臉上的笑容溫柔如同春風,沒有一絲苦澀與落寞。
顯然,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沒有一絲傷懷與不甘。
“你不讓小師妹知道,小師妹怎麽知道你的好?不知道你的好,小師妹就永遠不會感動,永遠不會喜歡你了。”費小柴接過鳳祁遞來的茶,在鳳祁對面坐下。
“我不需要她知道,也不需要她感動,更不需要她喜歡。我爲她做這些是我心甘情願,就算我被逐出了師門,她仍舊是我的小師妹,我保護自己的小師妹,還需要索求回報嗎?”鳳祁語氣溫柔,語速從容,眼神真摯,要不是費小柴太了解他了,真的會被他給騙過去。
“老大,你真的這麽想嗎?”明明老大那麽那麽喜歡小師妹,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當然,不僅僅是雲開,就是你也一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弟,隻要我還活着,我就會護你們一世周全。”鳳祁笑的平和,神情舉止無一處不放松,沒有一絲不自然。
要騙人,首先要騙過自己。此刻,别說是費小柴這個廢柴,就是蕭九安和紀雲開在鳳祁面前,也看不出鳳祁的異常。
鳳祁他沒有一絲的異常,就像他所說的那樣,他真的把紀雲開當成小師妹,保護她隻是盡大師兄的責任。
費小柴盯着鳳祁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不對勁的地方,最後隻能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我說不過你,反正你怎麽說都是對的。”
雖然,他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可是他說不出來。
嗚嗚嗚……嘴笨果然很悲劇。
“時間不早了,你該去睡了。”鳳祁喝完手中的茶,就開始趕人了。
“我睡不着……我有點擔心黎大叔,他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費小柴趴在鳳祁的桌上,賴着不肯走。
“江湖第一高手,他不會有事。”鳳祁看着費小柴的無賴樣,不由得搖頭。
他真不知道費小柴這樣的性格像誰,明明師父和師娘都是孤傲冷漠,不理世事的性子,爲何教出來的兒子卻天生一副熱心腸,特别愛管閑事。
“黎大叔年紀不小了,而且……他算什麽江湖第一高手,他都不是蕭九安的對手。”别以爲他年紀小不懂事,他可是見過蕭九安出手的。
“蕭九安并不想取他的性命。”蕭九安那樣的人,真要殺黎遠絕不會偷偷摸摸。
饒是他讨厭蕭九安,也不得不承認,蕭九安是一個可敬的對手,雲開會選擇蕭九安,他能理解并且能接受。
而正因爲此,他才不想讓雲開知道他私下做的這一切。他隻是單純的想要保護雲開。他,不希望雲開有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