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萬籁俱寂,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從燕北王府飛出,眨眼間就消失在黑夜中,速度快到隻餘殘影,哪怕有人看到,恐怕也會以爲是自己眼花。
黑影從燕北王府出來後,不多時就來到皇宮,在宮門前略一停頓,目測了下城牆的高度,然後黑影輕輕一躍,翻過城牆,飄飄落在。
而整個過程,黑影沒有驚動一個人,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黑影穿梭在各大宮殿之間,矯健如獵豹,輕盈如飛燕,優雅如血統高貴的貓,熟門熟路的來到皇帝内庫。
很明顯,黑影對皇帝内庫一點也不陌生,略微等了片刻,待到巡邏的護衛過去,黑影上前,取出一根細鐵絲,輕輕一動便打開門上的鎖。
轉身躍入屋内,取下嵌在門棱上的琉璃片,而後将細鐵絲展開,從内将門鎖勾上,然後将門上的琉璃裝回去。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不見半絲生疏,等到巡邏的侍衛過來,門鎖完好如初,完全看不到被人打開過的痕迹。
黑影進入内室後,取出一顆小小的夜明珠,并将蒙在臉上的黑布取下,露出蕭九安那張俊美到極緻的臉。
沒錯,夜闖皇宮的人就是蕭九安,至于他的目的?
自然是爲了火靈芝而來。
他确實沒有應下紀雲開的交易,可他也沒有拒絕不是嗎?
他把火靈芝給了紀雲開,這交易自然就成了。
蕭九安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内庫,他并沒有翻箱倒櫃,而是直接走到裏間,找到一個烏木錦盒,将其打開,取出放在裏面的白玉盒。
白玉盒周身萦繞着袅袅白煙,寒氣不斷的往外噴湧,蕭九安卻毫不在意,徑直取出,打開,看到裏面通紅似火的火靈芝,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合上,揣入懷中,轉身就往外走。
和來時一樣,等到巡邏的侍衛離開,蕭九安取下門上的琉璃,打開鎖出去後,又将一切複原,等到侍衛走過來,這裏又恢複如常,完全看不出一絲異樣。
順利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蕭九安沒有在宮中逗留,拿着火靈芝就出宮了,可是……
剛走出内庫,就被一陣邪風驚住了。
有人!
“唰”的一聲,蕭九安本能的閃避,躲開了對方的隔空一擊。
“好好好,不愧是能悄無聲息闖入深宮的人,有幾分本事。”來人隔空喊話,聲音蒼老,好似從四面八方傳來,在蕭九安耳邊環繞。
“裝神弄鬼。”蕭九安猜測對方的實力,十有八九在他之上。
“老夫在這裏等了你三個月,這三個月來,皇上的内庫陸續有東西遺失,都是你吧?”聲音依舊從四面八方傳來,蕭九安無法确定對方躲在哪個方向,等到他能夠确定時,對方已立在他身後。
蕭九安轉身,看到對方做江湖人士打扮,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皇室第一高手,黎遠。”
“居然認識我,看樣子你也不是什麽無名之輩。”蕭九安特意改變了聲音,黎遠根本無法從他的聲音上判斷他是何人。
蕭九安道:“黎大俠當年聲名赫赫,我知曉你再正常不過。”黎遠,二十年前的江湖第一高手,以匡扶正義、維持江湖秩序爲己任,爲人樂善好施,正義勇敢,江湖上幾乎有半數人受過他的恩惠。
二十年前,他意外失蹤,生死不明,緊接着江湖上傳出黎家得到神秘寶藏的消息。傳消息的人說的有鼻子有眼,說黎遠的武功天下第一就是因爲神秘寶藏,黎家能夠迅速的積累财富,也是因爲神秘寶藏。
财帛動人心,混江湖的人大多都窮,他們曾經受過黎遠的恩惠,可人都是貪心不足的,就算他們原先感恩,聽到寶藏的消息後,那點感恩也就變成了怨恨,怨恨黎遠不夠意思,有寶藏也不知道分享一二。
就算不和他們分享寶藏,武功秘笈總能借他們看一看,或者抄一份給他們吧?
可是,沒有!
黎遠什麽也沒有給他們,隻是以施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賞他們一點銀子,幫他們解決眼前的難關。
升米恩,鬥米仇。以前受過黎遠恩惠的人,在有人心士的煽動下,不僅不感激黎遠,反倒怨恨上他。
不過,他們還算有點羞恥心,并沒有動手殺上黎家,隻是在黎家接到魔教的七殺令後,一個個冷眼旁觀,任由魔教虐殺黎家上下。
半個月後,黎遠歸來,迎接他的就是一百多座墳堆,那裏埋葬了他所有的家人。
黎遠瘋了!
他瘋了似的報複魔教,報複那些冷眼旁觀的人,他像是不知道疲累的殺戮機器,一家家滅口,最後是魔教!
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黎遠獨自殺上魔教,最後雖然殺死了魔教教主,卻也拼得兩敗俱傷。
黎遠殺的人太多了,從魔教逃出來後,就被正道和魔教同時追殺,黎遠如同喪家之犬,天地之大,竟然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就在這個時候,先皇出手了!
先皇派精銳死士秘密救下他,問他願不願意爲皇室效力?如果不願意爲皇室效力,先皇也願意放他走,如果他願意爲皇室效力,日後隻要他想随時可以離去。
黎遠評估自己與仇人的實力之後,選擇了留下來,爲皇室效力,爲皇室培養高手,爲皇室鎮守皇宮,這一守就是二十年!
黎遠是皇上的終極武器,也是皇上手中最硬的一張王牌。因爲有黎遠,皇上不懼武功高強的蕭九安;因爲有黎遠,皇上不懼任何暗殺。
蕭九安很早就聽過黎遠的名字,也知曉黎遠這個人的存在,可他進宮這麽多回,還是第一次碰上黎遠,實在不知是走運還是倒黴。
不過,既然遇上了當年的第一高手,自然要打上一架。
蕭九安抽出纏在腰間的長軟劍,灌注内力,長軟劍“唰”的一聲繃直,成了細長鋒利的長劍。
“黎大俠,請!”蕭九安知道黎遠的實力不容小觑,當下不敢掉以輕心。
“多少年了,難得有人敢跟老夫單打獨鬥,你小子倒是有膽色。”黎遠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臉暴露在月光下。
此時的他,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鋒芒畢現的黎遠,但見他氣息内斂,氣質平和,就如同街邊普通的老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一個宗師級大高手,更看不出他身上背負着血海深仇。
可就是這樣的人,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