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雲開看端王世子的時候,他也在看紀雲開,他的臉上帶着笑,眼中卻什麽也沒有,空洞的吓人。
就在紀雲開想着要不要出言安慰一二時,端王世子突然哈哈大笑,高傲又得意的道:“紀雲開,你不會相信了吧?哈哈哈……騙你的啦,我娘雖然早逝,可卻是病逝的。我舅舅是保慶侯,雖說實權不大,可卻不至于敗落。”
端王世子越笑越大聲,眼淚都笑了出來,似在嘲諷紀雲開的天真,又似在嘲諷紀雲開的單純好騙。
紀雲開默默地看着像神經病一樣的端王世子,沒好氣道:“你高興就好。”她知道端王世子之前的話,就算沒有十分真,也有七分真,因爲一個人眼中的悲傷是騙不了人的。
“本世子是挺高興的,趁燕北王不在,本世子終于擺平了南疆的事,今天是來告你的,不管如何本世子承你的情。”端王世子順了順衣服上不存在的折子,站了起來:“好了,時間不早了,本世子該走了。”
端王世子潇灑的離去,完全不給紀雲開說話的機會,紀雲開看着端王世子漸行漸遠的背影,若有所思……
端王世子,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而這個人現在對她無惡意,挺好的。
端王世子探病就像是一個信号,無聲的告訴衆人,紀雲開已經無事了,之後兩天上門探病的人越來越多。
不過其他人不像端王世子這麽不講規矩,其他人都是由夫人出面,按規矩遞帖子帶禮物上門。
這是正常的夫人外交,管事也不好拒絕,但也沒有應下,隻是把帖子交給紀雲開,由紀雲開決定。
不管王府上下有沒有人真心接納紀雲開,把紀雲開當王妃,明面上該做的都會做的,至少不會讓燕北王府丢臉。
看着管事遞來的厚厚一摞帖子,紀雲開沒有接,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右臉,嘲諷的道:“我這個樣子,王爺會讓我見人嗎?”
管事看了一眼紀雲開臉上的黑斑,沉默片刻,道:“小人這就将人都打發了。”
之前王爺給王妃準備的面具碎了,在新面具沒有出來前,王爺想必是不願意讓王妃見人的,畢竟有一個這麽醜的,還是皇上不要的王妃,實在太丢燕北王府的臉了。
不需要拖着病體“接客”紀雲開甚是滿意,至于理由如何一點也不重要,但是旁人能拒絕,紀家的人卻拒絕不了。
紀雲開出嫁至今,連三朝回門都沒回,紀家卻沒有一個人前來問一句,甚至端王世子來探望後,紀家也沒有第一時間派人上門探望。
這樣的情況下,難怪燕北王府不重視她。
可是,紀帝師還是要臉的,紀雲開病愈的消息傳的這麽大,紀家沒人上門怎麽行,紀帝師發話,紀夫人就帶着傷好了的紀瀾上門探病了。
聽到管事的通報,紀雲開很想說:“全打發了吧,我不想見。”
可是,她不能說!
就像燕北王府的人沒把她當回事,卻仍然給她表面的尊重一樣,她想要在京城立足,就不能直接跟紀府撕破臉。不然一個不認親爹、家族的女人,不管她有多少委屈,旁人都隻會認爲她自私、涼薄、無理取鬧。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的無理取鬧,哪怕她不在乎人言,不在乎旁人眼光,想要在這個世界立足,也得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則。
“請她們去花廳吧。”紀雲開強壓下心中的不奈煩,喚來侍女爲她梳妝。
因爲紀雲開的不配合,侍女花了近兩刻鍾的時間,才爲紀雲開妝扮後,紀雲開又磨蹭了點時間,便讓紀夫人和紀瀾在花廳等了近兩刻鍾。
“娘,我們爲什麽要來看她?你看……她現在都敢在您面前拿架子了,讓我們等這麽久。”花廳裏沒有下人,紀瀾枯坐了兩刻鍾的時間,終于不耐煩了。
“瀾兒,安靜些!”紀夫人柔柔的開口,聲音不大,語氣很輕,可紀瀾卻乖乖閉嘴了。
紀雲開站在屏風後,聽到母女倆的對話,不由得搖了搖頭: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紀瀾這種任性嬌嬌女,也隻有紀夫人能降得住。
“咳咳……”未免紀瀾再說出什麽失禮的話,紀雲開出聲提醒,然後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王妃娘娘。”紀夫人聽到聲響,儀态萬方的站了起來,并沒有仗着身份拿僑,紀瀾雖有不甘,可不敢違逆紀夫人,也不想在人前丢臉,跟着站了起來,甜甜的喚了一句:“姐姐。”
“夫人,瀾兒不必多禮……咳咳。”紀雲開說一句就話就要咳兩聲,一副病得快要死了的樣子。
“王妃娘娘,你還好嗎?”紀夫人早已修煉成精,不管多厭惡紀雲開,隻要有外人在,她就是關心繼女的好母親,言行舉止半點不出錯。
紀瀾就差了許多,到底是年輕,雖然知道裝一裝,可見紀雲開咳得眼淚、鼻涕齊飛,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我很……咳咳,好,夫人不用……擔心。”紀雲開懶得看紀夫人虛假的面容,假裝咳了兩聲,便把丫鬟打發走了。
人一走,紀夫人還能保持溫柔的假面,紀瀾卻不管,張嘴就道:“紀雲開,爹讓我告訴你,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以後沒事别回紀府,有事的話,紀府的下人會來找你。”
“你這話的意思是,我有事不能找紀府,紀府有事我要幫忙,對嗎?”紀雲開右手撐着頭,歪着腦袋看着紀夫人和紀瀾,見兩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由得笑了:“我真有那麽好欺負嗎?”
真當她是原主,任紀家人予取予求?
“雲開,紀府與燕北王府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你嫁入王府是我們紀家高攀了,你在王府出了事,紀家沒有辦法幫你,你千萬不要惹王爺不高興。”相比紀瀾,紀夫人這話聽得順耳多了,可坑也挖得夠多,一個不慎就會掉入紀夫人的言語陷阱。
紀雲形冷笑:“夫人,你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了。紀瀾還沒有進宮,我有的辦法讓她進不了宮,你們最好别給我添亂。”她從來沒有奢求過紀家的幫助,但也别想她幫紀家。
大家就此老死不相往來的最好,不然别怪她狠心。
“你,你敢!”紀瀾臉色大變,猛際站了起來,指着紀雲開的鼻子。
紀雲開笑了笑,正欲開口,卻有一道男聲突兀的響起:“她當然敢!”
聽聲音,紀雲開笑了。
來得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