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開一副毫不在意的痞樣,紀帝師氣不打一處來,擡腳就踹向她躺的藤椅:“你這孽障,闖下大禍還不知悔改,你真當我不敢打死你!”
“早晚都是死,父親若想打死我,請便。”紀雲開反應極快,先一步跳了起來,免得紀帝師用力過猛把她從椅子上踹下來。
“嘭”的一聲,紀帝師直接把藤椅踹飛,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不過,他也沒有讨到好處,看他臉上那一閃而逝的痛苦,和不斷抽動的右腿,就知他也痛了。
但是,作爲一個驕傲的父親,紀帝師是不會讓紀雲開知道的,他右腿再痛,面上也不會表露半分。
“你昨日在大街上,與端王世子摟摟抱抱的事,現在傳的人盡皆知,我現在就是打死你,燕北王府也不會多說一句。”紀帝師腳疼,不敢亂動,隻能站在原地盯着紀雲開。
“原來是這事,我當什麽呢。”紀雲開早有預料,半點也不驚訝。
“你,你,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紀雲開越平淡,紀帝師就越憤怒。
紀雲開淡淡道:“不過是抱了一下,我怎麽就沒有羞恥心了?是燕北王說了他不高興,還是說了明天的婚事取消?”
整個紀府安安靜靜的,一點喜色也沒有,完全沒有嫁女兒的架勢,要不是聖旨定的婚約是明天,她都要懷疑明天不是她大婚的日子。
“燕北王人還沒有醒,怎麽取消婚事?”紀帝師此時倒是慶幸燕北王昏迷不醒,不然就沖着紀雲開辦的事,就算是皇上賜婚,燕北王也能以此爲由取消婚事。
紀雲開仍舊淡淡道:“既然婚事照舊,父親你不高興什麽?反正我明天就要嫁出去了,我怎麽樣都與紀家無關。”她就知道燕北王府不會輕易取消婚約。
幕後推動流言的人,恐怕打錯算盤了。
“你丢的是我紀家的人,别人會說我紀家沒有養好女兒!”紀帝師氣得手指直顫抖。
每每跟這孽女說話,他都占不到一點上風,這孽女從來都不會服軟,他說一句她頂十句。
紀雲開似笑非笑道:“放心,隻要紀瀾得了聖寵,旁人便會羨慕父親。”羨慕紀家賣女求榮,靠女兒上位。
“你妹妹确實是好的,幸虧沒有學到你,不然我得少活二十年。”提起紀瀾,紀帝師臉上不禁有了一絲笑意。
紀雲開渾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趁着紀帝師在這裏,問道:“父親,我明天就要大婚了,我的嫁妝呢?”
“你的嫁妝單子已經拟好了,原以爲你是要嫁給皇上的,嫁妝準備的十分豐厚,現在你嫁入燕北王府,嫁妝隻有原來的一成,燕北王府那裏沒有意見。”這是紀夫人提議的,紀帝師不覺得有問題,當即就同意了。
紀雲開的嫁妝,大部分是南方雲家準備的,雲家富甲天下,乃是南方四大豪族之首,外孫女嫁入皇家爲後,他們自然不會吝啬。
每一年,成船成船的好東西送到紀家,就爲了富養紀雲開這個要當皇後的外孫女,可惜雲家送來的東西,九成九都沒有用到紀雲開身上。
紀雲開質問道:“父親,如果我沒有記錯,我的嫁妝是雲家爲我準備的吧?你憑什麽苛刻我的嫁妝?”在她的記憶裏,紀帝師根本沒有跟原主商量嫁妝的事,紀家人直接就定了。
“雲家是準備給未來皇後,你是嗎?”紀帝師鄙夷道,一臉不屑。
紀雲開也不生氣,隻道:“雲家有說,我嫁入燕北王府,給我準備的嫁妝就收回去嗎?”
紀帝師道:“雲家現在還不知你要嫁入燕北王府,你有意見?”皇上從下旨到成婚,不過是七天的時間,南北相隔千裏,他怎麽往雲家送信?
“既然雲家沒有說,那嫁妝就還是我的,父親最好找人清點出來,折現給我。不然……我明天便大鬧婚禮現場,死活不嫁。”紀雲開并不是很在乎錢财,她一個人能吃東西,能用東西?
她就是不高興,雲家每年送那麽多的東西給她,紀家人貪了也就算了,憑什麽連點邊角料都不給她?
她今天早上起來,想找銀子重新打一塊面具,卻發現她除了首飾外,連一塊銀角子都沒有,所有的私房就是幾個銅闆。
看到那幾個銅闆,她差點再次暈了過去。
堂堂紀家大小姐,四大豪族之首的雲家外孫女,窮成這樣恐怕外人死也想不到吧?
“大鬧?你不提醒我還忘了這事,我今晚就讓人給你灌藥,把你灌的又聾又啞,我看你怎麽鬧!”紀帝師這一次沒有受威脅,而是冷酷地說道。
紀雲開沒有回話,隻是冷冷地看着紀帝師,紀帝師自然不怯,目光冰冷地回瞪,無聲地告訴紀雲開他說到就能做到。
“父親,你赢了!”對峙片刻,紀雲開率先移開眼神:“嫁妝我不要了,婚禮我也不會鬧,我會乖乖地嫁過去。”
“你要什麽?”紀帝師太了解紀雲開了,不等她開口,就先問道。
紀雲開道:“我昨天落了一塊蘭花面具在皇上手裏,勞駕父親幫我找回來,最好能找人重新修複,我明天要用。”
因爲這塊面具的事,她昨晚一夜沒有睡好,一直在做噩夢,如果能拿回面具,那點錢财不要便不要,左右她又不是沒本事養活自己。
“蘭花面具?被皇上捏碎的那塊?”這事紀帝師知道一點。
當然,他絕不是關心紀雲開,他隻是擔心紀雲開在宮裏鬧事,這才留心觀察。
紀雲開點了點頭。
“可以,明天一早,我會讓人送來給你,你要老老實實待嫁。”紀雲開難得退讓,紀帝師生怕她反悔,當即就拍闆定了,不給紀雲開說話的機會,一談妥紀帝師就走了。
然而等他回到書房,冷靜下來,才發現事情不對勁。
“我明明是因爲流言的事去找她麻煩的,怎麽就變成了幫她拿回面具?”
“還有嫁妝的事,那也是一早就定了的,怎麽就成了她退讓?”
“我居然一直被她牽着鼻子走?那個小畜生,長本事了!”
紀帝師驚覺上當,又氣又怒,幾次起身想要再去找紀雲開的麻煩,可惜他一動右腿就痛,無奈之下,隻得老老實實地坐在書房裏,一個人悄悄的抹藥酒。
這種丢臉的事,還是别讓人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