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開是冷醒的!
七月的天,烈日灼心,就算是呆在陰涼的屋内也嫌悶熱,可躺在床上,身上蓋了一床被子的紀雲開卻覺得全身發寒,那種寒冷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的她牙關直打顫。
“我居然沒死?”腦子暈暈沉沉,身上無力的紀雲開努力睜開眼,看到眼前陌生的環境,一時懵了。
她明明随同軍艦一起被炸成了碎片,怎麽可能還活着?
“到底發什麽事了?”紀雲開用力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爆炸後發生的事,那一段記憶好似空白,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可能獲救。
“算了,不想了!”紀雲開放棄思考,準備起身探查自己所處的環境,可左手剛碰觸床闆,手腕處就傳來一陣劇痛。
“嘶……”紀雲開倒抽了口氣,毫無防備的跌了回去,後腦勺在床頭重重的磕了一下。
可是,紀雲開還來不及叫痛,就被腦中瞬間湧出的記憶的驚呆了。
她死了,屍體被炸成了碎片,現在活下來的是天啓紀家的大小姐紀雲開。
父親是當朝帝師,身份清貴無雙,母親則在生她時難産而死,繼母是她小姨,一個美麗多情、溫柔似水的女子。
而她自己……
不給紀雲開多想的時間,門“嘭”的一聲打開了,一着青衣的中年男子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将她從床上扯了下來:“紀雲開,你好大的膽子!”
“啊……”紀雲開大叫一聲,在落地的瞬間抱住自己的頭,在心裏不斷的咒罵:該死的,怎麽會這麽虛弱?
男人随手将她甩在地上,破口大罵:“你這小畜生,賜婚的旨意是皇上下的,關你妹妹什麽事?誰給你膽子,讓你用尋死來威脅你妹妹的?皇上下旨納你妹妹爲妃,與不立你爲後根本沒有關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哪有資格當皇後。”
“你……混蛋!”紀雲開氣得大罵,自從她成年後,還沒有被人如此欺辱過,這是第一次!
她紀雲開記下了!
“混蛋?你這個小畜生,竟敢罵老子是混蛋,誰給你這個膽子了?”中年男人咬牙切齒的道,擡腳就朝紀雲開踹來了。
“你夠了!”紀雲開反應極快的在地上打了一個轉,勉強站了起來,看到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愣了一下。
屬于原主的記憶告訴她,這是她的父親當朝帝師紀賢紀帝師,一個面對所有人都溫雅如玉、風度翩翩,卻獨獨對她兇殘的男人。
“你,你敢這麽跟我說話,你活膩了!”中年男子氣極,擡手就朝紀雲甩了一個巴掌。
“住……”紀雲開本能的擡手去擋,可在擡手的刹那,卻發現自己的左手一點力氣也沒有。
糟糕,她忘了她左手腕上有傷了,也忘了她失血過多了。
“啪……”慢了一拍的紀雲開,被紀帝師打了個正着,身子一歪,踉跄數步才靠着床柱站穩。
左臉火辣辣的痛,紀雲開氣得想要殺人,可偏偏這具身體跟林妹妹似的,弱得不行,别說反擊了,她就連站穩也困難。
紀雲開忿忿的吐掉嘴裏的血水,将左手藏在身後,瞪向紀帝師:“你想怎麽樣?”混蛋男人,這真是原主的父親?
一進屋,什麽都問就喊打喊殺,這真是對女兒的态度?
紀帝師要慶幸她這會身子不弱,不然……他就慘了!
她紀雲開可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主!
“我想怎麽樣?你應該是我問你,你想怎麽樣?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你還想怎麽樣?不想嫁?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除了生死不知的燕北王,還有誰會娶你。”紀帝師指着紀雲開的右臉,一臉嫌惡。
紀雲開的右臉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黑斑,猙獰的烙在她的臉上,生生将她嬌美的容顔毀得一幹二淨,然而此刻紀雲開半點不知。
“燕北王?”紀雲開愣住了,腦子有片刻的混沌,好像斷了片一樣。
“小畜生别裝蒜,你臉上有疾無國母之風,你和皇上的婚約已經解除了,皇上是不會娶你的。事已成定局,五天後就是你和燕北王的婚禮,你别在我紀家尋死覓活,要死等嫁到燕北王府再去死。”紀帝師隻當紀雲開裝傻,話說的更透了。
“皇上他……”紀雲開愣在當場,洶湧的記憶湧入紀雲開的腦海,紀雲開還沒有反應過來,右手就先一步捂住臉。
她與皇上有婚約,可在十天前解除了婚約,理由是她醜陋無鹽,無國母之姿。
說她貌醜是因爲她的右臉有一塊巴掌大的黑斑,但這塊黑斑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原主爲皇上試藥,留下來的後遺症。
月前,皇上中毒,群醫束手無策,習醫十五載的原主冒死進宮,以身試藥解了皇上的毒、救了皇上的命,卻毀了自己的容貌。
三天前,皇上又因她妹妹一句話,将她賜給了燕北王爲妃。
“怎麽,你敢對皇上不滿?”紀帝師一臉厭惡看着紀雲開,生生将他儒雅沉穩的氣質破壞殆盡。
紀雲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紀帝師,一雙黑洞似的眸子沒有半絲情緒,直指紀帝師看得臉色不安,才緩緩開口:“我怎麽敢對皇上不滿,身爲天啓的百姓,爲救皇上哪怕是死我也甘願。”
這是原主最真實的想法,她不後悔爲救皇上而毀容,也不恨皇上悔婚,她恨的是皇上因爲她異母妹妹的一句話,就把她推入火坑。
燕北王府,那并不是一個好去處。
如果是一個月前,她必然會成爲全城女子嫉妒的對象,可現在世人隻會同情她。因爲手握重兵、名震四海、天下無雙,引無數貴女競折腰的燕北王蕭九安,此刻正在生死線上掙紮,她要嫁過去随時都有成爲寡婦的可能。
可是,成爲寡婦并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燕北王府有規矩:燕北王妃與燕北王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說直白點就是:燕北王死,燕北王妃必需陪葬!